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聽到王越這麼一說話,洪承業此時盯着王越的眼睛突然一瞪,瞬息間目光雪亮,精光四射,刺得人眼睛都是一疼。看他這種精氣凝聚的勁兒,顯然也是個真正練過的主兒,氣息忽然一爆發,很有些震撼人心的味道。
“我聽你的口氣,似乎是以爲我在說大話是吧?”
洪承業的聲音低沉,目光凌厲,說話時故意保持着一字一頓的語速,再配合他長久以來養成的身在高位的氣勢,就算旁邊的蘇水嫣和夏春雨,被他目光一掃,都覺得心裡頓時一涼,覺得這個洪承業的眼光好亮,壓力倍增。
“到底還是大家族出來的,雖然還是紈絝,卻也有些氣質。居移氣,養移體,環境養成性格,果然是有幾分道理的。”蘇水嫣和夏春雨互相對望了一眼,也都從彼此的眼神裡看到了對方的一絲不安。
按理說,王越絕不是個願意惹是生非的人,他和人交手時出手雖然狠辣,卻極怕麻煩上身,一天裡但凡有一點時間,大多也都花費在了練拳和思考上,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這種人是絕不會主動給自己找麻煩的。
但這個洪承業說的話實在是太不好聽了,又明顯是帶着目的來的,所以蘇水嫣一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立刻就覺出了不好,知道以王越的性格,接下來只怕就不會有什麼好事兒發生了。
“功夫練得不錯,倒也養出了幾分氣質,不過你這眼神,到底只是外強中乾,得了個皮毛而已。不說和高手比較,就是比起這大廳裡許多沒練過功夫的人,你的氣勢也差了很多。但要和一般的紈絝子弟比起來,你還是不錯的,至少精神不錯。可是,只可惜,姓洪的你在和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你還沒有弄明白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人。”
王越一點都不在乎洪承業的眼光,只是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對方。
而洪承業此時被王越眼睛一看,也不知爲什麼,王的眼睛看到哪裡,他身上就涼到哪裡,幾眼看下來,臉色不由自主得有些發白了。
王越這一番話雖然說得很直白,但語氣卻始終平平淡淡沒什麼起伏,如果不是近在咫尺聽到他說的內容,離得稍遠一些看過來,只看他的臉色,就好像是朋友之間在聊天說話一樣。可對他脾氣已經稍微有了一點兒瞭解的蘇水嫣和蘇雨晴,卻幾乎同時在他的話裡,語氣中,覺察到了一絲赤裸裸的殺氣。
不約而同,心裡面都猛地咯噔了一下,只覺得脖子後面肌肉僵硬,開始有一層層的冷汗沿着脊背往下淌。
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說“你還沒有明白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人”時,一般人可能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但這話要是從王越的嘴裡說出來,那其中要是沒有古怪纔是怪了!!
“那你來告訴我,你到底是哪種人呢?”
饒是洪承業這種人,早已見慣了各種大場面,如今被王越這麼“不懷好意”的上上下下一打量,也是忍不住渾身一冷,面目爲之失色,不知不覺間便早已不復了剛纔的從容表情。眼神也變得慌亂起來!
現在又重複來問,王越到底是哪種人,顯見心裡已是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在王越這種殺人如麻的高手面前,他的那點兒膽氣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轉眼之後,似乎也覺察到了自己氣勢衰落,洪承業立刻不着痕跡的向後退了兩步,暗中在身後用手比劃了一個手勢,頓時間在他身後的人羣中,就有三個男子走了出來。
這幾個人先前一直都遠遠的跟在洪承業後面,一個個目光敏銳,腳步沉穩,精氣十足,其中有兩個似乎還是雙胞胎,不論身高長相都彷彿是從一個模子裡摳出來的。還有一個頭發都白了,五六十歲,人雖顯得有些瘦小,但身形挺立如槍,兩邊太陽穴都高高隆起,一看就是個把煉精化氣的功夫已經練到了頂的高手。渾身的精氣全都凝聚在一起,氣息又深又長。
“咦,倒是有幾個高手!”王越的目光在這三個人腳下剛剛一動的瞬間,就飛快的掃了過去,隨即把眼一收,嘿嘿又笑了兩聲。
“哼,你們這些練拳的,血氣足,越是年輕,脾氣就越大。有了點名氣後,就以爲自己的功夫天下無敵了,動不動就要藐視權貴,好像不這麼做,就不足以彰顯自己的個性一樣。但是事實上,這個世界之大,是出乎你的想象之外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可不是白說的。等到有朝一日,遇到了真正的高手,栽了跟頭,吃了苦頭,才能最終消了傲氣,乖乖做人。你說這又何苦來哉呢?”
