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是商量事情,在客廳裡就行了,實在不方便下牀,在病房裡開個家庭會議也可以,爲什麼會把朱家的幾個重要成員召集到如此隱秘的地下金庫之中呢?
“我老了,我也沒多少時間留在這個世上了,但我不想在我還活着的時候看見你們把朱家推進火坑,把幾代人的打拼出來的基業都毀掉。”朱永權說道。他全身癱瘓,就頭部能動,但他的眼神依舊銳利,他說話的語氣也依然有着威嚴。
“爸,你說什麼呢?你不要胡思亂想了,你好生養病,你還要活幾十年呢。”朱千凝勸導地道。
“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最近做了什麼事情,如果你們做好了,我不會把你們叫到這裡來,但問題是,你們失敗了。”朱永權說。
朱千凝和朱永貴對視了一眼。朱千凝說道:“爸,你是說烏克蘭基輔市的事情嗎?”
“不是那件事是什麼事?難道你們還嫌你們捅的簍子不夠大嗎?”朱永權氣道。
“爸,你消消氣。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我們得到情報,然後出錢請烏克蘭的殺手刺殺田澤和錢欣雨,那筆錢是我用五十個賬戶匯入瑞士銀行的一個秘密賬戶,然後再轉匯給那個殺手的。就算有人要查,也不會查到我們頭上來。”朱千凝說道。
“只要你做了,就會留下痕跡,只要有痕跡,就會有人查得出來,不要太過自信了。還有,誰給你們的情報?你們有查過他的身份嗎?”
朱千凝搖了搖頭,“我查過,但查不到。”
“哎,你們啊你們……”朱永權一聲嘆息,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你們被仇恨矇蔽了雙眼,鑄下了大錯都還不醒悟!”
朱千凝不說話了,以她對朱永權的瞭解,這個時候再解釋也是沒用的。
朱永貴插嘴說道:“大哥,事情做都做了,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目前還沒有任何風聲傳出來,上面也沒有立案調查。這一段時間我們只要低調一些,謹慎一些就能渡過難關。”
“就是啊,爸,二叔是京城警察廳的廳長,算是我們家的內應,上面有什麼動靜,二叔第一個就知道了,我們能應對的。”朱東炬說道。
“混賬!”朱永權罵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爲了一個女人招惹上了那個叫田澤的掃帚星,我們朱家至於這麼被動嗎?”
朱東炬垂下了頭。他的心中有恨意,但卻不敢有絲毫表露出來。
“知道我爲什麼把你們叫到我們家族的金庫來嗎?我有兩個目的。第一個就是讓你們看看,這裡已經有十億財富,黃金和美元,還有英鎊,這些錢是用來預防不測的,都是現金,無法追查。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是很大一筆財富嗎?足夠我們家族富足地生活幾輩子的,難道你們還不滿足嗎?我奉勸你們一句,人的野心要是太大,最終就連自己都要被野心吞噬掉。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我的雙手沾滿了對手的鮮血,用不正當的手段坑害了很多人,我現在怎麼樣?我快樂嗎?我躺在輪椅上!”
金庫的空間狹小,又是完全密封的,朱永權的聲音顯得特別響亮,也充滿了憤慨的意味。被他訓斥,誰都不敢吭聲。
“我的第二個目的說出來你們肯定不相信。”朱永權苦笑着說道:“我懷疑那個叫田澤的人已經盯上我們家了,不要不相信,我甚至感覺他就藏在這明朱府的某個角落裡,搜尋你們留下的痕跡,要至我們朱家於死地。明朱府裡裝了很多監控,但以那個叫田澤的人的身手,我好不懷疑他能潛入進來。我把你們叫到金庫來說話,就是怕被他錄音,或者拍到畫面。”
金庫裡的衆人目目相覷,氣氛詭異。
卻不知道就在同一個時間裡,正躲在附近通過微型監控器監控金庫裡的一切的田澤也莫名其妙地出了一身冷汗。聽到朱永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田澤甚至懷疑這個朱永權是不是擁有傳說之中的第六感了。
耳朵失聰的人視力特別好,眼睛瞎了的人聽覺又特別好,上帝再賦予某個人某些缺憾的時候,也會給予他一些補償。朱永權身體癱瘓,他的感應能力特別強,這其實也不是什麼神奇的事情。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朱永權的危機感特別強烈,恰好蒙對了。
