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臺海一帶戰爭的陰雲密佈的時候,清廷東部沿海一帶接連遭到一艘不明身份船隻的襲擊。
遭到襲擊的主要是清軍的巡邏船和運兵船,甚至包括海上捕魚的漁船,一時間沿海一帶的大小船主們紛紛擔驚受怕,不知道是哪股海盜又來叨擾。
十一月底,這艘巨船甚至沿江西進直達南京城下,並且在數千守軍的注視之下炮擊南京城,這一過程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雖然未對南京城造成太大的威脅,但是卻給守軍和城中的百姓造成了巨大的震動。
南京城已經有三四年沒有經歷戰事了,上一次和敵人交戰還是鄭成功北伐的時候打到過南京,但是那一次全城上下早已戒備森嚴,軍隊也早有準備,這一次則是突然遭襲,敵人只有一艘船,並且沒有派出地面部隊進行登陸,但是其炮火還是實實在在威脅到了城中的軍隊和百姓。
清軍大爲震動派出了大量的艦船沿江搜索,卻還是一無所獲,襲擊他們的那艘巨船顯然已經又順流而下了。
這一件事情來得也快去的也快,但是隨後沿江和沿海一帶的各個城市經常遭到襲擊,這個時候調往金門島的各類物資的運輸船隻遭到了巨大損失,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面一共被擊沉了三十多艘,還有十幾艘護航的戰艦也都葬身海底。
僅有的目擊者則是一些漁民,據他們所說,這艘神秘的戰艦是一艘銀白色的鐵船,上面也沒有懸掛船帆,並且在航行的時候會冒出濃濃的黑煙,發出巨大的聲響,讓他們大爲驚恐,嚇得不敢再出海捕魚了。
清軍根據之前從福建發回來的戰報,經過一番瞭解之後認定了這是中華軍的一種鐵甲艦,但是爲什麼它會出現在這裡。而不是在正面的戰場上?這讓江浙一帶的清軍很不解,但是這種局面顯然不是他們能夠解決的,且不說他們手中的主力戰艦早在施琅上任福建水師提督的時候就已經被徵用了,就算是這個時候剩下來的一些體型噸位大一點點的民船。也都要承擔繁重的運輸任務,不能用來改造成戰船,而造船廠裡的工匠又幾乎全都被調配給了福建水師,用以支持戰爭中的損耗,等於是他們這個時候手中既無現成的艦船。也沒有可以改造的合適船體,就連打造也是不可能。
而他們手中現有的戰艦大多是一些江船,用以在長江上面巡邏和警戒的戰船,雖然數量不少,但是噸位普標偏小,在長江這個風小浪緩的江河裡面還能夠湊合着使用,但是要是讓他們到外海去跟中華軍的這個鋼鐵鉅艦作戰,那是絕不可能的,它們自身能不能承受得住海上的風浪還是一個未知數。
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這艘戰艦是從正面戰場上面漏出來的。那就將他交給福建的水師去處理好了,於是幾人先上書給朝廷,言明江浙一帶的困境,並且將責任全都推給施琅,又在奏摺裡面將敵人的這種戰艦大大的誇張了一番,說其體大如山,長達百餘丈,上有數千門火炮,士兵水手無數,若是不及早剿滅。只怕會養虎爲患貽害無窮,甚至有可能會威脅到京師的安全。
這些說話雖然真話少假話多,但是卻瞎貓子碰到了死耗子,將中華軍的下一步動向給猜到了。果不其然,就在奏摺以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師在輔政大臣哪裡還沒有躺兩天,臺東艦就揮師北上,直達津京衛了,這個時候大沽口還沒有設置炮臺,臺東艦一路逆流而上。直達津京衛城下,然後又是一頓炮轟,守軍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津京衛便是後來的天津,本來是用來拱衛京師的,這個時候只是一座兵城,城池並不大,但是駐軍很多,守軍對於自己會遭受襲擊完全是毫無防備,臺東艦在輕輕鬆鬆的打完三個基數的炮彈之後就撤退了,畢竟白河不比長江,河道有些狹窄,臺東艦在裡面很容易遭到清軍的攻擊,而他的使命就是攪局的,目的達到了就好了。
臺東艦揚長而去,而近在咫尺的津京衛遭受到襲擊,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北京城,不知道是誰無意中又將消息泄露了出去,搞的城中的百姓們也知道了這件事,而且一傳十十傳百,事情漸漸的傳的滿城皆知,而消息在傳播的過程之中被越傳越離譜,從最初的單艦炮擊津京衛,變成了十數艘艦船攻下了津京衛,再到後來流傳開了說是敵人十數萬大軍從海上向京城殺了過來。
