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回了房間，王月菊邊鋪牀邊跟顧建國說：“那個葉馳今天總是看一敏。”
顧建國嗯了一聲。葉馳根本就沒有遮掩的意思，他當然也看到了。
王月菊鋪好牀，拿出織了一半的毛褲坐在被窩裡織，嘴裡還說：“真是哪兒哪兒都好，就是家世太高。而且京都那麼遠，要是成了我家一敏就是遠嫁。高門大戶的，又那麼遠，受了委屈都沒人訴說，沒人給撐腰。”
顧建國出去把洗腳水倒了，回來說：“八字還沒一撇呢。”
“也是，我看一敏不熱乎。”王月菊道。
顧建國躺進被窩，“那孩子有分寸。要是這事兒真成了，到時候再說，總不能讓咱家孩子受委屈。”
王月菊嘆口氣，總有操不完的心。
第二天顧建國沒有去店裡，而是去了派出所找朱慶軍。那個史大發雖然被葉馳趕跑了，但他還會不會再找事？得以防後患。
朱慶軍不忙，把顧建國領進了他的辦公室，倒了杯水笑道：“你跟德義送的橙子，在我家可成了稀罕物，我媳婦藏起來一天只給我和孩子一人一個。”
顧建國也笑，“跟嫂子說不用那樣，下次去深市的時候再捎回來幾箱。”
朱慶軍坐到辦公桌後，身子前傾拉進跟顧建國之間的距離，問：“南方的水果到我們這裡這麼受歡迎，你怎麼不跟德義弄些水果回來賣？”
“不成，”顧建國喝了口水道：“水果這東西嬌貴，從南方過來路上要好幾天，磕了碰了不好看了，我們自己吃沒什麼，但賣就不好賣了。再說，一次拉的少了，路費顧不住，多了賣時間一長容易壞。”
他跟韓德義不是沒打過賣水果的主意，但仔細考察後覺得不行。
朱慶軍沒做過生意，不知道里面有這麼多的門道，笑着道：“看來是我外行了。”
“你家裡誰要是想做其他生意也可以，可以先跟我和德義去深市看看。”通過剛纔的談話，顧建國就知道朱慶軍也想做生意。
想想也能理解，派出所所長工資也不是很高，誰都想日子過的好。
“行，到時候找你和德義。”
朱慶軍確實有做生意的打算，他是真的眼饞了顧建國和韓德義。他們兩個人具體掙多少錢他不知道，但是看他們說買宅子就買，吃飯請客送禮出手都大方的很，想想就知道掙錢。
再說他妹妹朱慶芬，從顧建國的店裡拿貨賣，一天掙的趕上一個月的工資了。你說這能不讓人心動？
“你今天來啥事兒？”朱慶軍問顧建國。
“你知道史大發這個人嗎？”顧建國問。
朱慶軍皺了下眉，“你怎麼問起了他？他找你麻煩了？”
顧建國點了下頭，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講了一遍，又道：“我就是怕他以後還來找麻煩。”
朱慶軍現在腦子裡的重點不是史大發，而是顧建國口中的軍人朋友。能帶着槍出門的兵，絕對不是一般的兵，甚至不是一般的軍官。顧建國竟然認識這樣的人。
他心裡這樣想着，嘴裡卻說：“史大發前幾年是慄州的一霸，後來因爲得罪了當時的革委會主任，被抓住把柄判了刑。去年剛出獄，現在每個月還要到我們所報道。不過他這人對做生意一竅不通，怎麼想起搶你的店了？”
顧建國又跟他說了周蓉蓉的事情，朱慶軍聽後道：“這樣，你等會兒，我讓人把他帶過來問問。”
顧建國知道朱慶軍讓他留在這裡，也是讓史大發知道他們兩個關係不淺。史大發要是聰明的話，以後就不會再找他麻煩。地頭蛇就是再橫，也怕穿警服的，何況朱慶軍還是個所長。
朱慶芬的這份人情，顧建國記下了。
史大發這種出獄時間不長的人，派出所都經常觀察着，所以很快就找到了人，並把他帶到了派出所。在接待室見到顧建國和朱慶軍有說有笑的談話時，史大發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是真的踢到了鐵板。
這位顧老闆不僅認識能帶槍出門的軍官，還認識派出所所長，兩個都是克他的。
“朱所長，顧老闆，”史大發彎着腰朝兩人笑，“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顧老闆您海涵。”
史大發這樣的人，混的是三教九流，自然能屈能伸。
顧建國沒說話，朱慶軍道：“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做生意了？”
史大發諂媚笑着道：“我哪會做生意？是我那個相好，不，對象，是我那個對象周蓉蓉，不知道聽了誰的攛掇，說顧老闆的生意好，把店給…我們做的話，也能掙錢。我這不是耳朵軟嗎，就聽他的話。”
史大發又向着顧建國拱手，“顧老闆，真是對不住了。以後有事兒您說話，我就儘可能幫忙。”
“有什麼事兒能用得着你幫忙？”朱慶軍道：“回去問你對象，是誰攛掇的她。”
“是是是，朱所長，您就是不說我回去也得問她，臭娘們兒，專給老…我找事兒。”史大發現在也怨着周蓉蓉呢。
“行，明天你給建國回話就行。”朱慶軍擺手讓石大發出去，昨天沒打起來，他自然也沒辦法抓他。
眼看就到中午了，顧建國請朱慶軍去吃飯，兩人在酒桌上又交流了下感情。回去的時候顧建國還跟自己說，下次去深市，再多帶一些水果回來，給朱慶軍送過去。
史大發出了派出所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周蓉蓉家。
周蓉蓉住在慄州郊區的一個大雜院，這院子不大卻住了十幾家人。周蓉蓉的房間只有三平方，放一張牀就什麼地方都沒有了。
史大發敲門的時候，她正在屋裡睡覺，聽到聲音就趴在窗口往外看，見是史大發，連忙下牀開門。
“大發，你怎麼來了？快進來。”
史大發跟着她進了屋，周蓉蓉高興的請他坐，但還沒開口，史大發一個耳光就甩在了她的臉上。
“說，是誰跟你說顧家的店掙錢，攛掇你讓我搶了他家的店讓你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