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吧,王越。我父親就在裡面等你。”
蘇晴雨此時依足了禮數,走在前面帶路,一路上也沒說什麼話,而王越此時的心思顯然也不在這上面,馬上要和一位真正的東方武術大師見面了,他還在想着蘇氏武館的那位主人,究竟會用一種什麼方法來幫他治療。
午後的陽光,已經漸漸散去了那一抹熾熱,暖暖的照在身上,連帶着空氣中都帶着一種暖洋洋的氣息。蘇晴雨在出了院子之後,既沒有走正門,也沒有繼續往前走的意思,而是沿着院牆下面的一條林蔭小道,拐了幾拐,來到一間被竹林環繞的屋子前面。
王越看了一眼不遠處被高牆圍起來的第三進院子,頓時就覺得有些奇怪起來。
“那邊的院子是我父親平時休息的地方,這裡的屋子是他的藥室,平時武館裡有誰受了傷,也都是送到這裡來治療的。旁邊那些地方種的都是些在這裡很難買到的藥材”
看見王越眼裡奇怪的目光,蘇晴雨笑着解釋了一下。
“哦”王越舉目四望,果然就看到在這片竹林深處的幾片空地上,整整齊齊的開墾出來許多塊的藥田,並依據不同的地理位置,或是背光,喜陽,或是潮溼,陰暗,疏密有間的種了不少的草藥。王越雖然不認識這都是什麼,但有幾種常用的藥材,卻還是隱約知道一些的。
尤其是這裡,林風徐徐,只要一靠近,自然而然就能聞到一股子淡淡的藥草清香。而這種完全迥異於普通花草的香氣,顯然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很。
再往裡走,穿過外面的竹林,王越也忍不住向蘇晴雨打聽了一下蘇氏武館的一些情況。結果,這一問卻是又叫他吃了一驚,原來這蘇氏一門以武傳家,祖上還隨太祖爺打過天下,是不折不扣的功勳世家。只是幾代之後,家道中落,幾番起伏之後,現在竟是閤家搬到了海外。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走,說話間就到了藥室的外面。
“這地方不錯,很清淨,居鬧市之中卻能享受到這種如同山林一般的寧靜。這番佈置,肯定是花了你們不少的心思的,我聽說東方的武術,善於修心養性,這種環境的確是很符合人的心境。”
王越推開屋子外面的竹製籬笆門,走在院子中間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臉上的神情顯得很是愜意。
這的一切佈置,完全是典型的唐國南方農村的模樣,竹林,菜地,籬笆院……,很平常,但也很貼心。他之所以會表現的這麼自在,實在也是受到了這裡環境的一些影響,潛移默化中就和記憶深處的一些影像漸漸的重疊在了一起
雖然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是一直在西方長大的,但王朝宗對他的教育卻完全是唐國式的,很多東西就是那麼一點一點,在不知不覺中融入到了他的骨子裡。以至於就算是現在長大了,耳濡目染全都是一些西方化的東西,但在他的心裡不知爲什麼,就是對“東方”感到一種難言的親切。
“咦?你這些話倒是和我父親說的一些觀點,有點不謀而合的味道”
似乎是有點驚異於王越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蘇晴雨再看向王越的時候,眼睛裡面就多了一點兒淡淡的認同感。
然後,隨着兩人的腳步聲,緊跟着王越眼睛一亮,就看到在那屋子裡面推門走出來一個儒雅的中年人。
彷彿是早就知道了兩個人來了,這個中年人推門走出來的時機恰到好處,人在門口只往前一邁,看似輕輕一步,慢條斯理,實際上卻是快到極點,幾乎就在王越擡眼看到他的那一瞬間,下一刻,這個中年男人,就已經站到了他們的面前。
王越和蘇晴雨也隨即站住腳步,雙方距離保持在五步左右,而直到這個時候,王越纔有了足夠的時間去打量面前的這個人。
這位蘇氏武館的主人,雖然已經有了蘇晴雨這個二十幾歲的女兒,但看起來卻仍舊是一副十足的中年男人的模樣。身上穿着一件很傳統的對襟棉布唐裝,雖然帶着笑,但神情淡然,目光清澈,無形中就給了人以一種“與世無爭”般的感覺。
“王越,這就是我的父親,蘇明秋”身旁的女孩兒,適時的向王越引薦了一下。
“您好,蘇先生,我就是王越。”
與此同時,王越也出言打了一個招呼。對於這樣一位東方武術的大師級人物,不管對方能不能幫自己治療內傷,王越從一開始就保持着一種足夠的尊重和禮貌。
“不用這麼稱呼我,你的功夫已經練到了骨子裡,並且開始逐步滲透內臟了,從這一點上講,就算在國內,你也有資格成爲外家拳的大師。開宗立派,或者還早,但和我一樣開館授徒卻完全沒有問題,所以咱們還是平輩論交吧
