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世界上,至今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在力量上贏得了王越的。
一拳對轟在一起後,比起王越連退七八步來,阿蒙德顯然是表現的更加悽慘。王越向後退時,至少還是一步一個腳印,身形穩重如山,但是到了他這裡,他這一退就如同是鐵牛耕地,直接被王越的力量反震踏碎了地板,然後一路向後,把地面整個剖開了一道將近十米長的深溝。
小腿以下,不但腳上的鞋子是徹底的爛了,就連膝蓋下面的兩條褲腿都朽木似地爛成了一條一條的,好像街頭的乞丐一般悽慘。
一招硬拼過後,阿蒙德的神智似乎也清醒了一下,一時間只覺得全身的筋骨和肌肉都似乎被從裡到外狠狠的來回震盪了一遍,尤其是兩條胳膊和肩膀以下的部位,一片痠麻,軟綿綿的竟然有些提不起力的感覺。
而在他對面的王越,原本就已經發白的臉色,現在更是隱隱變得有些發青了,阿蒙德的目光箭一般掠過他的臉上,然後就看到了王越嘴角上一道血痕蜿蜒流下來。地面上星星點點,赫然全是一片灑落的血跡
“這個異端,先前和勞倫斯交手時就已經受了傷,現在再和我一記硬拼,更是傷上加傷……。”
雖然自己現在已經是難過的要命了,但阿蒙德一看王越嘴邊的鮮血,立刻就也明白了大概,知道王越雖然厲害,可和勞倫斯交手時肯定也難以全身而退,當下頓時精神一震,腳下連踏,居然一口氣深吸過後,便強行運勁兒,吼聲如雷,轉眼又搶身回來,殺到了王越面前,一記戰錘兜頭又砸。
“去死吧,異端”
他現在的體力勃發,潛力好像久蓄的山洪突然爆發,正值水裡最是充沛,破壞力最大的時候,是以剛纔那一下硬拼,即便已經是被王越震得筋骨痠軟,半身發麻,十分的不好受,但想要強行提勁發起第二輪的進攻,卻也還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至於像勞倫斯一樣一下子過後,一退再退,就徹底落在下風。
而且他打的主意也很好,擺明了就是要趁着王越受傷的機會,逼着他和自己硬拼,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既然勞倫斯能和對手拼成兩敗俱傷,他阿蒙德當然也不會示弱。哪怕因此落得個和勞倫斯一樣的下場,但爲了殺掉這個異端,他付出什麼樣的犧牲也都是值得的。
而到了那時候,王越就算再厲害,傷上加傷之下,碰上後面蓄勢待發的的戴步齊也肯定是死路一條,絕不會有第二種下場。
卻不想王越對他的想法似乎根本沒有一點兒在意,一見阿蒙德轉身又來,居然站在原地,臉色平靜,擡手就又是一拳迎上。結果,兩下撞擊在一起,雙方又是各自退開,一觸即分,不過這一次阿蒙德一下退了五步,而王越卻還是退了八步。
“再來”
眼見着王越這次退得居然比自己還遠,阿蒙德眼神一厲,頓時哇哇大叫着,再次鼓起餘勁兒,搶先發動了第三次進攻。
卻不知道,王越在和他交手的這兩招裡,整個人的氣勢都在內斂中發生了某種緩慢而奇妙的變化。外以騎士錘戰法發力,內裡卻是實打實的內家拳心意駕馭,每一拳打出去,都聲息內斂,藉以圓潤髮力。在面對阿蒙德的攻擊時,一剎那的接觸,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當初自己跳進游泳池裡練拳一樣,四面八方的壓力重重疊疊,暗流洶涌,要保持平衡使自己平時在平地上練拳時一樣,就必須千方百計的分化吸收,抵禦和化解,把水中傳導到身上的每一重壓力都變成自己的動力。
東方唐國的內家拳,重意不重力,意在拳先,練的就是個拳打虛空不落空的勁。
而這種拳理在王越的認知中,其實就是對本身精神力量的一種錘鍊。通過格鬥武術的方式,挖掘心靈的力量,在和高手不斷的戰鬥中,藉助這樣強大的壓力,促使精神一次又一次的凝聚變化,並最終達到一種精神和肉體高度統一和諧的境界。
以戰養戰,借力打力,把敵人的力量當成磨礪自己的工具。
外家的拳法,練筋骨皮毛,強肢體,重殺傷,卻因只知索取不知彌補,久而久之便容易傷身,損害本源,故易學難精,不是天賦出衆者很難在這條路上走到走後。
內家拳易筋洗髓,換血通脈,重養生,強體質,固本培元,但精進如水,領悟艱難,還要講究機緣,不但學起來難精,而且入門更難。
