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鬆不知道田澤有沒有盡全力,但他卻知道他已接盡全力在打了,他甚至將田澤當成了戰場上的生死仇敵來打的,他攻擊田澤的要害部位也沒有留下半點餘地,但是田澤始終屹立不倒,與他纏鬥。所以,他非常肯定的是,眼前這個胖子絕對是一個扮豬吃虎的角色,胖子的實力絕對不在他之下,甚至比他還要強一些,這種情況下,他怎麼還敢讓他三招呢?
什麼叫騎虎難下?這就是騎虎難下。
在不知道田胖子的實力的情況下,嚴鬆誇下海口讓田胖子三招,當時那氣魄,那胸襟,那高手的風範讓人折服,可是現在呢?現在的情況卻是,只要他敢讓田澤三招,田胖子肯定就能將他打趴下!
那到底是履行諾言讓胖子三招呢,還是不讓呢?
這是一道只有“是”與“否”兩個選擇的選擇題,但無論是選擇哪個答案都讓人頭疼。答對了這道題不會讓人考上重點大學,但答錯了卻能讓人去醫院躺個十天半月。嚴鬆對胖子的無恥恨得牙癢癢的,但這卻並不影響他做出他應該做的決定。
一拳對轟,嚴鬆的身體後退三步,他突然停止了進攻,他說道:“我說話算話,你來吧。”
“隊長!”一個鐵血戰隊的探員着急地叫道,人也忍不住踏進了空地。
“住嘴,退下去!我嚴鬆是說一不二的人,說了就要做到!”嚴鬆斥道。
那個探員訕訕地退了下去,卻又恨恨地看了田澤一眼。他畏懼嚴鬆的威嚴,但卻一點也不畏懼田澤。一個新人,他怎麼能這麼不知好歹?
“哈!我就知道嚴哥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田澤一邊夸人,一邊卻衝了上去。
胖子的速度很快,而且蓄勢已久,奔行之間地面的灰塵都被他的雙腳給卷帶了起來。他握緊的雙拳也是青筋怒冒,骨骼啪啪作響。突然間,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剛纔還是溫順可愛的綿羊,頃刻間就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惡狼。剛纔,他一直隱藏着實力,這個時候纔是真正地爆發!
對打的時候隱藏實力,對方站着不動的時候才爆發出來,田胖子的心還真不是一般地歹毒!
別人感到了胖子身上的凌厲氣勢,也感到了他的危險氣息,對他的狡猾和無恥自然也就恨得牙癢癢的了。可是,誰又記得剛纔嚴鬆百般刁難,諷刺挖苦,下手也專挑致命致殘的要害地方打呢?
人就是這樣,有時候會選擇性地失明。在場的人都認識嚴鬆,大家又都是六扇門之中的人,有的更是他的隊員,是生死相交的兄弟,當然就站在嚴鬆這邊了。所以,嚴鬆諷刺挖苦田澤的時候,他們覺得理所當然。嚴鬆專挑田澤要害地方攻擊的時候,他們也覺得理所當然。一旦田胖子發起狠來,讓嚴鬆兌現他誇下的海口並爆發真正實力的時候,他們卻就覺得胖子陰險狡詐了,開始恨胖子了。
田澤從來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他是那種別人敬他一尺,他就會敬別人一丈,別人打他一拳,他就會還十拳的人。
就在剛纔,嚴鬆欺他辱他,下手狠辣,他如果不報復回來那他就不是田胖子了。
眨眼逼近,田澤猛一拳打出,直奔嚴鬆的心臟要害轟去,就像嚴鬆剛纔許多次攻擊他的心臟要害一樣。他這一拳,除了拳頭自身的力量,還攜帶着身體的慣性衝力。更爲重要的是,這一拳的速度比之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快!
就算嚴鬆全力應對,他也沒把握接下田澤這一拳,更何況是雙手不能動的“讓招”的情況下呢。他眼睜睜地看着田澤一拳打來,看清楚拳頭的同時,拳頭就已經到了他的胸前。他本能地向旁邊橫移,但是還是遲了那麼一點點,胖子的拳頭結結實實地轟在了他的胸膛上。劇烈的疼痛頓時從胸膛上傳來,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他的心中在轟擊下停止了跳動。然後,他的身體往後栽倒,一口鮮血也從嘴裡噴了出來。
讓招這種事情在武俠電影裡時常出現,但並不表示讓招的人站着不動等着捱打,事實上讓招的時候雙手不能動,但雙腳卻是能動的,身體也可以做躲閃的動作,但只限於躲閃的動作,是不能還擊的。不過,雙手不能動,身體的協調性就必然受到巨大的影響,在這種情況下,嚴鬆又怎麼能躲得快田澤的如此剛猛的一拳呢?
“好!嚴大哥果然是條漢子!說到做到,這是第一招,我馬上來第二招。”田澤呵呵笑道。
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嚴鬆差點被氣暈過去,他還要來第二招!
鐵血組的探員個個怒容滿面,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把這個死胖子羣毆一頓!
田澤在乎嚴鬆的感受嗎?一點也不在乎。那他在乎鐵血組探員們的感受嗎?也不在乎。他一旦決定做某件事情,就會一做到底。他完全不在乎這裡所有人的感受,他也不在乎這裡的人怎麼看他,他只是要讓嚴松明白,他田胖子不是好欺負的,你要整我,老子就要整死你!
