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潔和姐姐帶着父親,後面還跟着個吳曉波,從寶島坐飛機回到省城機場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中午大家沒有吃飯,機場的飯又太貴,大家就商量着趕緊取了行李去城裡吃飯。
剛到停車場,就吃驚地發現,劉萬程竟然在那裡,正蹲在吳曉波的車跟前抽菸呢。
吳曉波愣怔一下,終於找到可以出氣的主兒了:“你過來了也不說一聲,哪怕你去幫我拿兩件行李呢,你小子怎麼這麼雞賊呀?”
劉萬程就解釋:“這不剛到,一直聯繫着事兒呢嗎?”
吳曉波問:“公司裡出事兒了,不能啊?有事兒銷售部早就給我發提醒短信了。”
劉萬程說:“跟公司沒關係,我找人託了省立醫科大學的李教授,趁着放假人少,讓李教授給徐潔姐倆做個體檢,現在就過去。”
吳曉波直接就迷糊了,問他:“你有病吧你?這大過節的,要體檢什麼時候不能去啊,非得今天,你看不着大家都累壞了嗎?”
劉萬程沒好氣說:“你知道個屁!李教授是全國知名的乳腺專家,爲和她搭上線,你知道我求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錢嗎?”
這時候,徐潔過來了,聽見了就問:“你這好好的,這是要抽什麼瘋啊?”
劉萬程就接一句:“人來瘋。爲這個我兩天都沒睡着覺了,知道嗎?要不是放假,咱根本跟人家李教授搭不上關係。好多省領導找她都找不上。各位趕緊的吧,啥也別說了,去省立醫院!”
徐豔摻着徐老頭過來,狐疑地看着劉萬程問:“到底出什麼事兒啦?”接着就來句寶島腔,“我看你不怎麼像正常人哎。”
劉萬程神神秘秘地輕聲問她:“你媽怎麼沒的?這東西有遺傳傾向!我這不爲你們好嗎?”
徐豔琢磨琢磨,他這也確實是爲她姐倆好,可也用不着這麼一驚一乍的啊?
徐豔不知道,在劉萬程心裡,現在離徐潔發病還有五年。可對這種病來說,五年的潛伏期也是有的,萬一徐潔身上現在就隱藏着隱患呢?他可不敢保證。
上輩子他不知道沒辦法,這輩子他知道了,他可不敢讓徐潔冒哪怕一丁點兒的風險。
大家看劉萬程臉色嚴肅鄭重,就知道這傢伙邪勁兒上來了,今天大家不聽他的恐怕是不行了。再說這種全國聞名專家可遇不可求,而且人家還是專門帶着學生在省立醫院等着他們,這得多大的面子啊?不去肯定不行了。
結果是大家餓着肚子到省立醫院,又是望聞問切地讓李教授和學生一氣折騰,又是熱CT,又是化驗,又是分泌物檢測,亂七八糟一直弄一下午,最終李教授給出結論,姐倆啥毛病沒有。
劉萬程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到肚子裡。
不過李教授也說了,上一輩有得過這病的,她們就應該十分小心,最好是每年接受一次正規醫院檢查以外,還要經常自檢。
李教授教徐潔自檢辦法的時候,劉萬程沒看見。當然了,人家在裡面檢查那麼私密的地方,他一個大男人進去幹什麼?
可這小子臉皮也真夠厚的,非要徐潔再進去一回,他還得跟着,讓李教授再教他一遍,他好幫着媳婦檢查。
這下搞的人家李教授很不高興,但衝在上級領導的面子上,還是又教他一遍。
李教授那裡倒沒什麼,關鍵徐潔也不高興了。守着那麼多外人,還得讓她脫兩遍衣服!有別人她不好發作,給他留面子。出來徐潔臉就沉下來,直接不搭理他了。
劉萬程可顧不上徐潔高興不高興,這關係到老婆的性命啊!
完事之後,他偷偷塞給李教授兩萬塊錢,屁顛屁顛跟在徐潔後面走了。
這年頭,知識分子的時間金貴,不能耽誤人家,請人家吃飯就太俗了。倒不如多給人家點錢,讓這些大知識分子好好保養身體,爭取健健康康的,爲國家多做貢獻呢。
一直弄到天黑,大家才找着酒店吃飯,姐倆幾天旅遊購物的興致,就都讓劉萬程這通折騰給破壞了。
吃着飯,從徐老頭開始,一直到吳曉波兩口子,就開始批判劉萬程了。去趟寶島就夠累了,回來還得讓他折騰,不批他批誰?
徐潔雖然沒有直接開口表達不滿,可閉着嘴一言不發,也就表明自己的態度了。
劉萬程反正臉皮厚,纔不管大家說什麼,只要他目的達到了,能證明老婆好好的啥事兒沒有,你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看大家都吃飽了,徐潔才說句公道話:“他這麼心急火燎的,難道是爲他自己呀?那不得抽人家專家的時間嗎?他對我們姐倆關心還有錯啊?姐你也跟着瞎摻和!”
