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天,雖然已經入秋了,但天氣仍舊炎熱的很,好在坎大哈城臨海,空氣溼潤,遠沒有內地沒那麼於燥。再加上這醫院佔地廣大,居然在建造之初就不惜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挖通了附近的一條河流,積水成湖,兩側沿岸,綠樹成蔭,再熱的天氣被這湖面的水汽一蒸,便也暑氣全消,氣流涌動間變成了格外涼爽的風。
綠樹掩映之間,一棟棟風格各異的白色小樓次第錯開,每一棟之間都相距甚遠,中間有大片的綠地草木相互隔離,湖光山色,相互映照,如果不是道路上偶爾走過的幾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還以爲這裡是哪一片“富人”們的別墅區。
而事實上,這裡也真不是一般的醫院。全私有化的貴族式療養機構,想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單是花費之巨,就比外面一些最負盛名的五星級大酒店要貴的多的多了。
臨着半月形的水面湖泊一側,有一片高大的雲杉林子,佔地不算大,但枝葉茂密繁盛,在二三十米高的半空裡,交織成一片遮天的大傘,任是陽光再毒辣,透過這一層綠意掩映,落在地面上就成了一塊塊明暗相間的斑駁光影。再被湖面上吹來的涼風一鼓,頓時一片清涼。
置身其中,聞着草木的清香,王越找了一塊兒空地,擺出了個十字手的姿勢,慢慢騰騰的,只把最原始的八個動作,一個接一個的打出來,期間口鼻呼吸,胸腹起伏,一聲一聲,氣息好似潮起潮落。聲音大的,哪怕是相隔十幾米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而此時,一臉悠閒的安妮也無所事事的坐在寬大的沙灘椅上,一副茶色太陽鏡遮住大半的臉孔,身上穿了一件小碎花的淡黃色連衣裙,腰間束帶,一雙小腿就那麼翹起來搭在椅子上,赤着雙腳,十根肉嘟嘟白裡透紅的腳趾上,豆蔻鮮紅,叫人一眼看過去,就拔不出眼來。
安妮本來就是個大美女,平常時候在人前還要顧忌身份,不得不壓抑本性,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但如今和王越熟了之後,私下裡便也沒了那麼多的束縛,很多時候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其實是有些放鬆的過了頭。
就好像是現在一樣,看着王越在那裡練功,一遍又一遍的打着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十字手,安妮在一旁足足看了一個早晨,似乎也沒有看夠的意思,太陽鏡的兩隻眸子只是目不轉睛的那麼盯着,也不知道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前後左右,正反鎖盤,這就是十字手最基礎的八個動作,雖然後來王越已經從中演化出了更加複雜的八八六十四種變化,但這時候他只是不斷的反覆把這八個基礎動作慢慢的打出來。再配合相應的呼吸吞吐,逐漸催動身體各部位肌肉筋骨的變化,從而一點點的擠壓五臟,滲透外力。
自從昨天王越被送到這裡之後,很快就有高明的外科醫生,把他身上崩裂的傷口重新縫合用藥,以他的身體素質只是一夜的功夫過後,早上就能下牀,不再妨礙任何行動了。雖然還不能做太過激烈的運動,但像這樣慢騰騰的打幾路拳,卻已經是沒有了一點兒問題。
而且他這一路十字手,動作變化雖然都是最基礎的東西,但與之相呼應的呼吸方式,卻是經過劍器青蓮改造後的,每一次的呼吸吐納,都能隨着相應的動作,讓力量鼓盪在全身上下的每一處。比起從前,感覺裡就像是汽車的發動機,吸入的氧氣量多了,汽油的燃燒自然就更加充分,於是作用在肌體上的力量便越發強大起來。
鐵十字軍的格鬥術,挖掘潛力,增加爆發力,講究的就是一個剛猛霸道,強橫,無堅不摧,哪怕是最基礎的東西,骨子裡面的東西也是一等一的暴力,但配合上這種呼吸方法之後,每一個動作下來,王越就感到自己體內的五臟六腑,都在隨着外在的變化而產生的細微的改變。
胸腹之間甚至是全身上下每一條被貫通的自己一直無法理解的“經脈”之間,都似乎在有一股氣流在涌動和流淌,或溫暖或清涼,或疼痛或舒爽,而這種感覺恰恰就是他從前在練習之中從來沒有體會到的。
不過,就這麼樣,又練了幾遍之後,王越忽然就感覺到自己的兩肺之間隱隱作痛,自胸口向上,一路延伸到喉嚨氣管兒,隨着呼吸進出,彷彿摻進了一把鐵砂子,又於又澀,吸入肺裡的空氣也似乎一下子變得滾燙起來,朝外一吐氣,便是一道帶着腥氣的熱風。
