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出來了，天氣已經越來越熱。
高毅和林向華在淋浴間外面等候，因爲這裡面有空調，而那幾位獲救的幸運兒，他們不敢也不想在屋裡待着，外面熱就熱了，安心。
到上午十點的時候，格拉斯終於擦着手從淋浴間裡走了出來。
盧卡也從終於跟着從淋浴間出來了，他看上去非常的欣慰。
“怎麼樣了？”
“吐出來二百八十萬，還有四百多萬是不可能拿到手了，沒想到這傢伙還挺聰明。”
盧卡身上有很多地方都是溼的，但是沒關係，巴格達的酷熱會讓他身上的水很快揮發。
“怎麼就不可能拿到手了？”
這筆買賣，高毅是不會過手的，那他也就不會拿到什麼錢，所以他就只是好奇。
而盧卡卻是一臉遺憾的道：“掠奪者沒有結婚，但他有個女朋友在美國，生了兩個孩子，還有個女朋友在愛爾蘭，生了一個孩子，他把這部分錢都換成了房產和股票之類的投資，而且都登記在了女朋友的名下，另外還有四百多萬的現金，理論上是可以把錢搞出來，但是太麻煩了，所以，我們能拿的就是二百八十多萬的現金了。”
格拉斯略帶不忿的道：“一個僱傭兵而已，竟然也能有超過一千萬美元的身家。”
高毅很是不解的道：“地下世界這麼溫情的嗎？禍不及家人？財產轉移到家人身上就沒事了？”
盧卡搖頭道：“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地下世界也得遵守基本的社會規則，掠奪者把錢給了他的女朋友，沒有賬號，沒有密碼，除非你去找到他的女朋友把這些錢搞出來，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明白嗎？和現在從掠奪者手上把錢要出來是兩碼事。”
“哦，知道了。”
格拉斯呼了口氣，道：“二百八十多萬，這是筆鉅款，就算扣除百分之二十的費用也是一筆鉅款，我現在帶着掠奪者回去，你們另外開車。”
高毅無奈道：“我們沒車。”
“現在有了，巴格達駐軍的軍車，你們想要裝甲車還是普通車輛？”
高毅想了想，道：“普通車輛吧，裝甲車太張揚了。”
格拉斯點頭，然後他拿起了電話說了幾聲，隨後道：“你們需要的武器裝備，可以從援助給伊拉克國防軍的物資裡拿出來，現在稍等一下，我還無權調動這些裝備，但是很快就可以了。”
在國防秘密行動局的勢力範圍內，格拉斯現在的權限還不夠大，但是高毅估計最晚今天，格拉斯說話就能有點分量了。
所以，秘密行動局的勢力範圍，就是高毅他們的活動安全範圍。
這種投資才叫一個投資小見效快，成則一步登天，敗也毫無損失。
高毅此刻心中滿滿的都是成就感。
林向華幫忙把掠奪者擡到了格拉斯的車上，然後軍事基地的人開過來了兩輛越野車，都是一樣的豐田越野，不用那種悍馬防彈車，那個太招眼了。
回去的時候，就成了盧卡開車。
而等着車開起來之後，高毅才忍不住道對着盧卡道：“你怎麼收了格拉斯的錢，其實我的意思是不收錢，既然我們已經選擇投資，在格拉斯身上下重注，那就做的徹底一點。”
盧卡毫不遲疑的道：“因爲我要爲長遠考慮，我問你，現在我們和格拉斯的關係靠什麼維繫？”
“靠……錢？”
本來是一萬美元買了個便利，結果變成了拉格拉斯下水，現在成了在格拉斯這個冷竈裡燒了把火，那麼維繫高毅和格拉斯關係的紐帶算是錢呢，還是共同的秘密呢，還是教導之恩呢？
好像都不太靠譜啊。
高毅陷入了深思，而盧卡卻是道：“開始是靠錢，但我們只是給了小錢，現在是給伱給了格拉斯一條向上的通道，但也只是指點，真正的事情還是得讓格拉斯去做，所以你包括我們對於格拉斯的作用其實不算特別重要，尤其是格拉斯的仕途走上正軌，等這件事過去之後，我們對他就更沒用了，對不對？”
“對，是這個道理。”
盧卡笑道：“既然投資成功了，就不能只是收一波紅利就走，我們得把這個投資變成長期而穩定的收益啊，那麼怎麼維持長期合作關係，當然是互相離不開對方，但我們總不能一直白幫忙，所以，我幫他們處理黑錢，就成了綁死格拉斯的紐帶，甚至是綁死了秘密行動局的紐帶。”
高毅點頭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但是怎麼綁定？就算是你幫他們理財，那也隨時可以換人啊。”
“我收百分之五，這已經是最低的收費標準了，他們換誰也不可能比我低，除非他們想用強迫的手段，但是把錢交給一個被逼着幹活兒的人操作掌管，換你你肯嗎，你敢嗎？”
高毅立刻道：“真不敢。”
“那不就行了，這次格拉斯想把存在掠奪者賬號裡的錢變成他們的，他和他的上司知道怎麼操作嗎，能找到門路嗎？那就只能讓我來，而純粹的幫忙，只會讓雙方都覺得不太可靠，但是一個長期穩定安全還合理的合作，大家都安心，所以格拉斯這個案子，很有可能讓我們成爲秘密行動局的固定財務，以後誰想幹掉我們，秘密行動局第一個不答應，你信不信？”
高毅笑的如同一個看着兒子長大的慈祥老父親，他連連點頭道：“信，我信。”
盧卡吁了口氣，道：“我幹這些可是太拿手了，但是我就很好奇，幾個月前我剛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年輕人，就算你跟肖恩待了一段時間，他也不可能教你這些啊，那麼爲什麼你突然就懂了呢？我是說，你怎麼突然就知道怎麼拉人入夥，然後還能指點人生了呢？”
高毅愣了一會兒，然後他很認真的道：“種族天賦，文化底蘊，血脈覺醒，加上天賦異稟。”
一連串的成語根本沒辦法用英語說，所以高毅補了一句英語道：“簡單來說，就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看看電視電影再看看書什麼的，自然就會了，你說是吧？”
最後一句話問的是林向華，林向華臉紅了一下，道：“你說是就是吧。”
盧卡嘆了口氣，道：“我們可是殺手，但殺手哪有這樣的？所以我們現在還算殺手嗎?”
