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軍方營地在最終確認了王越的確是要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一號營房後的反應,此時此刻,消息就已經被擴散到了與其相關的“方方面面”。
午後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時間,軍營裡靠近南面的開闊地帶,一座座的營房連成一片,排列的整整齊齊。這裡就是集訓丨營地裡最大的一片軍人營房,從最裡面的軍方駐地往外,一層層的院落中間,只有一條大路通向中央區域。
要想進入一號營房,這條路是必經之道。從羅德里格斯一行人離開鐵十字軍的駐地,稍頃之後王越又孤身一人踏上這條路開始,整個集訓丨營地就被籠罩在一股緊張的氣氛中。不知道多少人在明裡暗裡盯着這裡,各個流派,不管是一直保持中立,冷眼旁觀的,還是親近軍方,反對軍方的,幾乎都在王越走出駐地的一刻,“沸騰”了
集訓丨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暗流激盪中,最後的結果也該有個分曉了。
幾乎是所有知道這次集訓底的人,都明白王越這次挑戰軍方營地,肯定是要讓一些人格外緊張起來的。他這一走,就好像是伸手點燃了炸藥的導火索,不是炸的別人人仰馬翻,就是炸的自己粉身碎骨。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拋開事情中屬於權謀和利益的一部分,只單純的從格鬥較技的角度上看,王越這一行,顯然也是一次極爲難得的鍛鍊機會。
尤其是對集訓丨營地中一些原本就缺乏實戰經驗的年輕高手來講,如果能全程跟隨觀看,那勢必也會是一種巨大的收穫。不管是對自己,還是身後的流派,都有無窮的好處。
路邊。
一棵巨大的銀杉樹下,茱莉亞正靜靜的和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對面站着。不過,她的眼神古怪,臉上的神色也有一種似乎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這兩個人一樣的表情。
這一男一女,身上都穿着黑色的劍士服,手提長劍。那男的年紀不大,但面色穩重,一雙大手滿是老繭硬皮。身上的氣息也十分沉穩厚重,正是黑天學社的梅勒安。
那女的年紀也只有二十出頭,容顏秀美,皮膚吹彈可破,頭髮上紮了許許多多的小辮子,眉目如畫,顯得俏皮可愛。正是一直和他形影不離的緹雅。
這兩人剛剛還隨着羅德里格斯到訪了鐵十字軍的營地,隨後離開,卻不知爲什麼來到了這裡?
“茱莉亞。聽說你們風笛之聲剛在王越手裡栽了一個跟頭,尚德拉重傷,連明天的決賽都無法參加了沒想到,你還有心思來這裡湊這個熱鬧。”
雙方之間顯然是早就認識的,只不過源於流派之間的對立和矛盾,這一說起話來,就沒那麼好聽了。尤其像是緹雅這樣的女孩兒,更加不吝於當面揭人家的短。
黑天學社是這次集訓的!組織者,消息自然要比別人靈通的多。也知道就在不久之前,風笛之聲的尚德拉去挑戰王越,結果走着進去,卻被擡着出來。但是現在作爲風笛之聲最後一個參賽者的茱莉亞,在她的臉上卻看不出來一絲一毫的焦慮。
“尚德拉輸了,那是他技不如人。而且輸了就是輸了,輸給王越,也不丟人。”年長了幾歲的茱莉亞對於緹雅的這種挑釁似乎一點兒都沒當回事,臉上的神色變也沒變:“這次,王越以私人的身份對軍方營地發起挑戰,這可是個百年不遇的大熱鬧我有這個機會當然就要來湊一下了。不然以後後悔,可是吃不到後悔藥的。倒是,你們兩個怎麼也來了?莫非也想借這個機會挑戰一下王越?”
