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認識鶯兒也有許多年了,一直沒有問過她的姓氏,因爲他知道這些淪落爲奴婢的人,往往都有過痛苦的經歷,並不太願意提起自己的過去。可是自從那一晚在牀塌之上,得知了鶯兒姓來以後,劉欣再見到她就有種怪怪的感覺,總覺得說不準哪一天,自己的頭髮也會變得綠油油的。
這個年代的女人也講貞節,但遠沒有到宋代那種近乎變態的程度。當時,女子改嫁是很平常的事情,尤其在亂世之中,漂亮的女人往往會被勝利者隨意分配和佔有,那種情況也算不上不忠。但是,劉欣清楚地記得,歷史上來鶯兒給曹操弄了一頂綠帽子時,似乎沒有被人逼迫,反而是主動出軌的成分居多一些。
在看到野史中記載的這個故事時,劉欣曾經想過大概是因爲曹操的女人太多了,以致冷落了來鶯兒,她纔會紅杏出牆。現在想想自己的女人也已經不少了,而花在來鶯兒身上的力氣卻不可能太多,作爲男人,劉欣同樣擔心自己會成爲他人的笑柄,於是便考慮找個機會讓來鶯兒另嫁良人。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因爲那一晚的風流,來鶯兒珠胎暗結,如今都臨盆待產了。劉欣暗暗自嘲這一槍也打得也太準了,現在來鶯兒即將成爲孩子他媽,有了她肚子裡這個孩子作爲牽絆,劉欣更不可能將她甩掉了。
在本來的歷史進程中,由於沒有劉欣的出現,而衛仲道又付不起替她贖身的黃金,卞玉終於沒能逃脫當衆拍賣自己初夜的屈辱命運,從那一天開始便過起了生張熟李的生活,直到兩年以後嫁給了曹操。卞玉確實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女人,她雖然出身娼家,從良以後卻能潔身自好。即使在曹操行刺董卓失敗逃亡,生死不明的那些日子裡,周圍的很多人都勸她要及時行樂,但她面對各種威逼利誘,卻始終不爲所動。後來更爲曹操生下幾個兒子,而且皆撫養成人。
卞玉能夠出污泥而不染,卻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做到這一點。作爲洛陽城中鼎鼎大名的醉紅塵頭牌,在那兩年中,卞玉的恩客排成了長龍。作爲卞玉的貼身丫鬟,來鶯兒自然也面臨着許多誘惑,有金錢有俊男。來鶯兒當時年幼無知,對於男女之間的情愛也是懵懵懂懂,一個把持不住便**於人,從此陷入其中難以自拔。後來,她跟隨着卞玉嫁入曹府,而曹操長年征戰在外,與她聚少離多,難耐寂寞的來鶯兒終於給曹操找來了一頂綠帽子。
這些東西只可能見於野史,而且記載不詳,劉欣也是在一次行竊中順手牽羊從失主家中拿了本閒書,這纔看到的,就連馬芸都沒有聽說過這個故事,劉欣當然也沒有告訴她。作爲故事的主角,來鶯兒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由於劉欣的出現,她和主子卞玉的命運都發生了改變,沒有了“污泥”,自然也就“不染”了。
來鶯兒的心思現在只放在三個人身上,劉欣、她的主子卞玉還有肚子裡的孩子。看到劉欣從房裡出來,來鶯兒趕緊迎了上去,喜笑顏開,道了個萬福:“老爺,您怎麼不再睡一會兒。”
劉欣放下心裡那些烏七八糟的想法,伸手扶起來鶯兒,仔細端詳起來。來鶯兒尖尖的下巴,彎彎的細眉,一雙本來就算大的眼睛笑起來眯成了一條縫兒,更顯嫵媚。
雖然已經做了劉欣的女人,可是被他這樣看着,來鶯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羞紅了臉說道:“老爺,是不是鶯兒懷了孩子,身材臃腫,有些難看了。”
劉欣笑了起來,說道:“這是什麼話,懷孕的女人是最漂亮的,那代表着生命的延續,是這世上最偉大的事情。只是現在已經入秋,早晚常有涼氣,你該多睡一會纔是。”
來鶯兒感受着劉欣體貼入微的柔情,心裡泛起絲絲甜意,輕輕答應一聲,說道:“是夫人說的,這時候早起多運動運動有好處的。”
其實哪裡是她想起這麼早來散步,分明是劉欣和卞玉兩個這一夜鬧得動靜太大了,睡在隔壁廂房的來鶯兒翻來覆去,難以入眠而已。
正說話間,突見院門處有個小丫鬟在那裡探頭探腦。劉欣一眼便認出來是他從長安帶回來的四個小丫頭之一,不由問道:“侍書,你來這裡做什麼?”
