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秀婉被蘇文山一系列動作弄懵了,特別是他砰的跪下去那一下子,聽聲音都疼的不得了。她目光從蘇文山的膝蓋移到他的臉上,就見他脣緊抿着,眉頭也皺在了一起,想來是在隱忍疼痛。
孔秀婉心裡忽然暢快了一些,但蘇文山的這點疼,又怎麼能跟她那麼多年經歷的痛相比?
“你這是做什麼?”孔秀婉口氣裡帶着疑問,但站在那裡紋絲沒動,此刻蘇文山正跪在她面前呢。
“我向你賠罪。”蘇文山道。
在外邊的時候,他還是挺害怕被人看到的,畢竟他要臉。但真正跪下去了,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了。畢竟在秀婉面前他也沒什麼面子。再說,面子哪有媳婦和孩子重要?
“賠罪。”孔秀婉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嘴裡呢喃。
這麼多年,無數次的想過見到蘇文山後怎麼報復他,怎麼折磨他。但真正見了面,她爲了兒子能安安心心的上學考試,不被自己的事情打擾,生生忍了這麼長時間。
現在兒子上大學了,又遠在國外,她怕什麼?還忍什麼?
“任打任罵是吧?”她問。
“是,只要你能出氣。”蘇文山早就想被她打一頓了,那樣他心裡也舒服些。但是秀婉顧忌着正平上學考試,怕他們之間的衝突讓孩子操心,就一直忍着。
“好。”
孔秀婉左右看了看,看什麼東西打人趁手,然後就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個雞毛撣子,她拿起來掉個個兒,手裡握着雞毛的部分,擡手就朝蘇文山身上打去。
砰的一聲,聲音有些大。兩人都是一愣,蘇文山連忙道:“我脫了外套你打。”
初春的天氣還有些冷,他穿了件薄款羽絨服,所以剛纔那一下子很響但不怎麼疼。
孔秀婉看着他脫了外邊的羽絨服,裡面就剩下一件白色的襯衫,想也不想擡手又是一下打過去,這次聽聲音都疼的很,但孔秀婉心裡卻痛快了不少。
不過這一下怎麼夠?想起自己曾經真心的付出,想起那些年她經歷的種種痛苦,都是這個男人造成的。她咬着牙,發了狠的一下一下的朝他背上打,蘇文山跪在那裡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其實他身上雖然疼着,心裡卻是舒坦的。這麼多年,他的一顆心都被愧疚和擔憂充斥着,尤其是知道孔秀婉爲他懷孕生下一個孩子後,他就知道這個債他一輩子都還不清。
現在他跪着被打一頓真不算什麼。
孔秀婉發了狠的打了幾十下,累的打不動了,就坐在牀上喘氣。蘇文山見狀站起身,但剛擡起一條腿就聽孔秀婉說:“我讓你起來了?”
“我去給你倒杯水,然後接着跪。”蘇文山說着去倒了一杯水過來,遞給她後就拿着搓衣板放到她面前,然後又跪了下去,跪在了她的腳邊。
“啊婉。”
蘇文山輕輕的喊了一聲,帶着疼惜、哀求。但這一聲阿婉,卻讓孔秀婉的眼淚如泄了閘的洪水,噴薄而出。
當年,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這樣喊她,輕輕的,帶着濃濃的情。
她哭的沒有聲音,但眼淚如江似海,蘇文山的心疼如刀絞,眼眶也忍不住溼潤。
哭了一會兒,孔秀婉發泄的差不多了,擦了下眼淚,她低頭看跪在自己面前的蘇文山,他臉上也掛着淚。四十多歲的男人了,在外邊也是呼風喚雨的,現在卻跪在自己面前哭,想一想心裡又暢快了一些。
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她道:“就這樣吧蘇文山,我們算是兩清了。你當年有你的不得已,我今天打你一頓出了我這麼多年的惡氣,兩清了。你起來吧。”
“啊婉~”
“蘇文山!”
蘇文山本來是帶着希望的,希望孔秀婉打他一頓,出了氣他們就和好了,但現在看來是他妄想了。他跪在那裡沒動,大有一副賴着不走的架勢。
孔秀婉見狀哼笑了一聲,“想長跪不起來苦肉計?”
“沒有,”蘇文山嘴上說着沒有,但身子一動未動,還是跪着。他道:“你說的兩清是什麼意思?以後我們還跟以前一樣?”跟在村裡當知青的時候一樣。
“嗯,還跟以前一樣,我們各自安好吧。不過我不恨你了。”孔秀婉道。
蘇文山:“......”
我想的不是這樣。
“至於正平,”孔秀婉又道:“他認不認你,我不干預。我也累了,要休息了,你走吧。”
蘇文山知道現在就是用苦肉計,孔秀婉也不會心疼他,再跪下去反而讓她反感。他一手撐着地站起身,跪着的時候沒覺得,現在站起來的時候才感覺到,是真的疼。還有背後被抽打的傷,也疼的很。
不過他儘量讓自己面色平靜。
孔秀婉真沒心疼他,不過是一些皮肉傷而已。她也站起身,一副趕人的架勢,蘇文山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儘量讓自己行動如常,但兩條腿卻不聽使喚,他只能一瘸一拐的走。
到了門口,孔秀婉打開門,蘇文山走出去然後又回身說:“你什麼時候回...”
話說到一半,就見孔秀婉的眼睛忽然睜大,伸手使勁兒拽了自己一下,他一個踉蹌撞在門框上,然後肩膀猛的一痛。
他回頭,就見蘇文炳一臉陰森的看着自己,“蘇文山,你不讓我活,你也去死。”
說着他手中的匕首又要刺向自己,蘇文山想也沒想,擡手把孔秀婉推進屋,然後死死的關上門,而這時他的胳膊上又被劃了一刀。
他回身,蘇文炳的匕首又刺了過來,他擡腿踢向蘇文炳,但他的腿現在用不上力,蘇文炳只是後退了兩步,然後獰笑着又要衝過來。
這時,兩個人高馬大的黑衣人快步跑了過來,一左一右的按住蘇文炳。這兩人是蘇文山安排在孔秀婉身邊的保鏢。
“蘇文山,你放了我,你放了我。”蘇文炳臉被按在地上還在嘶喊。
蘇文山忍着身上的痛走到蘇文炳跟前,蹲下身說:“放了你?蘇文炳,我們之間早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我怎麼會放你?”
這時的蘇文山冷酷又帶着些殘忍,他用沾滿血的手拍了拍蘇文炳的頭,冷笑一聲起身,然後跟兩個保鏢說:“送他去警局。”
而這時,孔秀婉又慌張的打開了門,蘇文山轉身踉蹌着走到她跟前,然後一頭栽進她懷裡,“啊婉,我可能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