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再這麼跑下去,車沒追到,我的肺就要爆炸了!”
一口氣跑過彎道,王越在劇烈的奔跑中,體力終於也是消耗到了極限,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肌肉都鼓脹起來,手腳四肢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一口口的空氣吞入腹中,轉眼就變得一片灼熱,把整個胸膛鼓動的如同封箱一樣。
急促的喘息聲,遠在幾十步外就清晰可聞。
這二三十里路跟下來,他幾乎都是在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再狂奔,跑到現在再強的筋骨也到了極限。一般運動到這種時候,就要開始放慢速度慢跑一陣,然後逐漸減速一直到慢走,同時緩緩調勻呼吸頻率,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減輕大劑量運動給身體帶來的傷害,化害爲利,增強體能,並最終打破自己的極限。
要是到了這時候,還要保持速度跑下去,肺部呼吸不能給身體帶來足夠的氧氣,消耗過大,心臟就會過度跳動,整個人頃刻間就會頭昏腦漲,瞬間虛脫,再嚴重點甚至會導致昏迷休克,運動猝死。
但是現在,王越還不能停下來,眼見着前面那車已經漸漸沒了蹤影,他也只能一邊咒罵着,一邊咬緊牙關,努力堅持。
他也知道自己這麼跑下去肯定會有危險,可安琪兒是他的妹妹,他不可能麻木不仁坐視不理。
好在格鬥學社教授的基礎格鬥術裡,有不少在運動中教人保持體力的法子,普通人大劑量運動,氣息一亂,手腳就酸了,再要往下運動,靠的就是意志力堅持,但是練了正宗格鬥術的人卻不同,一旦運動到了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後,還能憑藉特殊的技巧,有效的減少體力的消耗。
這也叫王越堅持的更久。
又過了七八分鐘,當王越面色發青的跑到這條老街的盡頭,眼神一掃,終於是在對面馬路下的一座廢棄廠房前,看到了那一輛令他感到無比熟悉的黑色轎車。
王越立刻停下來,整個人去不敢放鬆,渾身的肌肉崩崩震動,兩隻手飛快的在身體上各個部位遊走按摩,活動着每一塊過度勞累的肌肉,同時呼吸被他有意識的壓的又細又長,雖然這時候他的腦袋裡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的跡象了,但他卻根本不敢在鬆懈下來的那一剎那馬上就放開呼吸的頻率。
人在劇烈運動的時候,消耗的氧氣大過吸入的氧氣量,激烈運動的肌肉細胞就會進入無氧呼吸狀態,被迫把身體內的葡萄糖分解成能量,從而產生大量的乳酸,而這些乳酸一旦積累的過多,就會使肌肉產生痠痛感。
他這個時候不急於救人,反倒浪費時間來按摩拍打周身,就是爲了加快自己體內各個部位的新陳代謝,促使肌肉中堆積的乳酸加快被血液運走,進入肝臟分解,最大限度的恢復消耗的體力。
這些人明知道自己的老子王朝宗是警察,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綁架了安琪兒,很明顯就是有所目的,而他們家又不是大富之家,勒索錢財根本不靠譜,那剩下的就只有在王朝宗身上找原因了。
也是是他當警察,得罪了什麼人?也許是這些人有所求?但不管怎麼樣,王越都可以肯定,敢綁架安琪的人,肯定都是一夥不要命的狠角色,面對這樣一羣人,不把體力恢復過來就冒然衝進去救人,王越還沒有這麼傻。
直到半個小時以後,他才慢慢把氣息平息了下去,臉色重新恢復了紅潤,一口濁氣長長的噴出體外,整個人這纔算徹底緩了過來,順帶全身的肌肉也鬆軟了許多,總算沒有在大量出汗後,虛脫崩潰。
這時候,時間就到了晚上六七點鐘,天色雖然還是很亮,但路上的行人已經明顯見少,恢復了大半的體力,王越就在路上圍着前面的那座廢棄廠房繞了一個大圈,貓着腰穿行在一人多高的雜草和灌木林裡,悄悄的摸到了那轎車停靠的地方。
這件廠房已經是約克郡很早以前純手工作坊時代的遺留物,佔地雖然不大,但廠房的內部結構卻是正經的紅磚樓房,除了二層以上的破爛的玻璃窗外,一層的窗戶全被堅實的木板釘上了,出入的通道就只有正門處的一個大鐵門。
藉着太陽落山的餘光遮掩,王越把身子躲在廠房投下的一片陰影裡,從木板封堵的空隙裡,他可以清楚的聽到裡面有幾個男人大聲說話的聲音。
