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鯤“學習機”比“遊戲機”升級換代的點,除了CPU和向下兼容的配套電路之外,還有幾個比較關鍵、但技術難度同樣不大的調整。
比如加入外接鍵盤接口、以便使用專用鍵盤打字。
還有一律加裝索尼最新款式的軟驅,便於作爲學習機時的錄入數據存儲——83年上市的第一代遊戲機,連軟驅都是鎖死在只讀狀態的,不能寫入數據。而當時的卡帶機也沒有記錄電池,技術也不支持開發“可以存檔的遊戲”。
如今已經86年了,行業的CPU水平普遍從英特爾的80286級升到了80386級,其他配套技術也跟上了。所以遊戲的可存檔化問題,也應該考慮起來了。
卡帶機固然只有通過開發新一代的可存儲卡帶來解決,而軟驅機就要靠換裝新的外接式軟驅。
顧驁前世記憶裡,在任天堂的八位級遊戲機上,後期也是出現過一些可以存檔的遊戲的,比如光榮公司的《三國志2》,因爲是在任天堂第二代遊戲機SFC誕生前1年開發的,所以只能在初代FC機器的框架下修修補補,靠卡帶本身處理能力的提升彌補機器落後的短板,但依然倔強地成爲了一代人的經典。
一言以蔽之,顧驁對天鯤學習機的要求,就是能練打字學外語、能存儲學習數據和遊戲數據、外接設備靈活。而這也必然帶來成本的提高,大約會從舊版軟驅機的168美元提升到198美元一臺(升級CPU和多一個鍵盤、調整外部電路,一共增加的成本)。
這個價格其實已經很剋制了,剛上市的時候基本上還是不賺錢的,甚至於可以說:如果按照摩托羅拉原先主要靠自己開廠生產CPU、用德州儀器的技術外協,光CPU的成本增幅就要讓顧驁虧本。
顧驁唯一能指望的,是這次他用的摩托羅拉68000,會是他自家的香積電代工的。而香積電一定可以從最源頭把成本打下來,這樣他才勉強可以指望有點毛利來攤銷掉營銷成本。
未來幾年麼,就要指望香積電的工藝、效率進一步提升,把CPU的內部實際成本進一步降下來,198美元一臺的價格纔能有得比較可觀的賺頭。
同時,隨着新品的上市,屆時天鯤也會把已經賣了三週年的初代機型做一個小幅度的降價。原先128美元的卡帶機,預計降價到110美元出貨;原價168美元的軟驅機,降價到150美元出貨。
至於給消費者的解釋麼,當然是“因摩爾定律週期,元器件成本有所下降”。
稍微降點價,纔有可能在第三世界國家稍微賣得出去一點,而且天鯤的這個價格策略,未來還有別的妙用。
……
關於天鯤學習機的規劃,暫且不再多提。
且說米娜跟着顧驁,在錢塘渡過了一個溫馨愜意的新年。
隨着除夕和春節一過,新年假期的最後幾天,錢塘這座城市也漸漸復甦起來,人們除了走親戚之外,娛樂活動漸漸豐富起來。
顧驁也就帶着米娜,在年初三的時候,去湖濱路附近、那家距離米娜即將開業的肯塔基家鄉雞不遠的新影院、勝利劇院,看《終結者》和《第一滴血》在內地的首播。
當然了,這裡所謂的首播,是好多城市一起開播的,並不是什麼首映式。畢竟這兩部片子都是分別在美國已經上映了5年和3年的老片了。
只是拿到了首批拷貝的一二線城市影院,幾乎都不約而同選擇年初三上映——中國人的習慣,年初一是要給本家長輩拜年的,年初二是要給岳家的長輩拜年的,80年代過年的氛圍還很重,這兩天基本上都是宅家拜年啃乾果,不會出去玩的,影院就算開門也沒生意。
年初三開始,纔是拜年之外,抽點時間搞搞出門的娛樂活動。
與後世大城市裡一過年就人口暴減的情況截然相反,86年因爲民工潮規模很小,大城市都是到了過年的時候反而更加熱鬧,百貨商店和電影院、廟會、夜市都是生意爆棚。因爲過年時留在市裡的人口絲毫沒有減少,反而大家都空下來有時間買買買和玩。
當時或許只有特區和粵州兩座城市,能享受“過年流出百萬人口”的待遇,連京城和滬江都不行。
不過,雖然人流量方面很有優勢,電影的宣傳工作卻幾乎忽略不計。
顧驁和米娜都是看慣了美國那邊鋪天蓋地的電影上映前宣發工作,所以乍一看國內引進之後,只是在影院門口貼貼海報、最多粉刷一個外立牆面廣告,其餘再無任何宣傳手段時,都覺得心裡微微有些不踏實。
哪有電影上映前完全不做廣告的?