嘴上說着話,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眼見着自己身後的幾個人已經靠了上來,洪承業似乎對這三個人非常有信心,膽氣一下就壯了起來。言語之間,頓時恢復了之前的那種高高在上的
“哈哈,哈哈。”聞言之下,王越不由愣了一下,頓時啞然失笑,當即便從眼睛裡當即閃過一絲寒光,“真不知道你的膽量是從哪來的?就是因爲他們幾個嗎?”
眼神在洪承業身後的三個人身上掃過,王越的眼睛雖然眯成一條直線,但隱泛綠光,不似生人,可雙方眼神才一對撞在一起,這三個人立刻渾身一震,臉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有心再向前靠近一步,卻最終未敢有半分的動作。
他們幾個人,都是洪家通過各種特殊渠道,調來保護洪承業的人身安全的,名爲保鏢,其實每個人都在國內的軍隊裡有軍職在身,是真正經歷過實戰殺戮的軍官。他們的眼光當然比洪承業看到的東西多得多,是以雖然現在雙方之間還只是一個對視,但卻已經在瞬間覺察到王越給他們帶來的那種來自精神層面上巨大威脅和壓力。
兩邊的人都是高手,身經百戰,算是同一種人,有些時候根本也不用交手,只需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了……。
只可惜,這些東西洪承業並不明白,聽到王越這麼一說?居然還有些得意,“好說,好說。我也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也許你真的很厲害,但那又能怎麼樣呢?像我這種人,從小到大,不論是見過還是身邊跟着的高手,簡直要多少就有多少。剛纔你不是說我不明白你是哪種人嗎?其實這句話現在應該由我來說纔對!!”
“怎麼樣,王越?和你說了這麼多話,你也該考慮清楚了吧?”
“倒是把你看得輕了些,到底是洪家的子弟,嘿嘿……。”王越突然笑了起來:“不過,姓洪的,你這可是一廂情願表錯情了,任你勢力再大,只可惜現在對我也沒有用。”
“對你沒用?”洪承業皺起了眉頭,“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我對你說的那些東西實在是半點興趣都沒有。”王越笑的很坦然。
“那你對什麼有興趣?”洪承業的臉色越發不好看起來。
“你的命!”
“什麼?”兩人近在咫尺,洪承業聽到王越這麼一說,還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本能的問出這一句來,擡頭一看卻只見到王越臉上此時居然肌肉都有些扭曲了,眼睛看在自己身上,就像是再看一具屍體,陰森森的可怖滲人。
他頓時大吃一驚,剛要往後退,同時伸手一晃,就要招呼後面三個人把自己圍住,保護起來,哪裡知道王越只是伸手朝前一抓,就在眨眼的功夫把五根手指頭搭在了他的一側肩膀上,再往後輕輕一帶,洪承業整個人頓時被他半摟在了懷裡。
他的手指頭,好像通了電的鋼勾,只往肩膀上一放,洪承業半邊身子就又酸又麻,一點力氣都用不出來了。
這種姿勢,旁人看起來,就好像兩個朋友搭着肩膀相談甚歡,一點都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這位朋友,大家有話好好說,沒有必要這個樣子吧?”
早就感覺到王越身上透出的那一股子陰冷的危險,洪承業身後的三個保鏢現在更是一點不敢妄動,說話的那個頭髮花白的老人顯見江湖經驗十分豐富,知道在這種情形下怎麼消除王越的戒心。
一邊說着話,一邊往左右擺擺手,叫身邊兩個雙胞胎大漢慢慢的向後,朝着左右緩緩退開,自己也腳下不動,把聲音壓低,儘量柔和的朝王越雙手抱拳,行了個江湖上的見面禮:“我家少爺,止是口快心直了一些,其實對朋友你並無惡意……。”
“對,對,對,我剛纔就是和你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而已。”
洪承業此時才知道自己方纔做了一件何等愚蠢的傻事,典型的就是送羊入虎口一樣,也沒想到王越居然敢在這種場合就把自己制住,簡直什麼都不管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