“我們怎麼不能來了?我們黑天學社好歹也是這次集訓的!組織方,現在營地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也總要有人在現場做一下監督吧?至於要挑戰王越,我們可沒有那心思,何況今天這件事他到底能不能撐得過去還是兩說呢?我今天來就是想看着他怎麼失敗的……。”
緹雅心中對於王越早就恨得牙都癢癢了,雖然她們之間前前後後一共也沒見過幾次面,但每一次碰面,王越給她的印象卻都是“窮兇極惡”。而且最可惡的是,每見一次面,這傢伙的功夫都進展神速,不知不覺中就比從前要厲害一大截兒,而這也恰恰正是令她對王越的記憶無比深刻的地方。
沒有別的,只憑羅德里格斯這一位大師級的劍術高手都在王越面前都栽了一個“跟頭”。尤其是對方這一次,挾擊殺軍方刺殺所有高手之威,要以一己之力,悍然挑戰整個軍方團隊的行爲,這樣的人和事,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並且,他還是那麼年輕,只有十七八歲。所以從這個角度上講,也不由不得緹雅不對王越這個人生出幾分佩服之意來。
哪怕,彼此之間相互敵對,但這種佩服卻是無關立場,發乎於心,油然而生。
“你要想看着我是怎麼失敗的?那就跟着我來吧”
就在茱莉亞和緹雅說話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傳進了她們的耳朵。
兩人擡頭一看,就看見遠處了王越。隨即,一股濃濃的矛盾感瞬間涌上心頭這時候,明明王越還在幾十米外,但隨着他的聲音嫋嫋入耳,他的人就也那麼的不合常理,一步一步,似慢實快的一下就到了幾個人的眼前。
倏忽之間,話落人現
那種源自速度和距離上極度不和諧的感覺,一時間簡直叫人心裡難受的莫名發堵。
明明走的很慢,偏偏卻來的極快。
“王越,你又要於什麼?”瞬間之後,回過神來的緹雅忍不住一聲尖叫,一轉身就躲到了身旁的梅勒安身後,“我告訴你,王越,我們現在可是黑天學社的代表,要對你這次私人性質的挑戰做監督和公證的。我可不怕你……。”
“噢?果然不錯,現在你的膽子倒是大了不少,有長進。你是緹雅,你是梅勒安,當初和安德烈-舍普琴科一起去火車站接過我,我記得你們。另外,你們也應該是這次黑天學社最後參加決賽的選手吧?你們要想跟着我去,那就要做好一定的心理準備,不然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可是不管的。”
先和對面的茱莉亞對視了一眼,王越點頭示意,雖然沒說什麼話,但他對茱莉亞的到來卻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這個女孩生性好強,一次敗給龍格爾都能記好幾年,念念不忘,這次有這麼好的機會觀戰,可以吸取寶貴的實戰經驗,來了就來了。以他和她之間的關係,也不至於因爲之前的事情,就不答應。
倒是黑天學社的這兩個年輕人,王越對他們的出現還是有點意外的。所以,他看着這一對男女,在他們的臉上掃了一眼後,便也把話說得很直接。
在來時的路上,王越對自己的這一次行動,就已經把有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都做了一番仔細的推斷。以軍方對這一次集訓的!重視程度,他敢這麼做,實際上就等同於老虎嘴裡拔牙一樣,不管是贏還是輸,其實都等於徹底挑戰了軍方的底線,對他而言並沒有實質意義上的好處。
相反,還會因此觸怒對方,不但會爲他的日後埋下一個巨大的隱患,而且更大的可能,爲了消耗他的體力,軍方肯定也不會任由他就這麼隨隨便便就闖進一號營地。
這一段路上,要說沒人來對他進行阻擊,只怕連王越自己都不會相信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跟着他的人當然就會十分的危險。
雖然這兩個人都是黑天學社的,和他之間多多少少也有點過節,但以王越現在的境界和功夫,對這點往事早就聽之任之了。這就像是一個成年人再小心眼也不會和一個幼兒園的小孩兒較真一樣,有些話該說在前頭還是要說清楚的
“這個王越簡直越來越恐怖了剛纔他和老師交手時,只寥寥過了幾招,卻硬是逼得老師連手中的劍都出不了鞘,當時感受還不深。結果,現在一照面,身臨其境,首當其衝了,才能真切的體會到他的可怕。”