老百姓們得到的消息往往是有限的,而且是最容易發生恐慌的,戰爭的流言一旦傳開,城中一時人心惶惶,搶購糧食的熱潮接踵而至,更有人拖家帶口舉家逃離北京。
這樣的局面自然引起了清廷高層的震怒,鰲拜和蘇哥哈桑兩人一如既往的爭鋒相對,鰲拜主張出動軍隊徹底的封死北京城的七座城門,並且要在城中施行禁嚴,以強有力的手段來阻止城中的百姓們出逃和恐慌,他還主張對於敢於在城中議論關於流言的人一律以擾亂民心抓捕嚴懲。
蘇哥哈桑自然是反對他的這種做法,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道理雖然是漢人的說法,但是用在這個時候自然是再適合不過了,禁嚴能禁得住一時半會,但是改變不了民衆心理的恐慌,一味的施加暴力對民心的損害極大,甚至有可能危及帝國的統制。
兩人一番脣槍舌戰,互相攻訐,朝堂裡面也是議論紛紛,這讓繼位還不到一年的康熙皇帝很是無奈,他無法阻止手下的這兩人的紛爭,因爲他這個時候只是名義上的皇帝,實際上政權並不在他的手上。
鰲拜這個時候勢力正盛,黨羽衆多,遠非蘇哥哈桑之人能夠相抗衡的,所以最後議事的決定幾乎全都採用了鰲拜的主張,清軍出動兩萬人的軍隊在北京城中實施戒嚴,嚴禁任何人談論有關這起流言的事情,鰲拜還將所有的糧鋪以軍隊備戰爲由強行徵佔,然後將鬥米一百文錢直接提高到了鬥米三百文,等於白白的拿別人的資源做自己的生意,大賺了一筆。
城中的百姓見到軍隊的這番做法,更加堅信戰爭將要來臨的傳言了,但是這個時候七個外城城門都已經被軍隊控制了下來,許進不許出,使得搶購米麪糧食的浪潮更加洶涌,就連鰲拜自己也被賬上不斷增加的數字給嚇到了於是乾脆一日三價,鬥米從最初的三百文漲到了五百文,到最後漲到了鬥米一千文,這個價格簡直堪比李自成的百萬大軍圍攻北京城的時候的糧食的價格了。
鰲拜除了在城中有所動作之外,還派出了五萬軍隊前往津京衛駐紮,以拱衛北京城東面的門戶,他在調遣兵力上面耍了一個小心思,將北京城中戰鬥力最強人數最多的正黃旗給調走了,因爲這一支軍隊是直屬於皇帝領導的軍隊,遠不是他的正藍旗能夠比擬的,所以他便藉口正黃旗裝備好戰鬥力又強,是最佳的選擇了,小皇帝這個時候毫無辦法,他剛想張口反對鰲拜的一衆黨羽就高呼不可,整個朝堂上面都是反對他的聲音了。
鰲拜對於康熙小皇帝從骨子裡很是看不起的,他認爲這只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又沒有經歷過戰場上的屍山血海,也不是出生於女真人苦寒之地的純正男兒,加上年紀只有八歲出頭,所以只要將他身邊的一干大臣處理掉就好了。
而在他的眼中有兩人是他一直想要處之而後快的,一個就是他的對手蘇哥哈桑,這人手中的實力不強,但是頭頂上掛着一個輔政大臣的名號,又是內閣大學士,比較棘手。
另外一個是一個漢人,這個人就是洪承疇,鰲拜曾經在洪承疇的手下吃過虧,當年的鬆錦大戰的時候,清軍損失最大的就是豪格的正藍旗,鰲拜正是豪格的副將,洪承疇當時將豪格大的大敗,殲滅清軍三萬餘人,豪格嚇得肝膽盡裂在鰲拜的保護之下才一路艱難的逃回,最後遇上了皇太極的大隊人馬,這才保住了性命。
鰲拜被稱爲滿清第一勇士,可是這一段經歷卻老是被人拿來戳他的痛處,所以他便深深的嫉恨上了洪承疇這個人,在不久前洪承疇上書致仕的時候,正是他的全力運作,最終纔將這件事情辦了下來,然後又駁回了洪承疇請求告老還鄉的要求,將他困在京城裡面,儘管這個時候他還沒有對他動手,但是隨着鰲拜的權力的一天天增大,他遲早會那洪承疇開刀。
不久之前,福建的另外一個漢人的降將,好像叫做施琅還是什麼的,這個人本來被閒賦在京,相當於是被軟禁了,但是他卻通過拜會洪承疇最終得以被皇帝重用,這引起了鰲拜的警惕,他一度懷疑這是皇帝小兒在暗中培植自己的軍隊勢力,他的手中本來就已經有了一個正黃旗,如果再加上一個水軍大將,這對於鰲拜今後的局勢可是大大的不妙,他對水軍是沒什麼興趣的,而且自己的手底下也沒有這方面的人才,鰲拜不喜歡漢人,所以手底下也沒有漢人將領投奔,而那些滿清將領們根本就從來沒有接觸過水戰,更別提對此精通了,所以他便對這個施琅十分的記恨,一心想要找到機會剪除皇帝的這個羽翼,不讓他發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