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悠悠倒是想要把葬禮大辦,也壓根不在意會花費多少錢,只是不管是信裡,還是臨終前,老太太都再三強調一切從簡,孟悠悠沒法忤逆老太太的心願。
她懷着孕,這些事都不好去做,雖然孟悠悠自己不在意,可是就連吳青梅都不答應,於是老太太死後的所有事情,都由吳青梅一手操辦。
就連把棺材送上山的那一天,也只有吳青梅一個人帶着幾個請來的師傅過去的,孟悠悠他們都等在山腳,朝着大概的方向跪着磕了幾個頭。
如老太太所願,她死後當真一切從簡,就連街坊鄰居啥的,知道的人也不多,只是在吳青梅爲老太太頭上戴了孝帕之後,才相互着打聽知道了一些。
人死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得歸零,孟悠悠看着院子裡安靜的就像以前一樣,可是那把躺椅上再也沒有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陡然間總歸是有些不習慣的。
吳青梅也不想觸景傷懷,乾脆把老太太的東西都放進了她的屋子裡,也沒有特地把屋子收拾出來,而是保持着原樣,想着這好歹也是老太太在世間來一趟的見證。
孟悠悠遵從遺願,特地找了陸喬年幫忙聯繫了b市博物館那邊,把老太太交代的古書和字畫都拿去展覽,也是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她才第一次知道了老太太的名字原是叫何清許。
辦理房產登記的手續是劉錦芳幫着一塊兒弄的,而之後的這麼多年,孟悠悠也一直是老太太的喊着,從來沒有問過一次名字,更沒有喊過一回奶奶。
“她並不在意這些,在她的心裡,名字是什麼並不重要,要不然早在你第一次那樣喊她的時候,她就指出來了,”姜川看着她的眼睛這幾天始終是紅紅的,不免有些心疼,勸道。
孟悠悠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可是子欲養而親不待,當人永遠的離開了,活着的人總是會後悔爲何當初不能多做一些事,哪怕是一件也好,可偏偏再也沒了這樣的機會。
“走吧,這些東西我們放在這裡,能讓更多的人看到,老太太肯定會高興的,”孟悠悠回頭看了眼博物館的大門,輕聲道。
一連幾天,吳青梅都在做手擀麪,可每次做了她也不吃,只是放在那兒,等到下一次做飯的時候,依舊會重新再做一份,這讓王飛枝很是擔心。
她知道吳青梅這是後悔,能說的話她都勸了一遍又一遍,可卻沒有啥作用,不得已只能把這件事告訴了孟悠悠和孟珍珍姐妹倆。
孟悠悠知道這種事情只有依靠時間來慢慢的消化情緒,其他人說再多做再多也沒有作用,於是乾脆和姜川商量了一下,兩個人把東西都收拾好搬過來這邊陪着吳青梅一塊兒住。
而孟珍珍見狀,也同樣帶着趙南過來了,這還是孟悠悠從孟家灣回來之後,爲數不多的幾次看見了趙南。
“你最近在忙什麼呀?怎麼感覺壓根就看不到你的人影呢?”
趙南看了眼姜川,然後才抱怨道,“爲什麼看不到人,你不應該問問他嗎?”
店裡的事那麼多,平時都是他在看着,好不容易姜川和陸屹舟回來了,趙南還以爲自己總算可以有點休息時間了,結果那兩個人都拿要補課作爲藉口,一堆又一堆的事還是在他那兒。
孟悠悠順着他的目光看過來,只看見姜川的眉眼都帶着笑意,也不由得彎了彎嘴角,“那你也要提高辦事的效率呀,再要不然,按照你們店目前的效益,完全可以多請幾個人幫忙,這樣你也能騰出空來多陪陪我姐,你說是不是?”
趙南的眼睛閃了閃,很快又恢復了原樣,“是呀,我回頭就貼招聘信息,一個不行那就再招一個,反正我得減輕一點我的壓力,別人不心疼我,我得心疼我自己。”
孟悠悠的視線在趙南和孟珍珍身上轉了轉,卻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等晚上吃過飯回了房之後,她忍不住問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姜川知道遲早瞞不過,也就不想着隱瞞,把趙南和孟珍珍之間鬧的那點小矛盾說了出來,其實哪怕是他,也壓根沒有想到他們倆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塊兒,竟然會因爲那點小事折騰到現在都沒有和好如初。
他覺得是小事,孟悠悠卻不這樣想,比起趙南而言,她顯然更加了解孟珍珍,如果不是涉及到了原則性的問題,根本不會讓這樣的事情成爲了兩個人之間的隔閡。
只能說,趙南實在是太不瞭解孟珍珍了。
“我得找他去,”孟悠悠不想讓他們繼續拖着這件事,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可是現在情況到底是不一樣的。
姜川知道攔不住,乾脆起身走到她旁邊,“我幫你把趙南叫出來吧,這樣你姐也就不會懷疑了。”
至於說爲什麼能知道孟悠悠說的是他而不是她,姜川並沒有懷疑他的判斷,碰到這件事了,不管怎樣,只憑孟珍珍如今懷着身孕,那做錯的人首先就是趙南,而不是說孟珍珍就沒錯,可是誰讓情感是站在了孟珍珍一頭呢。
“你們夫妻倆這是幹啥呀?大晚上不睡覺我還想睡呢,”趙南心裡莫名的有些慌,可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
孟悠悠看了他好幾眼,然後才道,“在我媽媽和你媽媽他們面前粉飾太平也就算了,怎麼在我面前,也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呢?”
“發生什麼……”趙南本能的反駁,可隨即便嘆了口氣,“其實也沒什麼,我和珍珍都挺好的,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問題。”
這些話也不算是說謊,雖然之前爲了到底要不要請假不去學校上課而鬧的不快,可是這幾個月下來,他們之間的相處一如既往,趙南有心想要爲那件事解釋幾句,卻壓根就找不到機會。
孟珍珍還是以前的孟珍珍,他也還是他,可是到底哪裡不一樣了,趙南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