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突然發現就在身邊不遠,離地差不多兩米高的地方有一整排生了鏽的鋼筋嵌入牆體,就如同一個梯子一直向上通到了樓頂。這是在過去一些老式的高層建築上經常能看到的一種設施,爲的就是維修方便,給工人留下的一條方便通道。
王越連忙走過去,一躍而起,抓住最下面的一層鋼筋,屈臂用力,一把就把自己給拽了上去,幾下就爬到了樓頂。
像這種老式的建築,房子頂上都是起脊的,房脊下面有類似閣樓的空間,王越像是一隻大貓鑽進去,很快就在裡面找到了一個二樓房間的通風口。他伏在天棚上,把耳朵緊貼“地面”,仔細的聽了一會兒,見下面半天沒有動靜,這才用隨身帶着的匕首沿着四壁敲開了通風口上的鐵絲網,然後一閃,雙手抓住邊緣借力,輕輕巧巧的跳了下去。
“原來是個廁所,怪不得在上面老是聞到一股怪味。”王越皺着眉頭四處看了一下受不了這裡的氣味,馬上就走了出去。
過去的老房子用作工廠,一樓纔是工人幹活的加工車間,二樓的房間不是庫房倉庫,就是管理者的辦公室,所以裝修的還算可以。只是這件廠房到底是廢棄了許多年的,臨時被這些人佔用之後,也沒有經過打掃,地面上全是厚厚的灰塵,加上有些地方採光不好,走廊裡就顯得黑洞洞的,陰森異常。
不過,這也正好給了王越足夠的機會,叫他可以在摸進來之後不至於馬上就暴露目標。
“布拉德先生,我已經打完電話,通知了王朝宗,告訴他,他的女兒就在我們手上,你說他會不會那麼聽話,一個人過來?只可惜另一路去抓他兒子的兄弟已經傳回話了,他的兒子並不在家,否則把他的一兒一女全都掌握在手裡,我就不相信他會不和我們合作。”
走廊裡忽然傳出一陣說話的聲音,王越聞言頓時就是一愣:“這些傢伙果然夠狠,居然還派人想把我也綁過來,不知道我那位便宜的老爹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竟然辦起事來這麼不擇手段。”
慢慢靠近傳出說話聲的房間,王越立刻就看到房間裡面正有五六個男子,聚在一起說話。而那爲首的一個大漢,身材高大,形容彪悍,居然還是他的一個熟人,如果王越記得沒錯,幾天前野火酒吧那一次,也就是這個人最後帶着沙龍-賈斯勃駕車離去的。
“難怪聽到布拉德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些耳熟,原來這些人是沙龍-賈斯勃的手下。”王越在看到布拉德的一瞬間,整個人立刻恍然大悟,馬上就知道了這些人的來歷。
“不過,聽他們剛纔說話的意思,似乎只是針對王朝宗一個人,並沒有查出來我是誰。否則他們怎麼敢派人去綁架我?”
一時間,王越幾乎就以爲自己做的事,終於被沙龍-賈斯勃查到了身上,可是轉眼仔細一想,卻又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之所以出現這種狀況,十有八九還是湊了巧了,誤打誤撞,撞到了正主兒。
布拉德身上穿着黑色的彈力背心,渾身上下的肌肉小山似的隆起來,正在房間裡擺弄着一把半米多長的“狗腿刀”。而其他幾個人也都圍在他身前的一個茶几旁,中間放了許多瓶瓶罐罐的飲料,卻沒有酒。這些人都是職業的匪徒和打手,大部分人都和布拉德一樣有過參軍的經歷,所以在真正辦事的時候,根本滴酒不沾,哪怕是坐在一起吃東西聊天的時候,大多數人也是面對着門口,隱隱做出一種防範的姿態,隨時都準備戰鬥。
而就也在這間房間裡,距離這些人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張簡陋的鋼絲牀,上面有一席連顏色都看不出來的毯子,被抓走的安琪就躺在上面,一動不動,似乎是昏了過去。
“要下面的兄弟都把精神提起來,叫幾個人出去安排崗哨,注意周圍的動靜。這個王朝宗不是一般的警察,千萬不要小心大意了,否則再壞了老闆的事,咱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野火酒吧的事鬧得太大,連老闆都被迫去了外地,雖然也有大人物幫忙遮掩,但這個王朝宗是總督親點要他接手這個案子的,軟硬不吃,可現在她唯一的女兒落在咱們手裡,我就不信他能心狠到不顧自己親骨肉的地步。答應了咱們的條件,還你好我好,不然就乾脆殺了他,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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