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真是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趙潯聞言臉色猛地一變,卻隨後又生生壓下了自己的聲音,怒極反笑,”時代真是變了啊,沒想到我趙潯今時今日,竟然淪落到了這一地步,連一個黃口小兒都敢這麼和我說話了。莫非這就是蘇明秋教你這麼說的?”
“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閣下到底是哪位,我現在可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的,這麼說話倒是顯得我有些不知禮數似得。事實上,我只是有什麼說什麼罷了!”見到對面的趙潯突然動怒,王越卻依舊絲毫不爲所動,只是仰天打了個哈哈:“這位趙先生未免有些想多了一點兒吧?什麼龍游淺水,虎落平陽的,我卻是不太明白這裡面的意思呢!”
雖然對方一見面就說出來來意,擺明了就是要爲那個燕子說情的,但也正因爲如此,王越對於他們的此行的目的,便更加的嗤之以鼻,不屑一顧了。
遭人背叛,這是何等的大事?居然也敢空口白話的給人當說客,這簡直就是蹬鼻子上臉,嫌人家心裡還不夠窩火一樣,未免也把自己的面子看得太大了。
“王越,該說的我們已經都說了,既然你還不肯通融,那就不妨換種方式來商量一下吧?”一旁的孫懷秀,眼見趙潯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火氣,連忙伸手拽了一下他,隨即面色一整,鄭重其事的和王越說了一句話。
言罷,更是將身子往旁邊一退,朝着身後的那個老人使了個眼色。
“這樣吧,你我雙方既然話不投機,那就不必多說了。我在來之前也曾聽人說起過,小王先生你的功夫了得,乃是我唐人中一等一的高手,我家主子身份嬌貴,雖然不通武道,但門下的家將們卻也不是一般人物。”
這老人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擡起頭來,看向對面的王越。一邊說話,一邊朝他呵呵的笑着。
“如此一來,那你我雙方就不如按着江湖規矩,小小的切磋一場。如果小王先生能贏了我家主子門下的家將,那我們二話不說自然轉身就走,但反之,如果是輸了,那還請你讓開路去,讓我們見一見蘇先生的大駕。”
“說了那麼多的廢話,到最後還不是要亮拳頭!”王越心裡一聲冷笑,對於這些人的提議,也沒有絲毫的意外。趙潯雖然不是武人,但手下高手衆多,眼見和他無法溝通,那最後想要達到目的,到頭來,還是要動武的。這也是眼下最簡單,最便捷的方法了。
不過,這一點雖然早就被王越預料到了,但真的事到臨頭,王越卻也不想讓對方這麼容易就達到目的。總不能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王越向來最反感的就是被別人牽着鼻子走,哪怕是明知道對面那幾個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他也不願意隨隨便便的就讓人佔據了主動。
當下頓時又是哈哈一笑,“這不太好吧,你們總算遠來是客,我和你們交手,未免有些失禮了,哪算什麼事啊?”
誰也沒有想到,之前一直強硬的擋住去路的王越,現在突然說出了這麼一番慫話來。前後對比,簡直判若兩人。要知道在唐國的武術界裡,歷來解決爭端的辦法最常見的就是比武論高低,贏得有理,輸就認命,如果一方在這種情形下,拒絕了比試,那就會被人恥笑一輩子的。這比比武輸了,更丟人!
果然,隨着王越這話一出口,在場中人臉上的神色頓時都是一變,一個個目光鄙視,而趙潯聞言之下更是胸中大快,不由得一陣哈哈大笑,直到此刻他才覺得心中怒火消散了一些。
“我還道你是個什麼英雄人物,能絲毫不爲外力所屈,即便惹我發怒,私下裡我也承認你還算是個堂堂的大丈夫,沒想到,你竟然是個銀樣鑞槍頭,一到動真格的,立刻就露出原形了。真枉我剛纔還高看了你一眼,哈哈哈!原來也不過如此。”
與此同時,王越這麼一說,連站在他對面和他說話的那個白髮老人也微微愣了一下,堆滿笑容的臉上,肌肉跳動,隱隱有些開始發僵。
功夫練到了他這一地步的人,性格雖然各有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是心智堅韌之輩,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種,表裡不一的人。
就如同王越能夠看出他身上的功夫一樣,他當然也能看得出來王越的功夫絕非浪得虛名,理應是個大高手,但明明是個這樣的高手,卻偏偏事到臨頭居然就這麼縮了。這種作爲,也的確讓人鄙視不已。
“哎,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沒想到王越你居然是這樣的一種人。真是讓我好生失望。”這老人本來還對王越有着深深的顧忌,暗忖身後的五個人未必就是王越的對手,還在考慮是不是要來個車輪戰什麼的,卻不想王越自己便先退縮了。
當下心中一鬆,連帶着也不由得把王越看低了幾分,於是他嘴裡的稱呼也變了,從小王先生直接改成直呼其名!
