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集團總經理劉萬程,總算在公司露面了。
第一個急眼的就是吳曉波,他兼着房地產公司的經理呢。
意大利公司拿出了江山機器廠生產區的總體規劃圖紙,已經傳真過來了,就等着劉萬程拍板,人家好進行下一步分拆設計,都催好幾遍了。
西北有家財團,願意出價一億兩千萬,整體購買鑄造分廠的設備和技術,也等着劉萬程定奪。
還有,國外一家大型超市連鎖機構,想在江山集團的地盤上建一所大型超市,劉萬程不發話,吳曉波也不敢做主。
再有,他那幫官場的狐朋狗友,打他電話關機,都把電話打到公司裡來了。
一進劉萬程辦公室,吳曉波就嚷:“爺,你是老總,電話關機玩失蹤,有這麼幹的嗎?咱是不是不打算幹了?”
劉萬程一臉嚴肅,沒理他的茬,而是讓他去叫他老婆。
“對了,還有張靜,把她們都叫過來!”
看劉萬程出奇地嚴肅,吳曉波嚇一跳,以爲出了什麼大事,當下二話不說,又出去叫他老婆和張靜去了。
大家都來齊了,劉萬程關了門,讓大家都在沙發上坐下,才慢慢說:“徐潔又做夢了,這回是她自己。”
徐豔嚇得“啊”了一聲,看着劉萬程問:“她夢見她自己怎麼了?”
劉萬程一臉沉痛說:“兩年以後,她也會走。”
屋裡所有人都感覺頭皮發炸,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徐豔就又問:“還是那個聲音?”
劉萬程就點點頭。
徐豔臉都白了,直接說不出話來了。
吳曉波還是有些不相信,這也太巧合了吧?可看劉萬程的樣子,又不像是開玩笑,就試探着問:“是不是徐潔這幾天累着了,才這麼頻繁地做夢?”
劉萬程就反問他說:“誰不做夢啊,可你見誰做過這麼邪乎的夢沒有?”
張靜早就聽說了徐潔做夢的事,這時候就對劉萬程說:“我認識的這些公司老闆,除了你,別人都相信風水,就是你不信。我看,不行就找個風水師,到你家去看看?實在不行,乾脆另買房子搬家算了。”
劉萬程說:“可是,徐潔已經夢到了,說什麼也晚了。”
徐豔說:“不晚,我現在就去找風水大師去。”站起身就要走,又被劉萬程叫住了。
劉萬程對她說:“風水這東西我現在也不信。我的意思,還是以預防爲主。我打算帶着徐潔去首都最著名的幾家醫院都去看看,然後再帶她去米國的著名醫院看看。”
他當然不信了。徐潔根本就沒有做夢,而是他沒法說明真相,只好這麼說。
在他決定帶徐潔去省城體檢的那天晚上,他就想好這個對策了。
聽他這麼說,徐豔就說:“你不信不要緊,可咱們讓風水師到家看看,總沒什麼壞處吧?”
劉萬程說:“行,但是什麼都不要和風水師說。如果他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看出東西來,我從此以後就相信。”
看徐豔又要急呼呼地走,就又叫住她說:“我話還沒說完呢。”就又把自己要在徐老頭百日之後,帶着徐潔出門的想法重複一遍。
然後說:“就算命裡註定,我救不了她,也要讓她把這個世界都看全,安心地離開。所以,這兩年,公司的事情,就得靠你們了。徐潔的命,比一百個江山集團都重要!”
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人就是寧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兒。
接着,劉萬程就開始交代他不在時候的工作。
張靜內部管理沒有問題,但缺乏遠見。高層裡,能像劉萬程一樣有遠見的,只有高強。
“但高叔這個人,不會把公司利益放在第一位。”劉萬程分析說,“在他心裡,老百姓的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然後纔是公司,最後是他自己。但公司要向前發展,有時候又不得不先暫時犧牲一下大家的利益。這一點,高叔做不到,所以他不能當家。
所以,你們遇到大事,要記得讓他參與,把他的意見做爲參考,他可以爲你們開拓眼界。”
吳曉波就插嘴說:“現在電話這麼方便,不論你和徐潔在哪裡,我們給你打電話不就完了?”