和緹雅不同的是,梅勒安少年老成,曾經就是一位著名的賞金獵人的他,對於事情本質的把握遠不是緹雅這種未經世事的小姑娘所能比擬的。雖然王越現在說話的時候,慢聲細語,感覺裡像是沒什麼威勢,就好像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清清秀秀,文質彬彬的,但是一想到他曾經的戰績,梅勒安的心裡就忍不住一陣亂跳。
尤其是當面對王越,相距不過數尺時,王越簡簡單單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在他的感覺裡都如同山嶽臨頭,給他的精神帶來了無比的壓力。
以至於,一開始間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了。
在王越的面前,不管是他還是一邊的茱莉亞,這兩個人在甫一見面的同時便不約而同生出了一種感覺,彷彿自己就是在森林中迷路的小孩子,狹路相逢碰到了一頭吃人的惡狼。
那種感受,簡直讓人恐懼的窒息
而與他們兩個相比,功夫明顯要差了一些的緹雅卻對王越身上的這股氣息沒有絲毫感覺。她只是單純的害怕,功夫不到,感覺就會遲鈍,不用交手,勝負已分。
“請您見諒我們這次來純粹爲公,也是爲了保證這次挑戰的公平,絕不會對您有什麼妨礙的。至於危險什麼的,真要出了問題,也是我們自己不小心,當然也怪不得您。”
梅勒安說話間,突然對王越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禮。並且以“您”來尊稱,顯然是心裡已經認同了王越現在的地位。
“我也很高興,能作爲一個見證人,跟在你身後,親眼目睹這一次的挑戰。只要這一戰過後,你要不死,王越,你日後必成大師”
與此同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茱莉亞也對着王越十分莊重的施了一個禮。
自從和王越交過手之後,茱莉亞對於自身也有了一個更加清晰的定位。雖然再見面時,間隔不長,但她的人卻好像已經從落敗的陰影中徹底的走了出來,精神上的修養愈發成熟。這一點在她和王越說話時的態度上,也能看得出來
練功夫的人,尤其是功夫好的人,一個個全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兒,極其以自我爲中心。更別提像是茱莉亞,梅勒安和緹雅這樣在各自流派裡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了。
但是,現在,這幾個人卻不得不對王越做出這種態度來。
格鬥界的人相互交往,有一條鐵律,那就是“勝者爲王”
不管你是同輩還是晚輩,前輩,如果不是出自同一個流派的,那就看功夫。功夫有多高,地位自然就有多高。
“好了,你們既然要跟着,那咱們就走吧。”王越點了點頭,也不多說,轉身就走。
不過,就在幾個人沿着大路,剛剛走到最外圍那一片營房前面的時候,突然之間,幾個身形利落,步伐矯健的大漢一橫身就把路給擋住了。
“你就是王越,我們就是一號營地的人,聽說你一個人要來挑戰我們整個營地。我怕你第一次來不認識路,特地在這裡等着給你帶路。”
“不過,你想要直接到營地也沒那麼容易。有幾位先生已經在前面等着你了,希望你不要退縮。”
攔路的這些人,一個個身材彪悍,氣質凌厲,說起話來也是硬邦邦的,根本也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
“既然已經等着了,那就去見一見吧。”
王越的目光越過面前這些人的頭頂,遠遠的落在前面的一個大院子裡。高高的圍牆,雖然擋住了他的視線,卻擋不住那裡面不斷升騰透出的鐵血殺氣。
王越早就知道自己此行沿途上肯定不會太順利了,卻沒想到,這些人來的這麼快。剛一靠近最外圍的營房,就有人準備好了一切。
而且,他要是記得沒錯的話,這一片營地裡面也不僅僅只有軍方一個代表隊,外面這幾個院子,層層疊疊的,貌似駐紮的都是一些和黑天學社或者軍方交好的流派。
現在自己剛一來到,就攔住去路,這也應該是對方對他的第一次試探和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