蘇明秋的眼睛在王越身上一掠而過,眼神中間頓時閃過一抹驚異之色。他之前對王越的一些瞭解,完全都是從幾個徒弟和蘇晴雨口中聽來的,雖然也知道了點兒王越的不同尋常之處,但此時甫一見面,親眼所見之下,卻仍然是不由自主暗暗一驚。
他的眼力之高明,當然是遠在蘇晴雨之上的,有些東西蘇晴雨看不出來,卻瞞不過他的眼睛。王越現在雖然受了內傷,但只看他行進之中舉重若輕,舉手擡足有條不紊的樣子,蘇明秋就知道王越身上的內傷,其實並沒有對他產生太大的傷害。
即便是傷了兩肺,使呼吸受到了一些抑制,但這卻還遠沒有傷到根本。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是王越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太強了。
十幾二十倍於正常人的體質,不管是力量,速度還是神經反應的能力,全都是正常人類的十幾倍之上,甚至就連他的皮膚,也堅韌的宛如數層疊加在一起的老牛皮一樣。這樣的一副身體,等閒的傷害,對他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用處,就算林賽菲羅精通東扶桑的合氣柔術,能把力量透過他的毛孔,滲入內臟傷人,這種傷對於王越來講其實也不算致命。
甚至,以他的這種非人般的體質,這種程度的內傷即便是不經過任何的治療,說不定有朝一日也都能自己不藥痊癒。
當然了,這個不藥而癒的時間肯定會很長很長,這個過程也會很痛苦就是了。
“外家拳?”王越心中一愣,卻是對這個所謂“外家拳“的名目有些不太理解。
“就是專指你這種通過苦修,鍛鍊筋骨皮毛,使得肉身變得強大起來的一類拳法。我雖然對西方的格鬥術瞭解不多,但前幾年好歹也和幾位高手切磋過幾次,按照我的理解,你練習的這種通過大量練習肌肉,激發潛力的功夫,就和我們武術中的外家拳法如出一轍……。”
“只是,我蘇明秋活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一個人,能像你一樣,把外家拳練到這種地步的。好傢伙,你的肉身之強橫,簡直就像是練了一輩子橫練硬功的……。”
蘇明秋把王越上上下下一陣打量,且不說他這些話讓自己的女兒聽到了,蘇晴雨臉上究竟是一種驚訝的神色,就連王越自己都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一時間,滿腦子想的都是所謂的外家拳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明秋越看心裡越驚訝,說話之間,居然不管不顧,一步就邁到了跟前:“不行,你得先讓我好好看看。你這到底是怎麼練的?”說罷,雙手伸出,就搭在了王越的兩手手腕上。
他說動就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在這一瞬間裡,王越居然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雙手手腕上一緊,這才猝然一驚,本能的往後就是一退,隨即腰胯往下一坐,從脊背肌肉發力,帶動兩側的肩關節,肘關節,緊跟着把腕子齊齊向外一翻。
雖然知道不能動武,但身體的本能卻讓他的反應眨眼應變,舉手就擺出了一個騎士錘戰法的反攻姿態。這個蘇明秋的動作着實是快的讓人目不暇接,相隔五步之外,一擡腳就到了身前,再舉手一抓,以王越的功夫居然連閃躲的餘地都沒有,所以他這反應過來,立刻就拿出了自己功夫中,威力最大的一套格鬥技巧。
而與此同時,雙手已經搭在他手腕上的蘇明秋,一見王越的反應,眼睛也是驀的一亮:“好好純的拳架子好大的力氣”一句話說完,竟然也是隨形就勢,跟着王越的身子就動。
剎那間,兩人四臂相接,手腕粘連在一起,王越接下來,猛地一發力,卻陡然感到,對面這個蘇明秋手上的力量,正以一種他從來沒見過,也沒聽過的方式在快速的變化轉換,對方的十根手指看似只是輕輕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可不論他如何發力,用多大的力,蘇明秋的手就像長在了自己身上一樣,一起一落,如影隨形,而且在他的指尖上也彷彿是生出了無數細小的吸盤,自己以騎士錘戰法鼓盪而出的一股股震盪之力,居然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樣,渾不着力,發揮不出來半點的威力。當下便也明白,這位蘇先生的拳法顯然是已經到了一種他不明白的境界了,單純的憑着自己的爆發力,短時間內是絕對無法對他產生任何作用的。
只憑這一點,就足以知道對方的功夫遠遠超出了自己現在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