劉萬程就搖搖頭說:“有些事情,我不親自參與,是不會感受到親臨其境的感覺。聽你們的彙報,彙報裡難免有個人偏見。這樣,我的意見就不準確了。所以,我不在這裡的時候,我的意見也只能是一種參考,不能當決策來執行。”
說到這裡,就看着張靜說:“你的眼光,不能總是侷限在公司裡,要看到公司以外,看到全國,看到世界。世界金融,各主要國家經濟政策,我們的政策,它們相互之間的影響,這些都要考慮。只有這樣,你才能突破瓶頸,境界上再提高一步。
我不在的時候,你代理總經理。和上層交往這一塊,曉波要擔起來。把高秀菊提上來做副總,主要負責內部管理,她基本已經成熟了。你必須把現在的一些工作移交給高秀菊,把我的一些職責擔當起來。”
張靜還想勸勸劉萬程,剛張嘴就被劉萬程打住了。
劉萬程說:“你不要說了,徐潔在我心裡,比什麼都重要。我如果保不住她的命,我不知道自己會怎樣,也許,我會徹底傷心,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個會,大家開的心情沉重,也第一次知道,劉萬程把徐潔看的如此重要。
吳曉波和徐豔先走了,張靜落在後面。她還有工作需要和劉萬程商量。
工作商量完了,張靜忽然就問:“如果徐潔換做是高秀菊,你也會這樣嗎?”
劉萬程說:“會。”
張靜就又問:“換做我呢?”
劉萬程說:“一樣。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我不忍心看着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離我而去。你明白我的心情嗎?”
張靜就問:“可是,你爲了徐潔就離我們而去,你覺得這樣,對我們公平嗎?”
劉萬程說:“公平。不管你們誰,我都會不遺餘力。你們誰離我而去,我都無法接受!”
張靜就不說什麼,拿起自己的文件夾,默默地走了。她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留住劉萬程。
接下來,劉萬程就得爲自己的離開做準備。雖然說只是和徐潔出去看病,他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像徐老頭一樣,他無法挽留住徐潔的生命。
在看病之餘,他會在這兩年裡陪着她,走遍世界,能去多少地方,就去多少地方。
萬一徐潔當真死去,他會怎麼辦?當然會傷心欲絕。可是傷心欲絕之後呢?他還願意不願意回來,繼續領導他的江山集團?他不敢想,也不願意想。
他和徐潔離開江山集團,還有不到一百天,但這不到一百天,他要做很多的事情,以確保江山集團在他離開之後,不會出現意外。
他領着吳曉波。把他介紹給趙傑,還有其他官場上的人物,讓他們熟悉他,信任他。
吳曉波就是他的生死兄弟,會像他在的時候一樣,江山集團,也會始終如一地是大家的朋友。
這是劉萬程真正嚴肅起來,稱吳曉波爲生死兄弟。
其實,兩個人從在二分廠創業開始,就綁在一起,生死與共。
吳曉波對劉萬程忠心耿耿,劉萬程也從不對吳曉波設防。
聽到生死兄弟這個詞從劉萬程嘴裡說出來,吳曉波竟然哭了。兄弟兩個人,多少年的感情,在一起卻很少有正經話,更多的是互相譏諷,互相謾罵。到了緊要關頭,劉萬程這才流露出心裡真實的感情。
吳曉波告訴劉萬程,放心地去。只要他吳曉波在,江山集團就永遠姓劉!
除了帶吳曉波,劉萬程還得去和高秀菊解釋明白,他爲什麼不能再去陪她,爲什麼要帶着徐潔離開。
高秀菊當然知道原因。徐潔爸過去的命運已經絲毫不差地實現了,接下來,就是徐潔。現在,她已經絲毫也不懷疑,劉萬程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他們前世是夫妻。
劉萬程是個重感情的人。高秀菊相信,如果換做是她像徐潔這樣,劉萬程依舊會義無反顧地帶着她離開的。
高秀菊能理解他的做法,讓劉萬程很欣慰。高秀菊已經不是上一世那個高秀菊了,她懂事了好多,已經和張靜一起,成爲江山集團的中流砥柱了。
然後就是張靜,這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女子,無論心機還是智慧,都強於那些自謂精英的男子們。更關鍵的一點,就是她的理解和接受能力,實在是太快了。
她過去只注重於公司內部管理,外部事務接觸較少,這才限制了她的發展。
他只要在公司裡,就把張靜叫過來,給她講這世界的發展格局。美元經濟對全球經濟的影響,美聯儲如何實現對全球的“割韭菜”?國家將來會怎樣應對這種“割韭菜”?未來中國將如何通過全能製造業的發展,成爲世界第二大經濟體?
這些大的格局他也不是那麼明白,但他知道未來的事情。就像當年教張靜倉儲物流一樣,給她畫一個大的框架,相信她會自己填補這框架內的空間,最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成爲經濟方面的人才。
接着,他就給她講二級市場,上市流程,銀行間拆解利率的運行機制。隨着時代發展,江山集團早晚會上市。
靠什麼上市呢?第一就是企業這一塊,要發展高科技的企業集團,減少對國際環境的依賴,把目光放在發動機、芯片、晶體管這些國家的軟肋上,尋找機會,定型自己的產品,搞中國製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