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佔領紐約證券交易所的恐怖分子沒有讓水清麗穿炸彈背心,也沒有幹掉田澤的企圖,那麼他們的下場或許還不止於此。田澤和水清麗有命令在身,那就是在不能泄露身份的前提下不能輕舉妄動。但要讓水清麗穿上炸彈背心,還想幹掉胖子,那就另當別論了。胖子是拿着引頸就戳的人嗎?
戰鬥從發生到結束,一分鐘的時間都不到,用電石火花來形容非常貼切。事實上,能目睹整個過程的人少之又少。聽到槍聲的時候,很多膽小的人都被嚇得埋下了頭,鴕鳥似的將頭藏了起來。而即便是一些人有幸看見了,卻也目不暇接,對一些細節無法看清,比如田澤用裁紙刀殺了金髮女郎,比如田澤只是瞪了曾寶林一眼,曾寶林就昏死了過去等等。
戰鬥結束,大廳裡一片死寂。彈殼的硝煙味和血腥味混攪在一起,瀰漫在這處空間的每一個角落。那些將頭埋在地面上的人質也紛紛擡起頭來,詫異地看着那兩個還站着的人,一個長着蘋果臉的女人,一個身材跟咖啡貓有些相似的胖子。
“把槍放下,然後哭”田澤低聲說道。
“你要做什麼?”水清麗不明白田澤的意圖。
“不要問了,我們沒時間了,快!”田澤焦急地催促道。
水清麗愣了一下,跟着就放下了槍,哇哇地嚎啕大哭了起來。女人在這方面有着驚人的天賦,她說哭就哭,眼淚也是貨真價實的眼淚,不是抹的礦泉水什麼的。
田澤跟着就大喊道:“定時炸彈快爆炸了,大家快逃出去,快啊!”
大廳之中確實有定時炸彈,但安裝定時炸彈的人還沒來得及安裝就被幹掉了,拿着遙控器的曾寶林也還沒來得及按一下遙控器就被制服了,所以這種危險其實是不存在的。但這種環境下,這種時候,人的求生慾望大於一切。田澤這麼一喊,再加上水清麗的哭聲就像是恐懼的催化劑,趴在地上的人質頓時慌亂了起來。距離大門口最近的人質忽然爬起來,不顧一切地往外衝。
一時間哭聲喊聲跌倒的聲音碰撞的聲音混成一團,場面陷入了失控的混亂之中。
田澤一把將昏死的曾寶林拉了起來,幾下就扯掉了他用於僞裝的鬍子和硅膠材料。沒了僞裝,曾寶林頓時又變成了一個非常年輕的青年,跟之前的他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田哥,你是想……”水清麗忽然明白田澤的意圖了,她的嘴角也浮出了一絲笑意。論狡猾和隨機應變的能力,整個六扇門之中田胖子認了第二,誰還敢認第一呢?
“既然明白,那還愣着幹什麼?快走!”田澤將曾寶林抱了起來,撒腿就往外跑。
水清麗跟着田澤也擠進了逃跑的人羣之中。
證券交易所之外的大街上,警車堵住了兩邊的出口,上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持槍以待。在對面和左右的高層建築上,不下十個精銳狙擊手用狙擊槍瞄準着大門口和窗戶。天空上還有一架武裝直升機在低空盤旋,也有一個狙擊手持槍瞄準,隨時準備射擊。在更高的天空,一架捕食者無人機載彈飛行,它所攜帶的對地飛彈就連坦克都能摧毀。如此,天上地下全面封鎖,正條華爾街極其周邊都變成了一隻牢籠。
事實上,守在證劵交易所大門外的警察和CTU特工是聽到大廳之中傳出來的槍聲的。但他們剛剛纔來,也剛剛纔完成封鎖的動作,還來不及對證劵交易所之中的情況做更進一步的瞭解和掌握。他們派出了談判專家,目的之一是瞭解恐怖分子的動機,目的之二是瞭解裡面的情況,但那個倒黴的談判專家只說了一句話就被幹掉了。所以,無論是警察還是更高級別的CTU都沒能掌握到情況。
就在那時,槍聲響了。
警察的高層和CTU的負責人正在商討對策,但各自還沒說上幾句話,也沒就如何營救人質達成共識,交易所的大門突然就開了,然後人質就像一羣被野牛羣追趕的野鹿一樣,潮水一般涌了出來。
這樣的情況,讓警察和CTU的特工們面面相覷,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裡面發生了什麼事?”一個CTU的特工攔住了一個奔逃的姑娘。
“歹徒……哇……”那姑娘激動難抑,哇地哭了起來。
“不要緊張,你已經安全了……告訴我,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歹徒死了,裡面有定時炸彈!”
