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幸福來敲門》的作品研討會在燕京文協的會議室召開。
如果說這次研討會誰最辛苦,那就非張德寧莫屬。
雖然在這件事情上,定決策的不是她。
但是跑來跑去的是她,負責聯絡與會名家的是她,就連聯絡飯店去吃飯這種事情,還是她。
而聯絡的這些名家之中,有些並不在燕京,負責給這些老師接站訂賓館的人,還是她。
上午八點,陪着幾位來京的名家吃了一頓早餐,又把這些大佬請進燕京文協之後,張德寧累得快要散了架,暫時回到了辦公室。
她看着正在收拾着會議用品的沈瑜墨,抱怨道:“瑜墨,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沈瑜墨被她這句話驚訝了剎那,而後輕輕的擡起了頭。
她很想告訴張德寧,她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今天請假。
今天是程旭遠的作品研討會,作爲《燕京文藝》的年輕編輯,她的任務是和張德寧一起打雜。
對於這樣的安排,她是發自內心的,想要抗拒。
倒不是說她對程旭遠有什麼意見,她就是單純的不想參加。
可是,不參加不行啊!
給旗下的作者,召開作品研討會!
看上去出名的是作者,但是實際上,作爲雜誌社,同樣也會受益無窮。
這種作品研討會,其實也是雜誌社的一種昭示。
一種對自身實力的昭示。
所以,雜誌社的每一個編輯,都忙忙碌碌。
像鄒燕來這種老編輯,她們負責和熟悉的名家對接、溝通,聯絡感情。
至於像張德寧這樣嶄露頭角的編輯,則是負責各種雜事,可謂是忙的腳打後腦勺,不亦樂乎。
至於像沈瑜墨這樣的新人,則是負責後勤保障。
雖然,這保障工作聽起來輕鬆,實際上卻也不得安寧。
也算得上是一個蘿蔔一個坑,這也是爲啥,她不好意思請假。
因爲一旦她請假,她的任務就要落在其他人的身上。
這個愛崗敬業的姑娘,對自己本職的工作始終盡職盡責,甚至充滿了激情,有時候看稿子會看到大半夜。
工作中的一切規定、要求和任務,她更是模範地執行,兢兢業業地完成。她是絕對不會因爲自身的原因,給他人帶來麻煩的。
所以,儘管她內心裡如同洶涌的波濤一般翻騰,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你想做什麼?”沈瑜墨定了定心神,將自己的胡思亂想扔到一邊,朝着張德寧問道。
張德寧道:“我現在最想幹的,就是把程旭遠拉到這兒,然後痛痛快快的跺他一腳。”
“這是他的作品探討會。”
“可是這傢伙,居然要八點多才到。”
“你說氣不氣人啊!他的研討會九點開啊!”
沈瑜墨笑着道:“確實有點氣人,要不,等一下,伱把他訓一頓。”
張德寧遲疑了一下道:“今天是個大好的日子,我就給他留點面子。”
“等研討會結束之後,我一定要好好的訓他一頓。”
說到這裡,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道:“對了,這一期的樣書拿到了嗎?”
沈瑜墨道:“拿到了。”
“那就好。”張德寧道:“鄒老師說,這次點評雖然來不及讓大家對《渴望》進行點評,但是過幾月,等《渴望》的影響力形成了,這次來的人,還要再次聚集在這裡,重新開一次研討會。”
“爲《渴望》開的。”
沈瑜墨已經將《渴望》看完,對於《渴望》,她覺得比《當幸福來敲門》,更有代入感。
也更多了幾分認同。
從寫作上來說,沈瑜墨感覺《當幸福來敲門》並不比《渴望》遜色。
可是,從她內心而言,她更喜歡《渴望》。
甚至她隱隱約約的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渴望》中,好像能夠找到一絲屬於自己的影子。
“《渴望》也能開研討會嗎?”一個年輕的年輕編輯走過來,帶着一絲好奇的朝着張德寧問道。
張德寧一揮手道:“小劉,《渴望》你又不是沒有看。”
“你覺得,它差嗎?”