王越現在走的卻是把這兩種拳法的練法和打法熔於一爐的路子,以外家強體魄,以內家壯本源,既能實戰,也可養生。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不過,像他這樣直接一上手就堅固東西方的格鬥和武術的做法,歷代以來卻很少有人會這麼做。西方的格鬥在形式上雖然類似於唐國武術中的外家拳,但究其本質卻到底還是有所不同的。王越雖然有劍器青蓮這種神物傍身,自發整理歸納屬於他的武技功夫,可想要在短時間內在這條路上有所成就,卻還需要大量的實戰經驗來進行彌補。
就好像是現在一樣,勞倫斯,阿蒙德和戴步齊這三個教會出身的守護騎士,輪流對他發起進攻,不是圍毆勝似圍毆,在巨大的壓力下,一瞬間裡,王越似乎就在這一刻觸摸到了一種十分玄妙的意境。
雖然說不出來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沉浸其中,卻的確讓他有了幾分茅塞頓開般得感覺。平日裡許多在練功中的疑問,似乎在這一剎那全都無師自通了。
下一刻,轟隆一聲,又是一聲驚天巨響,阿蒙德勢如山嶽般的壓下來,腳下這一次卻是連一步都沒有向後退出的意思,但他膨脹起來的身軀後背,一條脊椎骨卻是發出了一陣如同大廈將傾般不堪重負的咯咯聲。
隨即,他紅潤的臉色迅速的變得一片蠟黃,人雖站着不動,但從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巴里,卻開始有一道道宛如紅色蚯蚓丨般得鮮血慢慢的流了出來。近在咫尺之下,王越甚至能聞到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兒
憤怒的力量到底還是屬於外物,再強大的力量如果不是自己的,那時間一到,付出的代價也就越慘烈。阿蒙德本以爲自己拼盡全力,逼着王越不得不和他硬拼幾記,就能趁機讓對手的傷勢越來越厲害,卻不想王越雖然看似和他拼了一記又一記,實際上卻是借力打力,以蘇門拳法中的內家手法,崩轉擠靠,把他的力量在接觸的一瞬間就化解了大半,然後再借着身形後退的機會,雙腳倒踩而出,便自然而然把剩下的一半力量又消弭在了無形之中。
阿蒙德的攻擊,力量越大,對他而言,這時候也不過就是向後退出的距離遠近不同而已。
外家的打法,如鋼似鐵,硬朗霸道,內家的打法則如同活水,一沾即走,如非必要絕不硬拼。打個比喻,這就好像是一條大河,看似風平浪靜,但你砸再大的石頭進去,也不過是激起一團水花而已,過後不久一切自然還是恢復平靜。
和內家高手交手,最可怕的就是這種,除非你的體力真的可以達到無視任何阻礙的地步,否則一旦被帶入對手的節奏裡,那肯定就會被一點一點耗於體力,死的不明不白的。
“阿蒙德,讓我來,你休息一下。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吧”
就在王越一眼看到阿蒙德氣息由強轉弱,氣勢一瀉千里的時候,突然一條人影一下就閃到了阿蒙德面前,把手一伸就要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王越目光一閃,就看到阿蒙德身後的那個教會騎士戴步齊,已經一縱身就躍了過來。當下一瞬間就明白,這個戴步齊的打算究竟是什麼
之前他們兩個同時出手,一個剛猛,一個輕靈,配合的相當默契,但轉回頭就變成了阿蒙德一個人頂在前面,他在後面“觀戰”的局面,說白了還不是想要以逸待勞,撿他這個便宜
阿蒙德這個人因爲性格暴烈,所以修習的是教會騎士技中號稱力量第一的泰坦之怒,相比之下平常素來不喜多言的這個戴步齊,則城府極深,練的最好的也是注重身法步伐變化之類的功夫。是以,如今一見阿蒙德情形不對,他立刻出手相救,只要能擋住王越一會兒,以阿蒙德的體力,緩過這口氣來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到時候,儘管前策失靈,沒能達到讓王越傷上加傷的目的,可一旦兩人重新結成聯手之勢,王越再想要在正面擊潰他們,就也不太可能了。
所以,王越一見他身形一動,立刻也是毫不猶豫突然出手。
他腳踏地面,轟然一震,身形直衝好像出林的猛虎,藉助身體的前衝之勢,一記虎撲就要把獵物撕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