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後,陸峰整個團隊退房,開車直奔另一家酒店而去,剛入住,陸峰就給葉縣長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換了地方,具體什麼原因並沒有說。
葉縣長對於今晚的事情有些意外,不過他能感覺的出來,這幫人的競爭已經到達了一種空前的地步,他認爲可以先往進來裝幾人。
“陸總,今天晚上本來聊的好好的,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大家都不想見到的,不過我能感覺到你的誠意,而且這段時間我們對於這些企業也都有些瞭解,縣裡面一致認爲,佳峰電子是最合適的。”葉縣長的聲音很是認真,沉吟了一下道:“正好好幾個部門都在,我也給個機會,就把合同簽了吧,省得鬧的沸沸揚揚。”
“啊?”
陸峰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位葉縣長居然把自己當成了第一個目標,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我還是覺得,應該再等一下,我要堂堂正正的擊敗他們。”
“不用,你先簽了,把貨和資金調過來,到簽約那天,我直接跟他們宣佈一下,他們也就死心了,到時候你就真的徹底擊敗他們了。”葉縣長給陸峰描述出了那一天的場景。
“我們公司組織架構跟一般企業不太一樣,我需要跟那邊商量一下,具體多少錢,資金上億後,需要審批的。”陸峰又找了個藉口。
“貨物價值和保證金加起來九千九百萬也行!”
“我打電話過去商量一下,馬上給您消息,千萬可不能跟其他企業籤啊。”陸峰在電話裡千叮嚀萬囑咐。
掛了電話,陸峰長舒一口氣,一旁的朱立東問道:“怎麼了?”
“好一個騙子,居然想騙我,先吃晚飯吧,今天都在酒店,別出去,容易出事兒。”陸峰吩咐道。
牛總先去了醫院,把傷勢簡單的看了一下,大部分都是皮外傷,下午他就已經在找人了,這事兒絕對沒完。
作爲當地名人,他要是不報這個仇,在當地就混不下去了,不到一個小時時間,找了二十多號二混子,開車浩浩蕩蕩的直奔酒店而去。
黃鴻升幾個人也在醫院簡單的醫治了一下,得知陸峰已經離去,他們方纔回去,這口惡氣對他們而言,絕對是終身難忘的恥辱。
大家平日裡頂多是商場上有點小動作,在市場上動手,現在被陸峰這麼打,他們咽不下這口氣,同時心中也在暗想,這回跟縣政合作的事兒,已經不單單是掙不掙錢的事兒了。
發展到今天,佳峰電子倒下去,才能一吐心中惡氣。
李東昇、黃鴻升三人給牛總一百萬,他們就一點要求,那就是把陸峰給廢了。既然你陸峰先來這套遊戲規則,那就別怪弟兄們不客氣了,好像誰是個心慈手軟的似的。
牛總四處打聽陸峰找不到,最終在舞廳裡找到了黑子,黑子也不知道陸峰在哪兒,雙方針尖對麥芒,罵了沒兩句就幹起來了,結果出了大事兒,黑子被打的昏死了過去,雙方打急眼了,當場死了一個小弟。
這事兒若是發生在幾十年後,絕對是大案子,可現在並不算什麼事兒,死一個人賠個幾萬塊錢,坐不了幾年牢的,出來後反而成了老總身邊最貼心的人。
幾萬塊錢對於牛總來說,相當於九牛一毛。
夜幕下,這座西北的小城格外昏暗,天空之上烏雲匯聚着力量,已經是四月底,今年的開春還沒痛痛快快下過一場雨,不知道多少村裡人盼着。
狂風驟起,一道炸雷將天空撕成兩半,不一會兒暴雨如期而至,就像是鬧鐘一般準時,陸峰站在窗前把窗戶打開,雨水打溼在乾枯泥土上濺起的味道鑽入鼻孔。
“打雷下雨的,註定睡不着啊。”陸峰看着外面,心卻在想着事兒,他來的時候想着把家電下鄉改一下,用來推廣威普達,沒想到黃鴻升一羣人居然跟了過來,更沒想到,縣裡面窮的這種地步。
現在的縣,基本上都窮的叮噹響,有些話不方便說,可是當年的一些情況確實非常極端,只要能搞到錢,什麼都做,什麼都賣,都說人窮志短,其實別說普通人,就是再厲害的領導,也難做無米之炊。
企業拉攏地方,像陸峰之前跟黃友偉那樣的,算是非常成功的合作,可是企業吃垮地方的也不少。地方坑死企業的,那就更多了,不知道多少人跟領導吃個飯,飯桌上信誓旦旦的保證,企業一註冊,錢一砸進去,不好意思,全變了。
別管你是什麼上億企業家還是百億企業家,縱使有通天的手眼,有時候未必伸的到這小小的廟堂。
葉縣長原本以爲,陸峰這麼激動,第一個把他裝進去,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不進去,這讓他心裡開始有些發虛,萬一這幫人都這樣,豈不是被人家給耍了?
