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調整全身的骨骼,拉伸韌帶和肌腱,從而在根本上促進肌體力量的增加和協調,再通過格鬥術持之以恆的鍛鍊,最後把人的身體從外到內徹底演變成一個統一的整體。這本來就是鐵十字軍歷代以來經由無數的前輩高手,總結歸納出來的理論核心之一,只可惜,理論的東西向來只存在於理論當中,幾百年來,鐵十字軍的高手層出不窮,卻依舊沒有人能夠把這套理論徹底的付諸於實踐。
人的身體,實在是太複雜了,前人的理論說白了只不過是一種高屋建瓴式的推論和猜想,即便過去有無數人曾經沿着這條路走過去,並且取得了巨大的成績,但時至今日,到底也沒有人能通過自己的實踐,證明過這個推論到最後是否真的可行。
但是現在,安妮在看見王越教授薩拉的那一手基礎發力動作時,突然就有一種感覺,彷彿王越這時候就已經確確實實走上了這樣的一條“路”。
當他的身體在擺出動作的那一剎那,她分明就看到了王越全身的肌肉和筋腱,韌帶,都是在隨着他體內的骨骼在同時運動着,而不僅僅是對肌肉力量的單獨控制。只是一個抖腕下劈的動作,就整合了全身將近百分之七八十的肌肉,而這種對於自身力量大幅度增加的利用效率,給安妮帶來的震動,不亞於她當初在鐵十字軍總部第一次見到她的老師阿道夫先生。
也正因爲如此,就算是安妮出身海瑟薇家族,見過的高手不計其數,這時候卻也忍不住發出了疑問。
同樣是基礎格鬥的入門動作,別人練起來最多也就是能夠控制渾身肌肉的一半,可王越卻在這個幾乎被所有人都公認了的最高效率上,又提高了兩三成的利用率。這種改變,對於鐵十字軍來說幾乎就是不可思議的。
“我在看了阿道夫先生的筆記後,前些天突然想通了以前一些沒有弄明白的問題,就把十字手裡的一些動作拿出來試着和騎士錘發力的技巧融合了一下,沒想到效果卻是出乎意外的好。只不過這一招,對於身體的協調性要求很高,如果不能把力量控制的十分精細,那鍛鍊的效果對於身體的負擔就會特別大。剛纔我教給薩拉的,只是最初步的技巧,如果她不夠勤奮,一個月的時間可是練不出什麼名堂的。”
王越見安妮發問,笑了笑也不多說。他的格鬥術雖然脫胎於鐵十字軍,但現在被改版後,實則內裡早已是面目全非,不但動作有了很多細節上的變化,而且還有一整套與之相對應的呼吸方法,相對於那些似是而非的姿勢動作,這纔是他格鬥術裡最重要的部分。
只要他不說,管他是誰,就算把動作都學會了,也絕不會產生太大的效果。所以他也就不怎麼忌諱在別人面前演練這些東西,當然也不怕人問。
“可是同樣是這個動作,我怎麼就做不到你那那樣?”安妮皺着眉頭,顯然還是有些不解的地方,嘴裡一邊說着話,一邊也把手腕一抖,做出了一個向下劈擊的動作。
她擺出的這個架勢,比薩拉初練時標準了十倍,一舉一動都照着王越剛纔的動作來,但她自己的感覺卻又覺得有些彆扭。
同樣是鐵十字軍出身的,她當然對這些動作早就練得滾瓜爛熟,自然也不必像薩拉一樣從頭做起,只需要把幾處細節的地方稍微改變一下,動作就和王越一模一樣了。
可結果卻不怎麼盡如人意。經過王越改動後的姿勢,雖然對肌肉的控制能力的確增強了不少,但卻還是遠遠達不到如同王越方纔親身示範的那種地步。
“鐵十字軍的格鬥術,最開始的傳承裡據說還有一部分教會的東西,畢竟國王時代的很多騎士都曾經響應了教會的號召,參加過千年聖戰。只可惜到了現在,教會已經大不如前,很多東西都成了歷史,或者秘而不宣,我的老師阿道夫先生在十年前還曾遠行去了一趟‘奧古斯都’朝聖,想要借閱一下教會圖書館裡珍藏的一些秘本,甚至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但是教會還是拒絕了。而格雷西家是最虔誠的教徒,不但本身就是格鬥世家,而且據說他們這一家裡很多人都皈依了,在教會裡甚至有人坐上了紅衣大主教的位置,你這次和薩拉交手,讓她生出了加入我們鐵十字軍的想法,這實在是一件好事。”
安妮反覆的擺了幾個姿勢,但感覺卻都不大對勁,就也知道這東西是心急不得的,有心再要問的更仔細一些,卻也明白這東西是王越自己悟出來的心得和體會,肯定不會輕易外傳。