“歹徒死了?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啊……我……”驚魂未定的她怎麼能將證券交易所裡面的複雜情況描述清楚?她無法組織她的語言,但她想到了很簡單的辦法。她回頭向逃難的人羣看去,想給這個CTU的特工指認一下被她認爲是神一樣的胖子和他的蘋果臉女伴,但是她只看見了混亂的場面,還有一張張驚魂未定的臉,哪裡還有那個胖子和蘋果臉女人的人影在。
一隊全副武裝的CTU外勤特工向交易所之中挺進。
就在同一個時間裡,一輛急救車前來了三個人。一個胖子,一個蘋果臉的可愛東方女人,還有一個被胖子抱在懷中的年輕男子。
“快,救救他!他的心臟停止跳動了!”一到急救車前,田澤就焦急地求救。
“快!準備急救工具!”急救醫生不是警察,也不是CTU的特工,他們出現在這裡,目的就是救人,無論是誰,只要需要救治,他們都會救治。
“還有她……她也受傷了,呼吸困難。”田澤指着水清麗說。
“上車吧,我們先搶救嚴重的。”醫生說。
田澤將曾寶林抱上了車,水清麗也裝出一幅非常虛弱的樣子,顫顫巍巍地爬上了急救車。
急救車的司機拉響了警報,駕着車往醫院開去。沒人阻攔,在這個國家裡,就算是CTU的特工攔阻急救車,那也會遭到起訴。如果病人出了什麼意外,比如死去了什麼的,那麼這個攔車的人甚至會被以謀殺罪起訴。在這種情況下,沒人攔車檢查和詢問並不意外。
急救車呼嘯着奔馳在街道上,透過車窗田澤看見了路旁還停着好幾輛消防車,以及各路新聞媒體的採訪車。他在搜尋餘靜燃,可惜沒有發現。
急救車裡幾個醫護人員正在搶救曾寶林,用電擊他的胸膛,幫助他恢復心跳。
一個人的心跳停止只要不超過五分鐘,那是能救轉回來的。只不過,時間越長,對身體會造成很大的創傷,而那種創傷是難以修復的。但對田澤而言,只要曾寶林還能開口講話就行了,至於曾寶林會不會因此而下半身不遂,不舉什麼的,他並不在意。對這種恐怖分子,犯得着婦人之仁嗎?
其實,出現那種可能性並不大,因爲直到醫生採取急救措施,田澤都有計算時間,才三分鐘的時間而已。
“增加電壓。”急救醫生說道。
一個護士調高了機器的電壓。
醫生拿着兩隻熨斗一樣的電板按在了曾寶林的胸膛上,砰一聲輕響,曾寶林的身體顫抖了起來。
“再將電壓調高一點。”醫生的聲音有些焦急。
護士又將電壓調高了一些。
砰!醫生電擊曾寶林的胸膛,這一次,曾寶林的嘴巴奇蹟一般地張開了,吐出了一口憋在肺部裡的空氣。他的胸膛也出現了微微起伏的跡象。他終於被搶救了回來。
田澤和水清麗也對視了一眼,各自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如果曾寶林死了,他們的線索也就斷了,這對於數字王國的調查是非常不利的。
“心跳正常,血壓正常……”護士背書似的報出一串數字。
醫生鬆了一口氣,然後走到了水清麗的身前,“小姐,你好些了嗎?什麼地方不舒服?”
“我……我已經好多了,可能是剛纔收到了驚嚇,太緊張了。”水清麗用英語說道。每個六扇門的探員都精通兩種語言,一個是漢語,一個就是英語。但像田澤那樣的,精通全世界絕大多數語言的怪物卻是唯一的,無人能和他相比。
“那我給你測一下血壓。”醫生說。
水清麗看了田澤一眼,似乎是在尋求他的意見。田澤微微點了點頭,她也點了點頭。醫生跟着拿來測血壓的儀器給她測血壓。
“醫生,我們要去什麼醫院?”田澤問道。
醫生隨口說道:“這是聖母醫院的急救車,我們要去聖母醫院。”
“謝謝。”田澤客氣地道。
急救車呼嘯着向聖母醫院開去,一輛悍馬車從側道駛出,跟在了急救車後面。距離不遠也不僅,速度不快也不慢。
就在這時餘靜燃的聲音從微型通訊器裡傳來,“曾寶林還活着嗎?”
就憑這一句話,田澤就知道餘靜燃對發生在紐約證券交易所裡面的事情知道了個七七八八。他用漢語低聲說道:“他還活着。我們現在要去聖母醫院,一下車我們就離開。”
“知道了,我安排一下。”餘靜燃說。
“好的,通話結束。”田澤說道。
醫生奇怪地看了田澤一眼,問道:“他說什麼呢?”
水清麗愣了一下,露齒一笑,“他在祈禱,我們是韓國人,他說的是韓語,他在向我們的神祈禱。”
“真是虔誠。”醫生對水清麗似乎很有好感。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急救車駛進了聖母醫院的門口。兩個護士剛剛擡着曾寶林下車,一箇中年女人忽然就暈倒在了他們的面前。
“快救她!我把我的同時抱進去。”田澤也不等醫生同意,強行將曾寶林抱了起來。
“我的天啊,今天是什麼日子,我們的生意也太好了吧?”醫生苦笑了一下,跟着又指揮助手搶救昏倒在急救車跟前的中年婦女。
趁着幾個醫護人員忙活的時候,田澤抱着曾寶林跳上了一輛悍馬車。水清麗也上了車。悍馬車揚長而去,等到幾個醫護人員回過神來的時候,哪裡還有“韓國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