他們這些人平時生裡來死裡去,原本就是熟悉之極,又經歷了不知多少殘酷可怕的戰火洗禮,身體對於危險的反應甚至比神經傳導還快,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卻仍舊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不過可惜的是,王越此時殺心一起,整個人就頓時陷入到了某種奇異的境地,兩眼一眯,心意勃發,氣血涌動好似江河奔流,不但提起了全部的精氣神,而且手眼相動,暗合精神。一動之下,明明是心中熱血沸騰,滿腔殺機,可偏偏思維卻冷靜的一塌糊塗,就好像是一個人被分成了兩半,一個在下面殺人,一個在上面冷眼旁觀,偌大的橋面之上,但凡哪裡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立刻清晰的被他覺察感知,並隨時隨地反應到身體上,動靜如一。
是以在這種情形下,對面那兩人的一切動作和反應,對王越來說都彷如掌上觀紋一樣,纔是一動,王越的人就抽回了劍,左右雙分,嗤嗤又是一刺。
下一刻這兩人便如被雷擊,胸腹處幾乎同時被洞穿,皮肉外翻好像是嬰兒的小嘴,黏稠的鮮血止不住的涌了出來。而這樣的傷勢,可不僅僅是入肉數寸那麼簡單,而是直接一下子從胸腹上挑,自內部刺穿了兩個人心臟,出手乾淨利索,狠辣歹毒,別說是他們,就是換了任何人來,也要當場死掉。
這就是劍術的兇險所在了。王越以前和人交手時,也用過這柄刺劍,但那時候他用劍的手法完全就是和匕首一樣,說的好聽點兒叫做不拘一格,天馬行空,只要能殺人,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而以他的功夫,有他的拳法作爲根底,即便隨手用來,殺傷力自然也是要多兇有多兇。最顯著的特點就是毫無花巧,一擊必殺。
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畢竟在這個熱武器橫行的年代,一旦逼得他不得不動劍了,那局面勢必也真的是到了十分可怕的地步,想不拼命都不行了。又好比今天這一幕,王越被人有心算無心,堵在了大橋上,四面八方都不知道有多少敵人,且個個帶槍,事先佈下了無數圈套,在這種情況下不管他是要突圍還是反殺,當然就不能有任何的留手。有多大本事,就要用多大本事。
而相比之下,現在的王越,再一次拿起這口刺劍來,舉手投足間實際上便已是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雖然仍舊是出手狠辣,招招見血,殺起人來和老農割草一般,但同樣是一個刺字訣,現在王越就能用一分的力,刺出三分的感覺。面對不同的對手,手底下的發力用勁兒全都精細入微,能用一分力解決的情形,絕不會多花半分力,而且速度更快,出手更穩,運劍時不但省去了大量多餘的動作,並且手眼身法皆是與劍一體,一動皆動,劍雖還沒有出鞘,可拿在手裡,就給了人一種手臂延伸,渾如一體的感覺。
所以,站在他對面的這幾個人,即便都是身經百戰,殺人無數的戰士,對危險的直覺遠超常人,但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王越的劍瞬間在自己的身體出入,想躲都躲不了。
真正的劍術,就是殺人術,越是基礎的東西,就越是從無數殺戮中總結凝練出來的,千錘百煉。王越的劍無疑就是這樣的劍,練的就是個擊衣殷血,劍出無回,十步之內有我無敵。
嗤嗤接連幾下,三人一組的一個作戰小隊,就幾乎同時死於非命,直到三個人的屍體跌落塵埃的那一刻,周圍的那些人也終於都反應了過來。速度最快的幾個人,條件反射似的擡手就開槍,啪啪啪啪,一瞬間聲如爆豆,十幾顆子彈一下就把王越身前左右的幾個方向全部籠罩其中。
不過,他們的反應速度再快,也是不可能快的過王越的。王越人剛一落地,腳趾頓時往下一扣,整個人立刻橫行三步,就好像沙灘上的螃蟹,去勢說停就停,折身變向,說變就變。任憑對面那幾人射出的子彈橫飛,卻也落後他一步,徒勞的射在了地面上,直打的碎石亂飛。
這些人雖然都是最精銳的特種戰士,個個都是神槍手,可扣動扳機的一瞬間,卻毫無例外的都反射在了王越的腦海裡,任何一個人的動作,全部沒有遺漏。所以王越這時候,儘管被人圍住了,有百十條槍口指着,但他的心裡卻並沒有一絲慌亂。
他的速度雖然不可能有子彈快,但槍到底也要由人來使用。這些人一落在他的精神力監察範圍之內,就如同是踏進了蜘蛛網的一個個小蟲子,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被他在第一時間察覺。而以他的功夫,在佔據了這一點先機之後,也根本不用和子彈比速度,只要規避的動作比這些人扣動扳機的手指,速度更快就好了。