“嘿嘿嘿,各位不覺得有些高興的太早了麼?”直等到對面這些人一個個目露鄙視,說完了話,王越這才慢條斯理的左右梭巡一遍,冷笑道。
“我的意思是,我自出道以來,從來就不和人切磋!因爲我的拳,只分生死,不分勝負。你們要想和我交手,那就要做好被打死的準備。另外這裡畢竟不是國內,萬一打死了人,事後有人報警也是個麻煩,所以想和我動手的,就必須先簽訂生死文書,不然還是不要動手的好。”
王越說話時,聲音不大,可此言一出,頓時人人驚愕,全場默然。
原來,王越之所以要說先前的那番話,真正的意思就是想來一場“生死鬥”。
對面這些人雖然都是真正的高手,但也正因爲如此,才正中了他的下懷。有了劍器青蓮這等神物在,要想盡快的點亮第四片蓮花瓣,那王越就要收割更多高手的命。
所以緣由於此,他哪怕並不會濫殺無辜,變成真正的殺人魔王,但對於這種自己送上門來的獵物,卻也從來沒有白白放過的理由。
趙潯這幫人雖然和他以前沒仇,並非敵人,可既然他們已經提出來要交手了,那就不妨再深入一些。反正,在他看來,對方也都是羣惡客,能爲燕子那種人求情的,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只要把話說在明處,生死各安天命,事後他也不怕對方玩什麼貓膩。
況且,這也是對方先提出來的,並不是他主動出手。與公與私,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啊!
王越現在只是順水推舟,藉着他們的勢,提出了一個更合自己心意的意見,至於對方會不會同意,那就和他沒關係了。
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相信對方也已經沒了退路!
王越突然話鋒一轉,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意圖後,在場中人,先是一陣驚愕沉默,緊跟着就是紛紛爲之色變。
隨後,趙潯和孫懷秀夫婦相互對望一眼,又瞧了瞧身邊的那個白髮老人安總管,各自也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那一抹凝重之意。
“看來倒是我目光短淺,錯看了你。沒想到你竟然要來生死鬥!”足足幾分鐘的沉默之後,平靜終於又被對面這個老人所打破,身穿着棉質大褂,腳踩圓口布鞋的這位安總管忽然嗤嗤的笑了兩聲,聲音顯得有些陰柔。
但是除了他之外,他身邊的人都沒有人任何一個人能笑出聲來。畢竟這是事關生死的事情,任何人都不會當成兒戲,尤其是站在後面的那五個留着金錢鼠尾辮的人,他們都是拿眼睛死死的盯在王越的身上。
一個個,冷颼颼的眼神如刀,臉上的表情異常的冷峻和嚴肅,渾身的肌肉繃緊,就好像隨時都會撲出來,大開殺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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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各位對我的這個提議,有什麼意見沒有?”王越的目光在眼前幾個人的臉上逐一掃過,說起話來聲音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但其中的意思卻充滿了咄咄逼人的味道。給人以巨大的壓力。
“哼,你以爲你是誰?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真以爲自己有點小名氣,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趙潯臉上的笑意早已經收斂乾淨,聽到王越這麼一說,頓時冷哼一聲,“剛纔還不敢應戰,現在居然就想要生死鬥?莫不是想要虛張聲勢,妄想以此來嚇人?”
“殊不知,我門下的這些家將又有哪一個不是殺人如麻的人物,區區一個黃口小兒,竟然還敢如此大言不慚。當真不知死活!”這位出身前朝赤紅龍旗的大人物,對於自己剛纔的表現似乎相當不滿,是以此時一張口說話,就帶着好大火氣,句句冷嘲熱諷。
燕子的師傅嚴四海,祖上數代都是前朝世襲的大內侍衛,哪怕時至今日人在海外隱居,私底下也和當年流亡在外的許多侍衛營的侍衛聯繫緊密。也正因爲如此,身爲前朝顯貴之後的趙潯夫婦纔會一被對方求到頭上,就滿口答應了,要做這個和事老。
一來,想要以此拉攏嚴四海,使得舊臣歸心,二來也是想要用這件事來試探一下蘇明秋的意思。如果蘇明秋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放過燕子這一回,那就說明對方可以繼續爭取,反之那就是希望不大,要重新計劃,改變從前對蘇明秋的策略了。
而現如今,他們一羣人被王越堵在門口,蘇明秋卻遲遲不肯現身,這事實上已經是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了一些問題。是以,趙潯此時的耐心已經漸漸耗盡,又聽王越這麼一說,頓時就對他起了殺心。
當下,再說起話來,自然就沒什麼好語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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