徐豔就不說話了。
徐潔這幾年董事長不是白當的,手裡有最終決策權,慢慢就有了氣勢了。
大家收拾了開車回家,這事兒也就這麼算了。
可劉萬程還不想算完。
晚上到家,徐潔走到哪裡他跟到哪裡,洗澡他都跟着。他要複習李教授教的自檢辦法,不但自己得記牢,練習熟練,徐潔更要記牢,熟練掌握,每天睡覺前必須自檢。
這回徐潔是徹底讓他給惹毛了。旅遊回來多累呀,巴不得上牀趕緊睡一覺,這可倒好,後面跟着個碎嘴老媽子,還時不時的要動手動腳!
徐潔澡也不洗了,扔了浴巾從浴室出來,氣鼓鼓地往沙發上一坐,嗓門就大了:“劉萬程!幾天沒見你怎麼這樣了?你到底要幹什麼,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劉萬程也只好在她身邊坐下,半天才嘟囔:“說的清楚嗎?說了你也不信。”
徐潔說:“你沒有實話你讓我信你什麼啊?”
劉萬程說:“你愛信不信吧,不過這個自檢法你必須得記住,而且要堅持自檢,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徐潔都快哭了:“好啦,我跟你說一萬遍了,我記住了啦,別再說啦行不行?”
劉萬程一本正經說:“你看你這個態度,你根本就沒往心裡去,就是在敷衍我!你這個樣子,能讓我放心,能不讓我嘟囔嗎?”
徐潔就解釋說:“萬程啊,女人都有這方面的問題,都會自己注意的,你不說我也知道,不用你這麼操心,好不好啊?”
劉萬程說:“你不是和別人不一樣嗎?你家裡不是有人得過這病嘛。”
徐潔說:“我知道,我媽沒的時候我就記事兒啦,我一直很注意呢。”
劉萬程就急了:“你還敷衍我。你要真注意,真知道,你能得這病嗎?”
徐潔就是一愣,問他:“我得什麼病了?不是才檢查了,沒有事嗎?”
劉萬程就順手給自己一個嘴巴,怎麼順口就說禿嚕了呢?
這回輪到徐潔害怕了,顫着聲音問:“萬程,我真的得乳腺癌了?”
劉萬程趕緊解釋:“沒有,咱不才查了嘛。我是說你家裡有得這個病的,就得引起注意,不能大意。”
徐潔給嚇哭了,咧着嘴,可憐巴巴地說:“萬程,我還沒和你待夠,我不想死。”
劉萬程這個着急呀:“沒有,你沒有毛病,真的!”
徐潔更不信了,哭着說:“剛纔你都說漏嘴了,我聽見了。萬程,你別瞞我,我還能活多久啊?”
劉萬程這回是真坐蠟了,這都什麼呀。
他過去,摟着徐潔說:“丫頭你聽我說,你真的很健康,一點毛病沒有,咱別自己嚇唬自己好不好?”
徐潔卻死活不信他了,趴在他懷裡哭:“你不用安慰我,你剛纔把實話說出來了,我一點也沒聽錯,你說我不注意,已經得了。我說你怎麼火急火燎的,不等我回家就拉着我上省立醫院呢,連市醫院你都不信啦。你趕緊把我姐我爸他們都叫過來,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他們說呢!”
劉萬程急的一個勁拍腦袋啊,這怎麼又演化出這麼一出來啊?
他使勁抱着徐潔,總算勸得她安靜下來,這纔有功夫解釋:“丫頭啊,不是那麼回事,你聽我說成不成啊?”
徐潔就直勾勾地望着他。
劉萬程也看着徐潔,心說這事兒我要怎麼解釋你才能信呢?
琢磨半天,這才說:“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咱們第一次約會回來,我爲啥對去你們家的那條道那麼熟,你不也奇怪的嗎?”
徐潔看着他,好久就點點頭:“對呀,你爲什麼那麼熟呢?”
劉萬程說:“因爲咱們曾經在一起呆了五年,也一起走那條道走了五年啊!”
徐潔就皺眉說:“那是以後的事情啊,再說咱們不到五年就結婚搬城裡來了,也沒走那條道五年啊?”
哎喲,劉萬程是一個勁抖摟手啊,這都解釋不清楚啦!
他又閉着眼琢磨一會兒說:“丫頭,你別說話,不管我講的故事有多荒誕,你把它聽完再說話,成嗎?”
徐潔就傻傻地看着他,再點點頭。
劉萬程就問她說:“穿越的事你聽說過吧?”
徐潔就皺眉,想想說:“好像在哪本小說裡看到過。”
劉萬程說:“其實,我就是從二十年以後穿越回來的。”
徐潔看看他,臉就拉下來:“我這都要嚇死了,你還講笑話!”
劉萬程說:“我真是穿越回來的呀!在另一個世界裡,我也是在二分廠幹技術員,後來幹技術科長,你還是在二車間幹車工。不過,那時候我結婚了,媳婦不是你。我和妻子關係不好,老吵架。你是一個人,沒有找男朋友。後來,因爲工作關係,我們接觸多了,就走到一起去了。”
徐潔就問:“你有老婆我爲什麼要和你走到一起去?”
劉萬程說:“你不答應我的嗎,不插嘴?”
徐潔說:“你胡說八道,我爲什麼不能插嘴?”
劉萬程都要哭了:“你老這麼插嘴,我還怎麼和你說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