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有這樣朱永權猜到田澤有可能就躲在明朱府裡,田澤很快就不擔心了,他已經得到了他想到的證據。就在剛纔,朱家的幾個核心人物已經談到了烏克蘭的殺手,還有賬戶等等事情。
他不知道這樣的視頻證據能不能徹底搬倒朱家,但一旦交給蘇定山,朱家肯定會吃不了兜着走的。
沒有人能夠發現懸浮在虛空之中的顆粒探測器,秘密的交談還在繼續。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們只有幹掉那個田澤。”朱千凝說道。
“這事你們還是別管了,由我來接手。你們把所有的責任都轉移到我的頭上來,就算查到我們朱家,我一個將死之人,隨便他們怎麼處理。”朱永權說。
“爸,這怎麼行呢?”朱千凝說道。
“我已經決定了,就這麼定了,你們誰要是再自作主張有所行動的話,我就拿家法伺候!”朱永權嚴厲地道。
“可是爸,田澤現在是六扇門的人,他背後有蘇定山罩着,不僅如此,他和錢欣雨的關係也非同一般,錢欣雨在華國是一個極其重要的科學家,極有話語權,你要怎麼對付他?”朱千凝問道。
“這個你不用管,按照我說的去做吧。今天的家庭會議就開到這裡,你們也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吧。我累了,想睡一會兒。東炬,你推我回屋吧。”朱永權說道。
朱東炬看了朱千凝一眼,然後便默默地走到輪椅後面,推着輪椅向一面牆壁走去。
牆壁豁然打開,後面竟有一臺電梯。
朱東炬推着朱永貴走進電梯的時候,朱千凝、朱永貴以及1號和2號也跟着走了進去。隨後電梯門關上,緩緩向上升。誰也沒有想到,就在幾人先後進入電梯的時候,有四顆顆粒探測器也飛進了電梯。
田澤沒有想到朱家的金庫會在地下幾十米深的地方,電梯上升了足足兩分鐘才冒出地面。他也沒有想到一個癱瘓在牀的朱永權會這麼厲害,或者說是老謀深算。他雖然利用天眼表拍攝到了朱家幾個核心人物的交談,但細想了一下,對方並沒有提到“尤先琴科”的名字,如果要定罪的話,就憑他手裡這個視頻證據顯然不夠。更糟糕的是,朱永權居然想到了最後一步,就算最終調查到朱家,他一個人出來頂罪,朱家的人則極有可能逃掉法律的制裁。
薑還是老的辣啊,田澤不得不佩服朱永權的心計和魄力。這麼一個人要是不癱瘓,朱家的家主也肯定由不到朱千凝來做。朱家集團在他的手下,也肯定會更有發展。可是,這似乎也應了那句老話,那就是壞事做多了終究是要遭報應的!
心中正想着這些的時候,朱家的幾個核心人物已經從電梯裡走了出來,來到了一間書房之中。最後走出電梯的是朱永貴,他出來之後,牆壁再次合上,什麼也看不可了。
朱東炬推着朱永權離開了書房。
朱千凝和朱永權則留在書房裡繼續交談,1號和2號站在書房門口,神色冷峻。
“哎,不知道大哥是怎麼想的,至於這樣嗎?”朱永貴嘆了一口氣。
朱千凝說道:“父親的能力二叔你是知道的,他的脾氣你也知道的,他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更改。我們只能按照他說的做了。”
“將所有有可能被查到的痕跡都轉移到大哥的頭上?”
“是的。”
“好吧,我雖然不贊成這個主意,但只要是大哥說的話,我就聽從。我也會留意六扇門方面的風聲,一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好的二叔,你也小心一點。”朱千凝叮囑地道。
朱永權笑道:“千凝,你該不是真的覺得田澤已經潛入我們明朱府了吧?他雖然有些能耐,但還不至於強到這種地步。再說了,他要是敢來,我就敢讓他死在這裡!”
“凡事小心一點好,田澤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個女人,二叔你難道忘了三叔是怎麼死的嗎?”
“我怎麼會忘記?我們不也正是因爲你三叔的死才冒險一試要在烏克蘭刺殺田澤的嗎?可惜那小子太狡猾了,讓他逃過了那一劫。好了,不多說了,我回廳裡去了。你也小心一點。”朱永貴叮囑了一句,然後也離開了客廳。
客廳裡就只剩下了朱千凝和兩個冷峻的女保鏢。
朱千凝在書桌前坐了一會兒,然後也離開了書房。
田澤讓四隻顆粒探測器全部飛進了朱千凝的衣兜裡,然後也結束了這一次的偵察。就在這個時候,一串細碎的腳步聲忽然傳來,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