有時候你無法避免有些麻煩找上你,但如果你一再忍讓,或者回擊得不夠徹底,那麼這種麻煩就會纏着你,讓你不得安寧。唯一且正確的的做法就是,讓招你麻煩的人以後不敢找你的麻煩!
田澤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他那一身白花花的肥肉猛地地抖了一下,雙腳站立的裡面竟詭異地蕩起了一片灰塵。然後,他的身體突然向大鳥一樣躍起了接近兩米的高度,居高臨下,一腳向嚴鬆的面門踢去。
嚴鬆的一張臉頓時變成了瓦灰色,他沒想到田澤會做得這麼絕。他很清楚剛纔田澤的褲管動了一下以及地面蕩起灰塵那意味着什麼,這胖子竟有傳說之中才有的內家氣勁,也就是俗稱的內力!然而,他更清楚的是,只要被田胖子這一腳踢中面門,就算不腦震盪不半身不遂不重度失憶什麼的,那起碼也是一個毀容的下場!
如此剛猛的一腳踢來,就算嚴鬆再死要面子,可面對真正的死亡甚至更糟糕的情況時,他還能不能將面子放在自身安全之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最終,嚴鬆還是做了正確的決定。他的雙手動了,擡手護着面門的同時飛快地後退。雙手能動,身體的協調性就恢復了,加上他的速度和判斷,他最終還是險險地躲過了胖子的攻擊。
“嚴大哥,這次可不算,你的手動了。”田澤笑着說道。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田胖子,你都把人家打得吐血,還逼着人家手動了,你居然還好意思說不算?
嚴鬆怒容滿面地看着田澤,他恨不得殺了眼前這個胖子,但他卻無法反駁胖子的這句話。是啊,誰讓他當時輕蔑地誇下海口要讓胖子三招呢?他要了當時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那種風光的面子,那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次你的手不能動,我們先說好。我要來了。”田澤笑眯眯地說道,身形乍動。
“夠了,胖子,結束了。”餘靜燃突然叫住了田澤。
“都還沒打完呢,怎麼就結束了?”田澤不樂意地道。
“我說結束就結束了,我是你隊長,你得聽我的。”餘靜燃瞪了田澤一眼。
“可是……”
“不聽話是吧?我把你衣服扔地上。”餘靜燃說。
田澤慌忙說道:“別,我聽你的。”
一大羣人都傻眼了,這堪比猛虎的胖子居然害怕餘靜燃將他的衣服扔地上,這什麼人嘛!
田澤接過餘靜燃遞來的T恤,一邊往身上穿,一邊低聲說道:“你都看見了,是他先惹我的。我不還擊,以後他還會欺負我。我是被逼的。”
餘靜燃,“……”
逼人的人被打得口吐鮮血,顏面掃地,被逼的人卻屁事沒有,他居然還好意思說他是被逼的!
“嚴鬆,田澤算是過了你這關了吧?”餘靜燃顯然沒功夫跟胖子瞎扯什麼被逼的。
嚴鬆恨恨地點了點頭,沒說話。
“那就行,大家都是六扇門裡的人,不要傷了和氣。今天的事情今天了,我不希望你們以後還像今天這樣。”餘靜燃說道。
“哼!你這是在下命令嗎?”嚴鬆冷冷地道:“今天是今天,以後是以後,更何況,你和我一樣,都是隊長,還輪不到你對我說三道四,更輪不到你對我下命令!”
餘靜燃頓時語塞,她是好心叫住了發狂的胖子,也是好心化解矛盾,卻沒想到嚴鬆不但不領情,還直接掃她的面子。她忽然有些後悔剛纔叫住了胖子,她也才幡然明白胖子的用意,嚴鬆這種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人,不打得他心生畏懼,不打得他徹底折服,他肯定是要找機會報復的。
也因爲想明白了這一點,她有些愧疚地看了田澤一眼,就在剛纔,她確實有點認爲田澤做得太過分了。可是見了嚴鬆的反應之後,她才發現,胖子那麼做是對的,她纔是錯了。
嚴鬆轉身離開,鐵血戰隊的人也跟着離開。
楊天浩笑道:“看來我這邊也沒人想和田澤打了,也算是過了吧。”
餘靜燃說道:“那就剩下槍法一項了,不知道有沒人要考驗一下田澤的槍法呢?”
“我來,我來和他比試一下槍法。”天虎戰隊裡面沒人站出來,薔薇戰隊裡面卻站出了一個個子小巧的女探員,躍躍欲試的樣子。
餘靜燃對這個小個子女探員站出來似乎一點也不例外,只是點了點頭。
楊天浩卻笑道:“水清麗,六扇門之中公認了的最出色的狙擊手,你不出來和田澤比槍法,還真沒人敢站出來呢。”
田澤很友好地衝楊天浩笑了笑,他知道楊天浩這是在變相地告訴他眼前這個小個子女人擅長什麼,又有多厲害。他也覺得,比起長得跟包拯一樣的嚴鬆和這個帥氣陽光的楊天浩比起來,後者明顯更親和更可愛一些。他心中一聲暗歎,“果然還是長得帥氣的男人心胸更加寬廣啊,就像我一樣,心胸就像大海一般遼闊……無疆。”
然後,心裡自我良好地感嘆了一番的胖子跟着就見視線落在了他新的對手身上。
就嚴鬆那樣的對手,胖子只願意看一分鐘,但水清麗這樣的對手,他卻願意就這樣看上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