劉欣對這四個小丫頭的表現非常滿意,便將她們都帶到了襄陽,暫時沒有什麼安排,便讓她們先在書房打雜。
侍書還沒有弄清楚州牧府的規矩,所以不敢跨進小院,只得站在門口說道:“老爺,沮大人在外求見。”
劉欣的眉頭忍不住一皺,這個沮授還真是不識趣,怎麼來得這樣早,他卻忘記了自己今天晚起了半個多時辰。
來鶯兒看到劉欣臉色不虞,在一旁說道:“老爺,公務要緊,奴婢自己再走一走就回房裡,您還是趕緊看看去吧。”
她能夠說出這番話,倒讓劉欣既意外又高興,笑着說道:“恩,那你注意受些暖,不要着涼了,另外,讓下人們做事動作輕點,別吵醒了二夫人。”
沮授其實已經在書房等候了有一陣子了,看見劉欣進來,慌忙起身,拱手說道:“啓稟主公,劉範有下落了。”
劉欣詫異地說道:“哦,終於有消息了,他在哪裡?”
沮授仍然難掩興奮之色,說道:“回主公,劉範昨天夜裡已經押到了襄陽,這一次成都的劉焉舊部算是立了一件大功,他們能夠主動交出劉範,說明他們已經堅定地與主公站在一起了。”
對於劉範這類“小蝦米”,劉欣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喜悅只是一閃而過,他很快便平靜下來,指了指身邊的椅子,說道:“來,坐下來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沮授等劉欣坐定,這纔在他對面坐下,捋了捋頷下那三縷長鬚,慢悠悠地說道:“事情是這樣子的。劉範輾轉到了成都,投托於劉焉舊部龐羲家中。龐羲虛與委蛇,近日趁其不備,將其一舉擒獲,親自將他押到了襄陽。論起來,這劉範的妻子龐氏本是龐羲的族妹,龐羲這麼做倒也算是大義滅親,可見主公在益州已經深得人心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劉欣知道沮授和田豐一樣,心地都太善良了,雖然執掌了幻影秘諜這麼久,見多了陰暗的東西,卻還是本性難移,所以纔會對龐羲大加讚賞。可是劉欣從小生活地社會的底層,接觸過許多不一樣的事情,對人性的看法另有一套自己的角度。
輕輕擺了擺手,劉欣笑着說道:“我看龐羲不是大義滅親,而是首鼠兩端。公與,你想一想,劉範、劉誕兄弟二人離了長安也有月餘時間了吧,劉誕已經說動了雍、高定以及中南的蠻衆,劉範卻怎麼可能剛剛到達成都?”
沮授並不笨,只是沒有往這方面去想而已,經過劉欣這一提醒,他恍然大悟道:“主公言之有理,龐羲一定有所隱瞞,要知詳情,將劉範提來一審便知。”
劉欣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審問,我也知道個大概。劉範既然與龐羲沾親帶故,他到了成都之後一定先去投奔龐羲,但是龐羲並不一定會見他,很可能讓家奴先將劉範安置在一個隱密的所在。龐羲一直在成都觀望,得知我在長安大獲全勝,見機不妙,這才上演一出大義滅親。”
沮授越想越覺得劉欣言之有理,氣憤地說道:“想不到這個龐羲竟然懷有異心,屬下這就命人將他抓起來,嚴懲不怠!”
“且慢!”劉欣知道沮授是因爲受了龐羲的欺騙,心懷不忿,所以纔會亂了方寸,擡手止住他說道,“公與,龐羲這樣做也無可厚非。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任何人都會有所私心,龐羲自然也不例外。他也要爲自己的家人和前程着想,在形勢還不明朗的時候,腳踩兩隻船再正常不過了,何必與他計較。劉焉這些舊部的手上沒有了兵權,單靠幾個家奴能夠掀起什麼大lang,由他們去吧,隨着咱們實力的增強,這些人會變得死心塌地起來。”
沮授面露慚色,欠身說道:“主公教訓得是,屬下的目光有些短了,只是劉範兄弟二人的所作所爲,太令屬下氣憤了。”
劉欣臉色一沉,說道:“不錯!尤其那個劉誕,竟然允諾諸蠻自成一國,想要分裂我大漢王朝,實在叫人忍無可忍,我是一定不會放過這兄弟二人的。先將劉範收押大牢,讓龐羲先住在驛館之中,待劉範的家眷從長安押到,我會親自處理。”
劉欣攻佔長安以後,包括劉範的家眷在內,許多朝臣的家眷都被禁足家中,等候處置。劉欣本來的意思是罪不及妻兒,但是以楊彪爲首的一衆朝臣已經旗幟鮮明地站在了劉欣一邊,多次提出要求嚴懲那些追隨董卓或者王允的官員家眷,劉欣一直都沒有答應。
後來,賈詡獻策對涼州羣豪要拉一部分打一部分,給了劉欣啓發,對這些朝臣也要拉一部分打一部分,就算只是做做樣子,那也不能饒過那些家眷了。何況,就算劉欣不處置那些家眷,那些家眷也快要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