“怎麼就不算了。”
盧卡一臉嚴肅的道：“我感覺再這樣發展下去，格拉斯真的能上位，而格拉斯上位之後肯定得支持我們要做的事情，畢竟幹掉一個躲在伊拉克的騙子對他來說毫無難度，而國防秘密行動局可以讓伊拉克駐軍配合行動，那麼問題來了，我們讓國防秘密行動局出動一個連隊去包圍了目標的房子，把他揪出來，交到我們手上，那這個任務……算什麼？”
高毅不屑的道：“算什麼？當然算順利完成啊！”
“我當然知道任務會順利完成，可這還是殺手嗎？我們現在的身份可以算是中間人，可以是掮客，可以說是洗錢的，但就是跟殺手沒關係啊，難道我們要轉型？從此不做殺手業務改當中間人了嗎？”
高毅想了一會兒，道：“別看過程，看結果，結果是我們完成了客戶的委託拿到了佣金就行了。”
盧卡低聲道：“但花園不是這樣的，也不該是這樣的……”
“所以花園沒了，不，應該說所以花園才落到我的手上。”
指出了現實的高毅淡淡道：“錘子砸死是殺手，槍打死就不是殺手了嗎。”
一句話懟的盧卡無言以對，而思索了片刻之後，盧卡突然道：“說的對，是我太守舊了，我只糾正你一點，就是殺手終究是有很多其他人無法替代的作用，比如讓目標沒有任何痕跡的死去，醫生查不出任何謀殺的跡象。”
高毅點頭道：“我知道這個道理，所以這樣的任務我們不接不就好了。”
再一次，盧卡無言以對。
林向華突然道：“說的對，揚長避短。”
高毅很滿意林向華能完美接上他的話。
盧卡聳了聳肩，道：“那麼我們接下來幹什麼，是等格拉斯拿到錢之後，讓秘密行動局幫我們找到並抓住目標，還是我們自行動手？”
“你去操作給他們洗錢的事情，我去找目標，就當是偵查了，如果我們能自己搞定就不要用秘密行動局，畢竟別人參與了就得分錢。”
既然幫格拉斯上位的重要性愈發凸顯出來，甚至是影響到了以後的發展方向，那當然得當成頭等大事來辦，但是，只少了一個盧卡，高毅他們的任務又不受什麼影響。
這才叫摟草打兔子，兩不耽誤。
高毅很滿意的道：“真正讓秘密行動局幫忙的事情，是讓他們找找李傑，要是能在這兒順便把我的槍也給解決了，那才叫一箭三雕，你們說，要是我救了李傑一命，他還好意思收我錢嗎？”
盧卡不解的道：“一個槍匠而已，你爲什麼那麼在意？”
高毅想了想，道：“大概這就是第一印象的重要性吧，就因爲當初有人說他可以解決我的問題，我就一直念念不忘，雖然換其他人也行，只是做把槍而已，但既然都是順手的事情，那我爲什麼不順手做了呢。”
說完後，高毅對着盧卡笑道：“最重要的是，讓秘密行動局找李傑，才能讓格拉斯有機會免費還我一個人情，這種不花錢的人情往來，纔是關係裡最重要的，比什麼明碼標價的金錢交易都重要，你懂不懂？”
盧卡不解道：“還有什麼比利益往來更重要的。”
高毅笑了笑，他搖着頭道：“現在你經營的是穩定交易，我經營的卻是人情關係，你懂嗎？算了，你想不明白的，所以你不用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