所以這一瞬間,哪怕雙方之間的距離是如此之近,王越也能先走一步,如同前知般躲過這些人的所有子彈,似有神助一般。
可軍人就是軍人,向來不以個人勇武稱雄,此時剛一發現王越的蹤影,立刻分頭協作。這邊槍聲還沒散去,緊跟着那邊就有一個小隊佔據了制高點,砰砰砰,竟是接連打出了三四顆照明彈來。
而照明彈這東西,原本是用在夜晚的,因其內部配伍的金屬燃燒劑,能在瞬間產生幾千度的高溫,放射出耀眼的強光,所以在戰鬥中一兩顆小小的照明彈就可以將一定區域的夜晚照的亮如白晝。現在這些人對着王越的方向,直接把照明彈打到了他的頭頂,剎那間白光一閃接連爆開,刺眼的光芒頓時叫他兩眼一白,如同患了雪盲症一樣,面前一片模糊,立刻就什麼東西都看不到了。
要知道人類的眼睛構造精密,看東西全憑光線的反射,一旦遭到強光照射,視網膜的靈敏度跟不上反應,瞳孔來不及收縮應對,就會在短時間內無法視物。這本來就是人類自身的生理反應,任何人都無法規避,這些人顯然都是深諳此道,所以在計劃裡早就針對眼下的這種情形做出了應對的手段。
不管王越的功夫有多高,個人戰鬥力多厲害,眼睛一旦看不到東西了,在他們看來也等於是獅子沒了爪牙,再可怕的人也得任人宰割!
哪怕現在還是白天,陽光充足,但他們的這些照明彈都是軍方特製的,裡面的鎂粉和鋁粉在助燃劑的催化下,一瞬間放射出的強光,卻足以壓過外界的所有光線。況且這一次他們發射的時候,還是有意降低了高度,彼此距離又近,白光接連爆閃之下,饒是王越以前也曾見識過類似的這種手段,及時閉上了眼睛,卻也沒法子立刻就睜開眼睛,恢復全部的視力。
這就是這些人計劃中的又一招殺手鐗,步步緊逼,環環相扣。你剛躲過一個陷阱,卻又立刻落到了另一個坑裡,算計之精密,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與此同時,橋上的這些人一個個也都身形一頓,在強光的照耀下,每個人都事先在鼻樑上架了一副墨鏡,擋住半邊臉孔。這樣一來,雖然還是免不了有些刺眼,但多了這麼一個東西卻也可以叫他們勉強視物了,不至於傷人又傷己。
王越一出手,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就殺了三個人,緊跟着強光爆閃,瞳孔登時劇烈收縮,登時眯着的眼睛一合,腳下微微頓了一下。在這種情形下,基於自身生理的條件反射,他也沒有辦法做到毫無影響,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儘管已經閉上了眼睛,他竟然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僅僅是身形一頓之後,他行進的腳步居然反倒是更快了一些。他的身子在這一瞬間裡向下低伏了十幾公分,雙膝開合,腰胯的中心下移,整個人就彷彿是一隻大貓,脊背弓起,一竄一竄,倏忽來去不斷變換着方向掠進。使得這一時間,本想借着他閉眼無法視物的功夫,開槍將他射殺的那些人,子彈紛紛落空。
再次面對這樣的圍殺,早就有了大量被圍殺狙擊經驗的王越,當然知道在這樣的局面下,他是絕不能停在原地的。對面的這些人,用盡了各種手段,不就是想要抑制住他的機動力麼?但可惜的是,對方對他的瞭解還是流於表面,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細,這種手段對付正常人雖然百試不爽,可放在他身上就完全兩碼事了。
這些人自以爲得計,卻不知根本就是無用功。閉起眼睛的王越,全憑精神力覆蓋四周,對周圍動靜的把握本來就是全方位的,這簡直比眼睛所能看到和觀察到的東西,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過這時候的王越也不敢停下來,對方的手段雖然拿他沒用,但畢竟人多勢衆,子彈亂飛之下,饒是他精神力敏銳無比,卻也不敢說就能躲過從四面八方射過來的每一顆子彈。尤其這些人個個槍法了得,實戰經驗豐富無比,只要他在任意地方停留超過了一秒鐘,保證立刻就會有超過三顆子彈,射向他的周身要害。
所以在這種情形下,必須要不斷的動,因爲只有動起來纔不會成爲別人集火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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