葛全順跟郝總倆人算是最安穩的,沒有參與幹架,更沒有那麼多恩恩怨怨,一直都在站在一旁觀察着一切。
晚飯的時候,倆人聚在一塊聊起了跟縣政合作的事情,郝總開口道:“我覺得今天晚上是個機會啊,陸峰已經跟那幾個老闆掐的不可開交,我們完全可以趁着這個機會,給葉縣長打個電話,說不定能簽下來呢?”
“這個倒是可以試一試,只不過我怕價格比較貴,而且有一點得說明白了,將來有多少工程能到我們手裡,有多少利潤,這些得問清楚。”葛全順想的很明白,反正都是蹭北方經濟開發區的名頭,合同裡面必須寫明白了,這樣一來,他手裡的熊貓股權也好賣,綁着這些工程去賣,價格肯定就上去了。
“葛總,還是你琢磨的明白,我敬您一杯,以後有什麼投資啊,也帶着我,這回我說不定也能跟着您沾光呢。”郝總笑眯眯的端起了酒杯。
“咱兩纔是聰明人,像陸峰那種的,終究是年輕人,太氣盛了,出門在外是爲了掙錢的,不是跟人打架的。”葛全順高深莫測的一笑,碰了一下杯子,一飲而盡道:“愣頭青終究是愣頭青,城府太淺了。”
包間門被人敲響,郝總說了一聲進來,走進來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低聲道:“郝總,出事兒了,牛總帶人去找陸峰麻煩,沒找到人,就去找了黑子,打起來了,聽說是當場攮死一個。”
“哎喲,出人命了啊?”郝總一愣,朝着葛全順道:“那現在應該是給葉縣長打電話的好時機啊。”
“那就聯繫一下吧!”
葉縣長這邊愁的晚飯都沒吃,他想給衆人打電話,可又怕自己太主動,讓這幫人起了疑心,現在只能憋着,看明天什麼情況。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接起道:“誰呀?”
“葉縣長,是我,化肥廠的老郝啊,您吃了嗎?”郝總客氣道。
“還沒呢,啥事情?”
“這不就是跟您彙報點事兒嘛,牛總下午跟陸峰打起來這事兒,您知道嘛?打的可厲害了,流了不少血呢。”郝總試探着說,一旁的葛全順不斷的用手比劃着,示意郝總先說下午打架的事兒。
“是嘛?我還真不清楚,怎麼還打起來了,影響太不好。”葉縣長嘆了口氣道:“到時候調解調解,這些人還真是難對付。”
“可不是嘛,一點都不省心,跟這樣的人合作,誰能放心的下,一天到晚一堆事兒,您說他們要是打打架就算了,關鍵還鬧出人命了。”郝總嘆了口氣,好像對這幾家企業很失望的樣子。
“什麼?誰死了?”葉縣長整個人大驚,這要是掛了一個企業家,那自己可就少收一份兒錢啊。
“一個混混,在舞廳打起來,不小心弄死了。”
葉縣長聽後大鬆了一口氣,說道:“到時候讓公安局處理吧,你跟他們比起來,確實算是安穩的那個。”
“我主要是跟葛總在一塊,郝總年紀大了,見過世面,沉得住。”郝總誇讚起了葛總,說道:“葉縣長,咱兩也算是多年朋友了,我就是想問一下,這個跟縣裡面的合同,能不能.....對吧,葛總有那個能力的。”
葉縣長聽到這話臉色狂喜,第一隻螃蟹終於來了,不過他還是鎮了鎮心神,說道:“這個不太合適,也確實有很多人問過我。”
“這有啥不合適的,跟誰做生意不是做啊,像葛總這樣,有能力,有錢,比較穩定的,真不多。”郝總推薦道。
“確實,跟陸峰比起來,葛總是穩重多了。只不過這個價格,有點高啊,我們目前就打算跟兩家企業合作,另外一家已經有目標了。”
“價格多高啊?”葛全順瞬間着急了,只剩下一個名額,怎麼能不着急,說道:“葉縣長,您放心,我們是絕對有誠意的,貨物價值加保證金大概需要到一個什麼樣的數字?”
葉縣長跟陸峰要了一個億,這一次生怕獅子大開口,把葛全順給嚇跑了,琢磨了一下說道:“我跟郝總關係也不錯,你自己說個價格吧,我覺得差不多就行。”
葛全順根本不敢報的太低,現在的熊貓廠生意還行,賬上趴着一個多億的資金,他最多能動用的在五千萬左右,可是也不敢一次性把底給漏了。
“保證金這方面,可以給到兩千萬,產品價值,五六千萬,六七千萬都行。”葛全順小心翼翼的試探着道:“您覺得怎麼樣?”
電話這頭,葉縣長激動的都在掐大腿,這錢來的,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