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醒醒……”
“小帥哥,快睜開眼,別裝死……”
“吃雞腿嘍……”
葉飛迷迷糊糊的聽到一陣呼喚,而且,還能感覺到身下在微微顫抖,好像是正在開往天堂的列車上一般,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居然有一個溫暖的東西在觸摸自己的肌膚。
我死了嗎?
媽的,真不甘心!
不過,這樣也不錯,最起碼能在這個世界和欣姐相遇,再續前緣!
“嗯……”
葉飛輕嚶了一聲,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想要看看嶄新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可是,首先映入眼簾的居然是柳幻雪那張俏臉。
柳幻雪見到葉飛睜開眼睛,滿是關切之色的臉上頓時露出欣慰的笑意,難掩欣喜的說道:“你可算是醒了!”
葉飛的眉頭微皺,掙扎着就要爬起來。
“別瞎動彈。”柳幻雪溫柔的按住葉飛的起勢,嬌嗔的瞪了他一眼,笑吟吟的說道:“你這傢伙的全身沒有一個好地方,姐姐想要趁機揩把油都沒地方下手,唉……好好躺着休息,快點把傷養好讓我捏着玩哈!”
葉飛的喉嚨蠕動着想要說話,卻發現嗓子裡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只要放棄發言,轉着眼珠環顧起了身處的環境。
貼着黑膜的車窗、灰色的車頂、暖和的棉被、專心開車的司機……
此刻居然是在車上。
逃出來了?
不不不,是柳幻雪把自己救出來了,真是幸運……
柳幻雪不知道葉飛在胡思亂想什麼,自顧的擰開一瓶礦泉水,笑盈盈的問道:“想喝水不?”
葉飛拼命的點了點頭。
柳幻雪咯咯一笑,嬌媚的說道:“姐姐來餵你……”
葉飛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感激的笑意。
誰知,柳幻雪拿着礦泉水直接灌進了自己嘴裡,然後緩緩俯下身,一副欲用嘴對嘴來餵食的樣子。
葉飛現在不能動彈,只能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柳幻雪的一雙美目忽然瞪大,咕咚嚥下嘴裡的水,氣惱的說道:“啥?不喜歡這樣?德行!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葉飛差點哭出來,老子既沒說話,也沒擺手搖頭,怎麼就不喜歡這樣了?
“這人啊,有的時候真不能慣着……”柳幻雪氣呼呼的往瓶蓋裡倒滿水,左手細長的手指猛地捏住葉飛的下巴,右手腕一翻就把瓶蓋裡的水粗魯的灌進了某人嘴裡。
“咳咳咳……”葉飛差點沒嗆死,直咳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這就感動了?”柳幻雪詫異的眨巴着大眼睛看向葉飛,繼而,直接把礦泉水瓶湊到葉飛嘴邊,緩慢的往裡倒了些。
葉飛本來正要側頭躲避,突見這個殺人不見血的妖女又正經了起來,便享受的喝了幾口水。
柳幻雪笑盈盈的問道:“好點了沒?”
“我……”葉飛的嗓子一經溼潤,便急不可耐的問道:“我還沒死嗎?”
“死了!”柳幻雪嚴肅的說道:“不過,姐姐我用還魂丹又把你救活了。”
葉飛翻了個白眼,聲音沙啞的說道:“別鬧……”
“鬧?”柳幻雪毫無預兆的忽然翻了臉,冷笑着說道:“鬧不鬧先不說,咱先算算當前這筆賬,姐姐我冒險給你送酒肉吃是一次,陪你待在禁閉室的那幾天是一次,令你起死回生還是一次,如今救你出山谷又是一次,這一共是四次,你可的記得啊,你欠我四條人命,外加四次人情債。”
“好!”葉飛笑着應了一聲。
柳幻雪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嬌嗔的說道:“算你有良心!”
葉飛靜靜的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我給你添麻煩了。”
“啥?”柳幻雪驀地一怔。
葉飛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聲音沙啞的說道:“你幫我這麼多,肯定會給自己惹一身麻煩……”
柳幻雪的神色間現出一絲慌亂,顯然是沒有料到葉飛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倉促之間居然不知該怎麼應對了。
“你剛纔也說了,我欠你四條命和四次人情。”葉飛突然艱難的擡起右手,握拳豎於右耳畔,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葉飛發誓,若我此行安然而歸,必將償還今日所欠,此生也將必保柳幻雪小姐一生平安……”
柳幻雪的嬌軀微微一顫,臉色隨即一柔,輕聲說道:“別瞎說……”
葉飛搖了搖頭,鄭重的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言之有信……”
柳幻雪輕輕的伸手撫上葉飛的腦袋,愛憐的撫摸着他的頭髮,很難得的正經說道:“不要瞎說,也不要瞎想,趕緊好好睡一覺,在這輛車上很安全,不會有人傷害你。”
葉飛點點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柳幻雪望向葉飛那張平靜的臉,心中生出一絲髮雜的情緒,隨即也緊緊的閉上眼睛,心中暗歎:爲什麼命運總是這麼殘忍?