“終究還是大意了,沒想到只不過是一夜之間,這肺裡面就越來越難受了看來這種內傷,這個醫院還是治不了呀……”還記得昨天來的時候,安妮就讓人給他做了一個最詳細全面的全身體檢,尤其是肺部,經過x光照射胸透成像,這個醫院的幾位專家會診,做出的結論都是沒有任何的病變。
王越的身體素質,在他們的眼裡,簡直就是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哪怕是受了一定程度的外傷,但他的五臟六腑,強健的就像是犀牛和大象一樣,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問題。
但事實上,王越的肺部的確是受了傷,林賽菲羅的那一記蛇形手刀,從一開始,王越就已經察覺出對方的力量是透過了自己的毛孔滲透到了內臟的。只是他沒有想到,這種傷勢之隱蔽,居然連現代醫學都診斷不出來。
肺部越來越不舒服,王越便慢慢收了架勢,站在原地平復了好一會兒,這才穩住呼吸。
“怎麼了?有哪不舒服嗎?昨天你的傷口崩裂後,雖然沒怎麼流血,但醫生說還是不適合這麼快就運動的,如果不行,你就於脆臥牀休息幾天再說吧。”看到王越忽然停下手來,靠在沙灘椅上的安妮連忙坐起身來,言語之中隱隱還有些擔憂的味道。
“沒什麼事,我身上這些傷不過都是些皮肉傷,縫合上就行了。以我的體質,只要不進行太激烈的運動和發力,就不會有什麼事情。你放心就好了……。”王越活動手腳,最後雙手疊加着在胸口進行按摩,不一會功夫,就覺得好受多了。
“那也是。反正你自己的身體你知道,從現在開始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以你的身體,什麼傷也都能恢復了。”安妮深知王越的體力強橫,聽到他這麼一說,倒也沒有多想,只是向後招呼了一聲,立刻就有林子外面的保鏢,把早餐給端了上來。
“醫院的營養師特意給你安排的食譜,雞蛋,牛肉和香蕉,再加上一大杯蛋白質粉,說是對你的傷口癒合很有好處。”
王越一聽,果然是有些餓了。這個世界西方的食物,就和聯邦古代時候的西方國家一樣,都講究食物的營養,喜歡吃牛肉,一般病人的術後恢復,尤其是肌肉傷害,全都要進食大量的蛋白質。
所以,王越也不指望這裡的營養師能做出多麼可口的飯菜來,只是往安妮旁邊的桌子一坐,隨後便如風捲殘雲一般,把桌子上的東西一口氣吞了個於淨
而安妮看到王越吃完,又叫人過來,把餐具收走,緊跟着就又讓人從外面送過來了一個長條形的黑色木盒。
這木盒兒有四尺來長,雖然簡單卻打造精美,上面的邊邊角角全都用白銀包角,鏤空雕刻。
“這是什麼?”王越目光在盒子上掃了兩眼,有些不明所以。
“你現在雖然因爲擊敗了林賽菲羅,有了一個免試的資格,但到最後前十名的爭奪,一定也會更加的激烈。按照我和羅蘭的推斷,這次集訓丨最後能進入決賽的,除了你之外,四大流派加上軍方一共五家,人員基本就已經能夠確定了而這裡面,徒手格鬥,以你的本事就是龍格爾你也會有很大的勝算,所以我們也不擔心,但是除此之外,你也不要忘了,還是有一些人是專精冷兵器的……。”
安妮說話時頓了頓,伸手打開面前的盒子,一伸手就從裡面拿出來兩把標準的騎士細劍,並把其中一把遞給了王越。
“你是說安德烈-舍普琴科?”王越接劍在手,輕輕往外一拽,倉啷啷一響,金鐵之聲便瞬間躍然於耳。
“嗯這個人的劍術已經得了黑天學社的精髓,是個十分可怕的對手。而且劍術和徒手格鬥,完全是兩碼事兒,總部的意思是想讓我在這一段時間裡,幫助你熟悉一下劍術的運用,也好能事先準備,做到心裡有數,總結一些應對的經驗。”
安妮伸手摘掉眼鏡,摸着手裡的劍,臉上笑意盈盈,“你既然說身上的傷沒什麼大礙,那咱們現在就試試劍吧”
“試試劍?”王越活動了一下手腕,隨手在身前的虛空劈了兩下,劍刃破空聲,哧哧入耳,彷彿撕裂布帛:“可是我也沒有練過這東西,怎麼試?要不然,還是徒手吧,我記得被我打死的那個安迪,劍術就不錯,我不也用的是空手。”
“那可不行?讓你用劍也不是讓你練劍,有劍在手了,才能熟悉劍性,然後再空手對敵時,自然就可以有的放矢,做到胸中有數。而且安德烈的劍術十分詭異,遠在被你打死的那個安迪之上,如果能在這時候多瞭解一些用劍的道理,對上他的時候你也能多一些勝算。”
“好了,少說廢話,看劍”話音未落,安妮站在王越身前,突然一錯步,前後腳分立如同剪刀,劍尖朝下,陡然向上就是一跳,彷彿靈蛇出洞,一伸手就點到了王越持劍的手腕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