就算剛纔教授給薩拉的那一式,說白了其實也不過是徒具其形,裡面到底有多少奧妙,他不說,誰也不知道。而他之所以拿這個東西出來,實際上也只是爲了應付薩拉的“糾纏“而已,沒有多少誠心的。
安妮到底是自重身份的人,想明白這些事情,只是深深的看了王越幾眼,便也不做多說,反倒把話題轉到了格雷西一家人的身上。
“那你的意思是希望薩拉成爲我們的人了?”聞言之下,王越嘴角頓時露出一絲笑意,安妮的確是個善解人意的人,這一點真的叫人感覺很舒服。
關係再好,也有遠近,更何況是自家格鬥術裡這麼核心的東西,能說的不能說的,王越心裡雖然有數,但拒絕別人卻總是要傷臉面的事情。安妮能想的這麼清楚,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當然就省了王越不少的“麻煩”。
“看看再說吧!我個人雖然認爲這是件好事,能在拉攏格雷西家的同時,間接的和教會的實權主教交好。但我畢竟還年輕,很多地方看的都很片面,所以,具體怎麼做,還要看老師他們的意思。”安妮想了一下說:“而且,我看你那一招,她也沒有多大希望在一個月內練成功的,也許到時候人家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也說不一定。格雷西家這一代的大家長蘭斯洛特-格雷西,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另外,我估計這事情萬一有了什麼變化,十有八九還是要落在你的身上,誰要你今天教了人家那麼一手呢!”看着王越臉上露出來的那一絲笑意,安妮突然就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現在的形勢雖然有些敏感,但放着這麼一條大魚在,我看總部那邊肯定是不會放棄的。況且合氣圓舞流和咱們的關係一直都很微妙,薩拉又和龍格爾有仇,這或許能在一定程度上促使總部做出最終的決定。”王越對安妮的反應絲毫不以爲然,卻一句話就道出了這裡面的關鍵所在。
說白了其實就是要看兩方面的態度,一個是格雷西家的,一個就是和合氣圓舞流的。鐵十字軍不可能爲了一個薩拉在正常情況下就交惡整個合氣圓舞,但如果在不正常的情況下,合氣圓舞本身的態度就不符合鐵十字軍的利益,那無疑在這種時候格雷西家就是個不錯的盟友。
“你說的很對,看的也很清楚,有的時候真的不能把你當成一個大學生來看待的,真不知道你的腦袋是怎麼長的。”說話間,安妮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不過我個人還是認爲,讓薩拉成爲自己人,究竟還是利大於弊的。合氣圓舞最近和黑天學社走的實在是太近了,說不定這次的集訓就也有這一家在暗中出力。此外,總部給你的目標,就是要你在這次集訓裡橫掃所有的高手,到時候難免要和龍格爾狠狠的來過一場,你要是輸了,那自然沒事,可你要是贏了,合氣圓舞還能對鐵十字軍保持原有的態度纔是奇怪!”
“格雷西家族,在海外的影響很大,而且世代經商,和國內的許多權貴都有關係,如果能成爲我們的盟友,那是一樁好事。所以到時候,真要有什麼事情,要你出頭,我希望你還是要出一下頭的好,最好不要推脫。”
“這個我明白。”王越點點頭,卻不怎麼在意,“時間不早了,咱們去吃個飯吧。你買了那麼多東西,是都要帶回訓練營嗎?”
“不用了,一會兒去房間挑幾件給羅蘭帶回去就行了。說到吃飯,我知道這裡有一家的魚子醬做的非常不錯,很值得你去品嚐一下的。還有,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帶你去見一下霍華德家在這裡的負責人,畢竟這次你打死了霍根班德,已經惹到了姬瑪那個女人,雖然在集訓時這並不算壞了規矩,但到底還是有麻煩的。或許我能在中間幫你斡旋一下。”
安妮的眉毛往上忽然挑了挑,話一說完,率先就往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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