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斯提出來芯片在他這裡生產的主意,當然不能讓劉萬程達到目的。
於是,劉萬程就對他說:“在這裡生產,就要走出口進口程序,麻煩不說,還要交鉅額的關稅,我們就沒有多少利潤了。”
霍普斯就又不說話了。
劉萬程就和他商量:“你看能不能這樣,霍普斯先生?您現在的設備呢,其實已經落後了,將來您有了資金之後,還要研製更先進的設備。當然,我們也沒有能力把您現在這個落後的設備運出去。您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把您這個設備的關鍵數據給我們,我們在國內製造一套設備,只要可以生產傳感器芯片就可以。這樣,我們可以增加一部分收入,爲您提供科研經費也會更有保障。”
面對對方的慷慨,霍普斯還真不好意思直接回絕劉萬程。
他想想說:“我的這套設備,比起世界最先進的設備,當然是落後了,但對於你們,還是最先進的。再說,我就是告訴你們核心機密,憑你們國家的科技水平,你們也製作不出來。如果聯邦機構知道我這樣做,會拘捕我。劉先生如果僅僅是爲了這個才肯幫助我,那我們還是不要合作了。”說完,就把那張支票又推到劉萬程面前去。
劉萬程笑笑說:“霍普斯先生,你多心了。我不懂你的科技,只是從利益的角度考慮,纔有這個想法。如果霍普斯先生覺得爲難,那我們就不提這件事情了。”
得,玩半天感情,全白費不說,還搭進去一百萬美刀,劉萬程這個窩囊啊!
在回酒店的路上,劉萬程和老魏坐在出租車後座上,一言不發。
老魏也知道劉萬程演砸了,一路上小心翼翼。劉萬程不說話,他也不敢說話。
快到自己住的酒店了,他才小聲問劉萬程:“劉總,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劉萬程從沉思裡清醒過來說:“當然還是要與他合作。”
老魏就有些擔心說:“如果供着霍普斯研究,這以後還不知道要投多少個一百萬進去呢!萬一他的研究沒有進展,我們的錢就打水漂了。就算他研究成功了,我們還是得不到核心技術啊。”
劉萬程就嘆一口氣說:“先慢慢走着看吧。只有和他合作,我們纔有機會摻和進去。不然,一點機會沒有!”
霍普斯拿到了劉萬程的一百萬美刀,心裡對劉萬程是十分感激的,這等於是救了他一命。
可是,劉萬程還是有打他核心技術機密主意的動機。雖然他僅僅是提了一下,自己不同意他也就沒有堅持。
可是,這核心機密是他的畢生心血,他當然不肯輕易讓別人拿走,這倒與聯邦機構關係不大。
但是,劉萬程的推心置腹,還是讓他感覺回絕了人家,有點過意不去。那就好好利用人家給的資金,拿出些像樣的成果來報答人家吧。
有了錢了,他第一個要乾的事情,不是回到公司裡去進行科學研究,公司正在安裝消塵呢。他得去找卡黛兒和孩子們去,得把他們接回來。
卡黛兒這會兒正四處找工作呢。原來她一直沒有工作,只在霍普斯的實驗室裡幫他工作。她本來就是霍普斯的學生,他們這也是師生戀了。有了孩子以後,她才專職在家裡照顧孩子,很少再去實驗室。
他們有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女兒六歲,兒子四歲,都還小。她離開家出來,就得帶着孩子,要不然留給霍普斯,呵呵,孩子小命都保不住!
卡黛兒把孩子先寄養在父母那裡,然後自己出去找工作,回來之後再去父母家把孩子接回自己租住的小區。
霍普斯來找她的時候,她正煩着呢。已經好多年沒有工作了,本職工作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幹別的也不會。不動腦子出力氣的事情,米國人很少有人願意幹,何況卡黛兒還是科學工作者,再說她又是一個女人,嬌生慣養的,哪有本事幹力氣活?
接連找了四五個工作,都沒有過。在家裡又從網上選幾個目標,好好準備了一下自己的簡歷,打算明天再去碰碰運氣。
看看時間不早,正準備去父母家接孩子,就聽到有人敲門。
她走到門邊,拴上門鏈,打開插銷往外一看,是霍普斯,這火就不打一處來。都是這混蛋鬧的,放着好好的大學教授不幹,自己出來折騰,害的她也沒了工作能力。
“我們已經完了!”她衝着他大吼一聲,就準備關門。
霍普斯趕緊用手推着門,防止她關上,然後衝她解釋:“親愛的,你聽我說,我已經有了投資的客戶,我就要有錢了。”
“夠了!”卡黛兒喊,“這句話我已經聽你說過幾百遍了,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你就等着法院的傳票吧!”
“真的,這回是真的!”霍普斯趕緊解釋,“這回是一箇中國富商,他給了我一百萬,真的!”
