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陳佳惠抱進浴室時,陳鵬仍然覺得渾身無力。
把一切都收拾好,把所有的痕跡都清除後,陳鵬跪在牀邊,凝望着彷彿仍在沉睡中的陳佳惠,心中又是陣陣劇痛。
離開酒店後,陳鵬把那張假的身份卡攥成了一團,隨手扔進了路旁的垃圾箱中。
回去嗎?走在大街上,陳鵬茫然地問着自己。是的,得回去,通訊儀中已經裝滿了鄧汝珍和水月桃發來的訊息,她們一定急死了。
是的,死者已矣,悲傷什麼也改變不了,陳鵬抹了一把臉,陡然加快了腳步,同時也給鄧汝珍和水月桃都發去了一條訊息:不要着急,我沒事,這就回去。
出了地鐵站口,一看錶,已經快十一點了,這兩個丫頭一定急死了。陳鵬雖然明明知道,但腳步卻越走越慢,越走越沉。
遠遠望見鄧汝珍和水月桃在重案大隊門外焦灼地四下張望,淚水一下子涌了上來,心頭所有的顧慮、沉重全都一掃而空,陳鵬快步向兩人走去。
看見陳鵬,鄧汝珍兩人臉上的焦灼神態這才消失。水月桃狠狠瞪了陳鵬一眼,然後轉身向隊裡走去。
鄧汝珍攔住陳鵬,卻沒說話,順着大街,徑直向北面走去。
鄧汝珍不說話,陳鵬也不知說什麼好,兩人就這麼默默走着。不一會兒,他們那輛房車停在了身邊,陳鵬跟着鄧汝珍上了車。
三人面對面坐着,過了一會兒,還是水月桃的耐性差點,她問道:“昨晚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陳鵬點頭道:“是我做的。”
見陳鵬坦然承認,兩人的氣色都好了些,鄧汝珍跟着問道:“昨晚還發生了什麼事?”
這件事王新孟肯定是不想給她們知道,但那就應該正常上班。如果那樣的話,她們即使懷疑,如果這小子不承認,她們也沒轍,但王新孟沒有,而且還不回她們的電話。另外,很顯然,王新孟的面色沉重,肯定還有事。
默然良久,陳鵬艱難地道:“我殺了一個女人,一個無辜的女人。”
鄧汝珍一驚,問道:“怎麼回事?”
陳鵬也沒隱瞞,把能說的都說了,但還是儘可能說得簡單扼要。說到其它地方,鄧汝珍和水月桃都還能忍住,但聽到陳鵬說受傷,兩人二話沒說,立刻就扒了陳鵬的上衣。
陳鵬背上有一道淡淡的掌痕。
檢查過後,兩人確定陳鵬沒什麼大事,鄧汝珍這才道出了心中的疑問:“菜毓真是金系異能者,這一掌既然能打得你吐血,可這掌痕爲什麼如此之淡?”
金系異能者和一般修武者不同,他們不能使用什麼古怪的力量,完全是一分錢一分貨,既然打得陳鵬吐血,那就一定會在陳鵬背上留下相應的掌痕。
這件事不好搪塞,陳鵬也就不再費力搪塞,他道:“我的身體和一般人不一樣,復員的速度比一般人快上許多。”
她們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含義,鄧汝珍和水月桃對視一眼,都難掩心中的驚異。水月桃正要詢問,鄧汝珍輕輕搖了搖頭,她道:“你接着說。”
陳鵬說完,鄧汝珍和水月桃的面色都極難看。末了,水月桃恨恨地問道:“你爲什麼不想着找我們?”
陳鵬苦笑,說實話,當時有點迷迷糊糊的,他根本就沒想到這二位。怎麼回事,他也想不清楚,反正最後事情就那樣了。不過,實話決不是在這個時候說的,陳鵬這會兒的機靈勁都回來了,他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不願在那種情形下要你們。”
陳鵬這話並沒有給自己加分,因爲鄧汝珍和水月桃兩人的神態似乎都恨不得把他扯過去,痛扁一頓才解氣。也是,不願在那種情形要她們,看似看重她們,但又有那個女人能忍受這種解釋,爲了不委屈她們,就去找**?
雖然沒能加分,但至少這是一個還說得過去的解釋。
過了一會兒,氣息平了平,鄧汝珍對水月桃道:“桃子,我們回隊裡,然後你去查一查,這件事可能沒那麼簡單。”
回到隊裡,水月桃臨走前,陳鵬又道:“再查查她的家庭情況,看看還有什麼人。”
瞪了陳鵬一眼,水月桃沒說話,轉身就走了。
上樓時,鄧汝珍被人叫走了,陳鵬一個人回到鄧汝珍的辦公室。躺在沙發上,先前那種渾身無力、心裡空落落的感覺又來了。陳鵬覺得,他還糾纏在這種情緒裡出不來,一定是受傷的緣故。
大約兩個小時後,鄧汝珍和水月桃一起回來了,她們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陳鵬也跟着坐了起來。
盯着陳鵬看了一會兒,水月桃突然道:“不對,說,你和那個妓……女人是什麼關係?”
陳鵬嘴角現出一絲苦笑,女人在這方面敏銳的真是不可思議,他道:“我和她是第一次見面,她的死讓我很傷心。”
水月桃很肯定地問道:“你不是內疚?”
陳鵬道:“不是,我是傷心她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水月桃的神色複雜,看着陳鵬,輕輕嘆了口氣,道:“她去的時候很快樂。”
陳鵬道:“我知道。”
水月桃道:“她的屍體還沒有解剖,死因還要等兩天才能出來。”
陳鵬道:“她的家人呢?”
水月桃道:“她只有一個妹妹,今年十三歲。”頓了頓,又道:“那個小姑娘是個病人,她的下半身不能動。”
陳鵬的臉色更苦,問道:“不能治?”
水月桃道:“看樣子不能,她掙的錢都給妹妹治病用了。”
沉默了許久,陳鵬道:“這些天我就不來上班了。”
鄧汝珍道:“我們可以想辦法照顧她,你最好不要去見她。”
陳鵬道:“我必須要見她。”
鄧汝珍問道:“爲什麼?”
默然片刻,陳鵬道:“我想,我或許能夠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