“唉,買斷的電影就是這樣——你連人家的發行環節都介入不了,人家不宣傳你也只能乾着急。”拿到票後,米娜遠遠站在外面圍觀人羣,不無擔憂地吐槽了一句。
米娜當然是穿着很長的立領大風衣、把整個人包裹起來那種,還戴了帽子和墨鏡。顧驁也是一樣的打扮,這樣微服體察民情就不怕被認出來了。
他們買的票也是比較後排的,而且一次性買了一堆票,周圍還有一圈保鏢的位置,確保兩人的安全。
面對米娜的吐槽,顧驁只能想措辭排遣:“雖然廣告宣傳工作是爛了點兒,但你想當年《少林寺》不也是這樣毫無宣傳就賣出了超高票房麼。”
米娜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話是這麼說,但《少林寺》畢竟是6年前的電影,電視機普及量是個大問題。現在國內的電視機存量,起碼比6年前多了三四倍,自從83年央視有春晚起,有電視的人家每年都多好幾成。”
“你要對美國大片的質量和口口相傳的口碑有信心嘛,走。”顧驁最後鼓舞了一下妹子,就此打住這個話題。
這還是顧驁第一次帶米娜在錢塘這種小城市看電影,之前幾年,尤其是在外交學院唸書的時代,他們都是在京城看的電影。
所以小城市的設施,很快讓習慣了京城小影廳乃至大學裡放映室的米娜,大吃一驚。
劇院裡最大的一間影廳,居然有兩千個位置之多。
米娜驚訝地問:“怎麼錢塘的影廳比京城的還大?我們去工人俱樂部之類的地方看電影時,也沒那麼大呀。”
顧驁卻深知其中原委:“其實,越是二線城市,最大的劇院影廳越大,反而比京城還大——真要到三線以下城市,反而會小起來。
因爲製作拷貝也是要錢的呀,一個廳一臺放映機就要佔用一個拷貝。大城市當然希望一個拷貝一次放映就能賣好幾千張票。京城是因爲設施太完備,影院太多,所以攤薄了。”
這一點跟後世數碼時代是截然不同的,數碼時代電影的複製成本幾乎爲零,加密文件發過去就行了。又或者是後世電影票價貴了之後,製作一個膠片拷貝的成本攤下去忽略不計,那也就可以多弄小影廳、提升觀影體驗。
可86年還是幾毛錢一張的電影票價,工業成本卻反而比後世更高,拷貝的成本就得精打細算了。
顧驁帶米娜來勝利劇院,這還不算錢塘當時最大的影廳呢——一直到90年代初,省人民(和諧)大會堂的主會議廳,在沒有會務任務的時候,都要兼做電影放映廳的生意,回收一些場地維護成本呢。那場子一個廳就能坐三四千人、還分上下兩層樓,電影熒幕的大小更是比後世所有所謂的“巨幕”更加巨好多倍。
“難怪我沒見過這麼大的廳,原先不是在京城就是在外國,要不就是回我老家那種一個鎮上同時幾百號人看電影都湊不齊的。唉,出國這麼些年,有點不接地氣了。”米娜嘆道。
顧驁他們來得還算比較早的,兩人聊着聊着,就看到兩千人的廳居然坐滿了。
燈光暗了下來,影廳里居然還很嘈雜,所有人都在那兒高談闊論、或預測劇情,貌似都沒看電影,已經被“聽說這是最近幾年的美國大片”這個噱頭給吸引到五體投地了。
正片還沒開始之前,先播放了一分鐘的“佳得樂”運動果汁飲料廣告,也沒有絲毫人反感,反而是在廣告詞裡提到“歷史悠久的美國名牌”時,覺得共鳴了一下,對那種喝了就象徵有錢人的高端消費品豔羨不已。
顧驁也不得不在內心感慨,這個時代的文化自信度確實是低。
單說文化自信度,這時的70後年輕人,可能還真不如後世00後的天不怕地不怕熊孩子。
至少00後熊孩子成長的環境,中國人好歹普遍有幾個臭錢了,腰板就硬了。
錢壯窮人膽。
不過,既然暫時還改變不了什麼,顧驁能做的,只是把國民的這種崇拜產生的商業價值,吸到自己身上,免得讓真洋人佔走了便宜。
反正總要被人佔便宜的,那就便宜我好了。
“噔噔噔~噔噔~”恢弘低沉、迴響深遠的電子樂響起時,所有人都被震了一下,然後所有竊竊私語一下子停了。
“譁……這……這音樂就太有未來感了。”
“高科技呦。”
“到底是美國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