卡黛兒讓他氣笑了,“上一次莫菲斯給了你五百萬,這對你來說管用嗎?你就是個不會掙錢只會花錢的活寶!”
“這一次不一樣。”霍普斯說,“他已經答應我,他會不斷投資的!”
卡黛兒就猶豫一下,思考着霍普斯這句話的真假。
霍普斯急忙說:“親愛的,你開門,先讓我進去。我們這樣交談,有些不方便啊。”
卡黛兒還是把門打開,讓霍普斯進來。霍普斯就把認識劉萬程的經過和她學了一遍,然後對她說:“卡黛兒,親愛的,我覺得我遇到貴人了,他的公司完全有實力支持我,把我的設備提高一個檔次,超過最先進的九十納米。他會做生意,我有科研成果,我們兩個人合作,一定會有成功的那一天的!那時候,我會成爲世界首富的!”
卡黛兒就嘿嘿地冷笑說:“霍普斯,你腦袋進水了吧?什麼保證都不要,白白送給你一百萬,以後還會不斷這樣送錢給你,這個中國人是瘋子嗎?還是他和你一樣,腦袋也進水了?還是你以爲我腦子進水了,編這麼一個可笑的故事來糊弄我?你立刻從我這裡滾出去,要不然我報警!”
霍普斯就求着她說:“你聽我說,卡黛兒,這是真的,千真萬確的真的!”
“我受夠了!”卡黛兒衝着他大喊,“當初我嫁給你,沒有想你會有錢,我只是希望我們會熱烈地相愛,一起旅遊,一起平靜地過我們的日子。可是,霍普斯,連這樣最簡單的日子你都無法給我!現在,我們有艾爾夏和喬,我不能讓孩子們再跟着你,讓你像折磨我一樣折磨他們!要麼,你答應我,申請公司破產,回學校教你的書去。你就是個教書匠,你不會,也沒有其他本事!要麼,我們離婚,我和你到法庭上爭奪孩子的監護權,我會贏的。你到底要怎樣選擇?你告訴我!”
霍普斯就不知道怎麼說好了,沉默一會兒才說:“卡黛兒,你聽我說好不好?你是光學領域裡我最好的學生,你是知道的,我會成功,”
“閉嘴!”卡黛兒跑到門邊把門打開,衝着他喊,“出去,立刻出去,否則我馬上就叫警察過來!”
霍普斯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卡黛兒開車接孩子去了。霍普斯站在小區的街角,看着妻子的車遠去。大學裡,他們在一起的情景,又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重現。
他愛妻子,更愛艾爾夏和喬,那是他的心肝寶貝。
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然後就稀裡糊塗地攔下一輛出租,去了他的工廠兼實驗室。
裡面正在重新裝修,有些凌亂,設備都用保鮮膜密封起來。他隨便找了個活動轉椅,坐下來,就那樣呆到天黑。
第二天的時候,他去了劉萬程住的酒店。
劉萬程約他在頂樓的餐廳見面。當他看到霍普斯的時候,吃了一驚。
霍普斯一臉黑氣,無精打采,坐在角落的一個座位上,襯衣領口敞開着,一副宿醉未醒的樣子。
劉萬程這些年到處跑,當然也去國外,他的英語會話能力一般,但不涉及專業術語,一般會話還能湊付着說。
他走過去,在霍普斯對面坐下來,看着他問:“怎麼了我的朋友,你又遇到什麼嚴重的問題了嗎?”
霍普斯把他給他的那張支票掏出來,放到桌子上,然後才說:“對不起劉先生,我們不能合作了。這張支票我還給你,你爲我的工廠除塵投入的那兩萬美刀,我會在以後有錢的時候,連本帶息一起還給你。”
劉萬程就糊塗了,看着他問:“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爲什麼嗎?”
霍普斯搖搖頭,半天才說:“我愛我的妻子,也愛我的孩子們,他們很可愛,真的。可是,卡黛兒已經無法再相信我,我欺騙她的次數太多了。我只有回到大學城裡,繼續去教學生,掙薪水,她才肯原諒我,回來和我一起住,在一起,你明白嗎?我不能失去卡黛兒,她比任何東西都重要!所以,對不起,劉先生,我無法再和你合作下去。我打算申請破產了。”
劉萬程還是能聽明白霍普斯說的意思。好久,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費了這麼多事,多少的纔剛剛能夠和這傢伙做朋友,結果意外又來了。只要霍普斯申請破產,他的設備就會被拍賣,用來償還債務。那樣,他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他想了想,又把那張支票推到霍普斯跟前說:“聽我說朋友,我也很愛我的妻子,我理解你,你申請破產吧。但是,這些錢你拿着,幫你暫時度過難關。”
霍普斯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說:“這怎麼可以?”
劉萬程就真誠地看着他說:“我們中國有句古語,叫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不合作了,但我們還是朋友。你難道還要拒絕我這個朋友的幫助嗎?”
霍普斯看着那張支票,嗚嗚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