被稱爲小劉的編輯撓了撓頭道:“《渴望》當然很好,但是我更喜歡《當幸福來敲門》。”
“我……”
“行了,你別說了。”張德寧道:“我問了好幾個男編輯,他們大多都喜歡《當幸福來敲門》。”
“可是我們這些女編輯,就連鄒老師,也都喜歡《渴望》。”
說到這裡,張德寧朝着沈瑜墨道:“瑜墨,你說程旭遠這傢伙,對劉惠芳的描寫刻畫可謂是入木三分,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沈瑜墨一陣無語,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德寧,瑜墨,你們兩個正好都在這兒。”
“負責會務的小袁臨時有事,等一下開會的時候,你們兩個負責將果盤端進去,還有就是,定時給嘉賓的茶杯裡倒水。”
鄒燕來走過來,急匆匆的朝着張德寧和沈瑜墨說道。
還沒有等兩個人答應,鄒燕來就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可以看出,這次的研討會,她也忙得像一隻陀螺。
張德寧嘆了一口氣道:“瑜墨,你發現沒,鄒老師有什麼事忙不開了,就會拿咱們兩個頂上去。”
沈瑜墨此時一陣無奈。
實際上,她比張德寧更彆扭。
本來,程旭遠的作品研討會,她在幕後打雜,已經讓她不舒服了。
現在還要端茶倒水,這……
可是,鄒老師對自己一向很好,不但在工作上給了自己很多的幫助,而且平時也很照顧自己。
在這關鍵時候,自己不可能撂挑子,說她做不了這樣的事情。
“那能咋辦?”沈瑜墨將自己的無奈,變成了這麼幾個字。
張德寧攥起拳頭,有些凶神惡煞的道:“這次研討會結束,必須好好的宰程旭遠一頓。”
“總得讓他對我們兩個爲他服務付出一點兒代價。”
就在張德寧發狠的時候,就聽有人道:“新悟,你可算是過來了。”
“來來來,先去我辦公室喝杯水。”
“這兩天,有一個杭州的老朋友,給我郵寄了點當地的龍井茶,你嚐嚐怎麼樣。”
聽到這話,張德寧朝外一看,就帶着一絲感慨的道:“沒想到,連劉新悟也來了!”
“他來不是非常正常嗎?”沈瑜墨好奇的問道。
“我給你說,現在很多人都將程旭遠這個《當幸福來敲門》拿出來和劉新悟的小說比較。”
張德寧笑着道:“咱們這次發邀請函,也只是邀請了他們編輯部,沒想到他親自來了。”
沈瑜墨有點擔心的道:“他不會有別的想法吧?”
張德寧幸災樂禍的道:“有才好呢,作品研討會,如果只是一路好好好,我覺得沒意思。”
就在兩個人嘀嘀咕咕的時候,一箇中年男子突然道:“德寧,你們兩個快去會議室準備。”
“萬老等一會也要來。”
張德寧愣了一下道:“組長,咱們這次研討會邀請萬老了嗎?”
那中年男子道:“送了一張請柬,本來以爲萬老不會來的,可是剛剛得到消息,萬老要過來。”
“對了,趕忙聯繫一下程旭遠,讓他快點過來。”
“還有,咱們文協的幾個大佬也要來,多準備幾把凳子。”
等中年男子急匆匆的離去,張德寧道:“萬老來了,程旭遠這傢伙,還真不是一般的走運哪。”
“這一次宰他一頓不夠,一定要宰他兩頓。”
就在張德寧帶着沈瑜墨急匆匆的準備時,程旭遠騎着自行車進入了燕京文協的辦公樓。
雖然這次研討會他是主角,但是他並不緊張。
緊張也不多給錢,有什麼可緊張的。
將自行車一鎖,程旭遠就先去了《燕京文藝》的編輯部,不過編輯部裡沒有幾個人,他熟悉的鄒燕來和張德寧等人都不在。
一個還算認識的編輯,則領着他來到了會議室外。
就在他準備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就聽有人道:“陳見勳。”
聽到這話,程旭遠愣了一下。
心說我的研討會,陳見勳怎麼也來了?
他扭頭看去,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遠處。
今天在未名湖鍛鍊的時候遇到的老者,他怎麼也在這兒啊!
“陳見勳,你不上課跑這來幹啥?”老者看到程旭遠,嚴厲的問道。
覺得這應該是自己學校老師的程旭遠趕忙笑着道:“我過來辦點事。”
“您……您老怎麼稱呼?”
聽到程旭遠問他是誰,老者頓時把臉一沉哼道:“你別問我是誰,快去辦你的事情。”
“辦完事之後,趕快回去上課。”
“我給你說,你要是敢隨意曠課,我就告訴你們院長。”
好吧,您厲害!
程旭遠不敢招惹這個脾氣有點古怪的老者,當下答應一聲,快速的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老師,您怎麼在這啊?”那陪着老者一起過來的中年男子,從另外一個方向走過來道:“文協的那幾位,去會客室找您,才發現您不在。”
老者哼了一聲道:“我出來隨便溜達一下。”
“對了,你記住一件事情,回去問問七七級中文系的陳建勳,是不是今天請假了。”
“這小子上課時間亂跑,剛纔被我給逮住了。”
中年人聽到這話,心中一陣無奈,心說這個叫陳見勳的學生,究竟怎麼得罪自己老師了,讓老師如此的記憶深刻。
“行,我回去之後就問。”
程旭遠並不知道,他又給陳見勳埋了一顆雷。
不知道該找誰的他,很快就來到了一間敞開着大門的會議室,朝着門裡一看,就見上面掛着一個條幅,上面貼着一行字:《當幸福來敲門》作品研討會。
應該是這裡了!
就在程旭遠邁步往裡走的時候,一個端着托盤的人則往外走。
兩個人差點就撞在一起。
也就是一個剎那,程旭遠敏捷的躲開了這次的相撞。
可是就在他準備說對不起的瞬間,對面的女子,已經說出了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