前面的司機很職業,專心致志的駕駛車子,平穩的在山間雪道上疾馳向前。
過了很久,柳幻雪睜開了眼睛,伸手在葉飛的額頭上摸了摸,臉色頓時一變,隨即輕聲喚道:“小八,下車去裝個雪袋來,這個傢伙有些發燒。”
“好的,大嫂!”
這位被稱呼爲小八的司機穩穩剎住車子,伸手在雜物箱裡翻出一個塑料袋,打開車門下了車。
柳幻雪也跟着下了車,仰天伸了個懶腰,輕呼道:“這空氣真爽快!”
司機小八笑了笑,蹲在地上往塑料袋裡裝起像白砂糖一樣的白雪。
“多裝點……”柳幻雪走過來,猛地揚起纖細的大長腿,驀地向地上的小八掃了過去。
“啊……”小八在措不及防之下,身體頓時像斷線的風箏一般,嗖的一下向路旁的懸崖下飛了出去。
柳幻雪彎腰撿起那隻裝了半袋的塑料袋,甩手扔下懸崖,緩緩的漫步到山崖邊緣,看着白濛濛的萬丈深淵,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啓齒說道:“小八,大嫂知道你一直以來的心意,可是,我是嫂子你是小叔,我們不能做出人倫喪失……唉,對不起!”
她轉身走回車旁,打開前門坐進了駕駛位上。
“爲什麼?”
柳幻雪嫵媚的一笑,頭也不回的說道:“我一直都是這樣啊,想殺人就殺嘍!”
“爲了我?”
“自作多情!”柳幻雪轉過身來,嬌嗔的看着葉飛,嬌滴滴的說道:“快睡覺!”
葉飛的嘴脣微動,正要再說點什麼,就見柳幻雪忽然把手伸過來,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頭頂。
然後,這隻指如青蔥的玉手彷彿有魔力一般,馬上就促使葉飛的眼皮感覺一陣發沉,很快就安詳的打起了平緩的呼聲。
“不好好睡覺,竟多事……”
柳幻雪的雙眼中居然淌出兩行淚水來,貼着光滑的臉頰滴落在腿上,打溼了黑色的絲襪。
車子很快重新啓動,沿着山間雪道一路向前。
山峰,山風,白雪,孤車,女人,男人……
後面的男人在睡覺歇息,開車的女人卻是滿腦子的回憶。
一個正在收拾碗筷的婦人,對正要出門的漢子說道:“她爹,你要出門?”
漢子止步回頭憨憨一笑,神秘兮兮的說道:“大夫人召見!”
“啊……”婦人驚呼了一聲,慌忙在胸前圍裙上擦了擦手,湊過去小聲問道:“是不是咱家雪兒的事啊?”
漢子側臉看了看在牀上翻動小人書的女娃娃,滿面欣喜的點了點頭。
婦人見此臉上頓時堆起了滿滿笑意,用力往外推搡着自己男人,催促着說道:“快去,快去,咯咯咯……”
漢子極其罕見的抱住婦人親了一口,轉身邁着大步跑了出去。
“雪兒,在家好好玩,娘出去串個門……”婦女向牀上的女娃娃說了一聲,蹭蹭蹭的跑了出去。
女娃娃不知道爹和娘爲什麼突然之間這麼高興,爲什麼又心急火燎的相繼而去,她眨巴着可愛的大眼睛想了想,急忙從牀上跳下來,穿上厚厚的毛絨靴子也跟了出去。
“爹孃去哪兒了呢?”
女娃娃今年才四歲,出了門看着雪白的雪谷,頓時沒個方向感。
“對了,老婦人召見,那就肯定是祠堂嘍……”
女娃娃嘻嘻一笑,蹦蹦跳跳的踏雪而行,很快就來到納蘭家的祠堂外面。
“咦?娘居然在外面偷聽,嘻嘻,我也偷聽……”
女娃娃在悄悄的進了院之後,發現自家孃親正在窗下偷聽,便選了個相反的方向貓起身子聽起了祠堂裡的對話。
“霆兒和雪兒的這份姻緣是大師親自起卦算出來的……”
女娃娃聽出這是家主夫人的聲音,霆兒哥哥那個大武癡要娶媳婦了嗎?雪兒是我啊?我纔不要嫁給他。
“柳山,你也知道咱們納蘭家向來沒有外姓,你柳家這一脈之所以存在於這裡,是當年你祖父和納蘭老祖的淵源,雖然已經時過境遷,家主也從未有過驅離你們的念想,可是,如今趕上兩個晚輩有此姻緣這檔子事,唉,爲了納蘭家在四大家族中不遭人詬病,雪兒的身份需要重新杜撰,你們夫婦就把雪兒留下,雙雙出山去吧……”
柳家漢子目瞪口呆,正在外面偷聽的女娃娃和柳婦也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