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是真覺得該抹潤滑油了，這海水易腐蝕，機器用久了，零件生鏽不流暢，發出咯吱咯吱聲也很正常。
他這臺起網機還算好的了，買來至今還沒壞過，也是他爹保養的好，回回用完都會用淡水拿毛巾擰一把擦一下，然後再用尼龍袋遮蓋一下，極爲愛護。
這要是他的話，估計都不知道修多少回了。
“不信你看吧，等貨拖上來你就知道了。”
雖說這年頭資源豐富，但是一網大爆也頂多拖個一兩百斤，兩三百斤。在近海，你想一網拖個一兩千斤，別想了。
只要是放在以後，近海一網能拖個幾十斤就算阿彌陀佛了，想要讓機器卡頓，除非像上回那樣再來一條鯨鯊才行，或者是同等的大傢伙。
所以他爹說可能又要爆網，機器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才一口否定了，說該抹潤滑油了。
這要是運氣爆棚，再來一條鯨鯊在後面偷吃，算他中獎，只能再做善事。
葉父斜了他一眼，又看向海面，“就不能想點好的？”
“那也得符合實際啊，你看看，這起網機捲上來的多輕鬆？這就是純粹的有點生鏽了，回去你記得拿潤滑油抹抹。”
葉父也不吭聲了，因爲他也覺得是生鏽卡頓發出的這個聲音，剛剛說爆網也只是隨口一說，沒過腦子，畢竟也有幾天都沒出海，這機器不用就容易壞。
漁網被一點點的拖着，露出了水面，一大包的貨被拖到了軌滑道上，父子倆連忙上前幫忙拖拽。
只是，哎？
葉耀東眼尖，“有一條大魚！超大魚！”
葉父也看到了露出來的大魚頭，妥妥的大魚，他高興的說：“是馬鮫魚？很大一條，哎呦，很少見到這麼大條馬鮫魚……”
“先拉上來看一下……”
父子倆都有點驚喜，誰不喜歡大魚，值不值錢另說，反正個頭大，看着就讓人高興。
“這個好像不是馬鮫魚，是黃金鮁。”葉耀東邊解開漁網邊看魚身上露出來的紋路。
葉父有點懵了，黃金鮁？名字帶着鮁，那不也是鮁魚嗎？那馬鮫魚也叫鮁魚啊。
這倆長的又差不多，不都是鮁魚嗎？原諒他有些閉塞無知了。
葉耀東瞥了他爹一眼，終於有他知道，他爹不知道的了，老漁民知道的都是口口相傳，現在消息又閉塞，還真不一定啥都知道。
他也不解釋，先將漁網解開，將貨倒出來，倒到甲板上，反正等會兒都是要慢慢挑揀分類的。
葉父蹲在那裡，看了一下里頭倒出來的貨，除了幾隻春子魚不錯，其他也沒啥特別稀罕的，他順手撿了出來後，就將大魚從一堆的雜貨裡頭單獨扒拉出來。
這魚拖上來時，因爲體型過大，貨也不算很多，倒也沒有壓的很死，魚嘴都還能動兩下。
“哎呦，這一條得好幾十斤了，還怪沉的。”
葉父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眼睛眯成一條縫，捧着它的魚頭想將它翻了個身，卻還翻不動。
他很肯定的說：“這就是鮁魚，沒錯，錯不了，就是大鮁魚。”
話說的振振有詞，好像不接受葉耀東反駁的樣子。
但是，葉耀東能因爲他爹的口氣就不反駁的嗎？
他也蹲了下來，“吶，你看，它眼睛周圍到尾巴有一條金黃色縱帶，臀鰭和胸鰭是黃褐色的，所以才叫黃金鮁魚。”
黃金鮁魚，學名叫黃尾𫚕(shi)，屬於鱸形目海魚，爲近海暖水性中上層魚類。
說着，他又從邊上剛倒出來的一堆魚貨裡頭，拿了一條個頭大一點的馬鮫魚出來，放到一塊，對比給他爹看。
“看到了沒，鮁魚身體是紡錘形的，兩頭尖，身體背部藍黑色，遍佈藍色的斑點，肚子上是銀灰色，尾巴周圍是單獨的小鰭。”
鮁魚，學名叫藍點馬鮫，屬於鮁科馬鮫魚屬，爲上中層中型海產經濟魚類，行動敏捷，生性兇猛，喜歡成羣追捕小型魚類爲食，在我國主要分佈在南海以及東海外海。
從外觀上辨別黃金鮁魚和鮁魚，最明顯的地方就是魚鰭部位，黃金鮁魚是一道連續的背鰭，而鮁魚的尾巴上下都各有一排單獨的小鰭。
他將魚鰭的部位，指給他爹看，說了一下，聽得葉父一愣一愣的，又想不出反駁的話。
“你咋知道的，又是報紙上看的？報紙上還寫魚啊？”
“書中有黃金屋，書中有……”他念了一句，後面就念不下去了，不知道後面是啥？咋說的？
他趕緊收住嘴。
“書中什麼都有，所以要多讀書，多看報！以後不懂多問。”
這口氣聽的葉父想打人，到底誰是老子？
給他看來兩種雖然有一點差別，但是都是鮁魚，叫法也差不多，哪裡有啥大區別？
偏偏讀過幾天書，認得幾個字的人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不一樣的地方也確實不一樣，沒辦法反駁。
“管它叫什麼，反正也都是叫鮁魚，沒啥區別”，葉父連忙轉移話題，“這一條估計有一米出頭了，你抱起來看看能有多重？”
葉耀東也不跟他爹強辯，給他留點面子，反正他早已經揭掉了文盲的帽子！
這年頭，認識字的就是文化人，說啥人家都會多信你幾分。
他試着將地上的那一條巨大的黃金鮁抱起來，卻感覺有些吃力。
“估摸着有五六十斤，不小了，馬鮫魚長這麼大的，咱們周邊也不多。”
葉父也伸手接過抱了一下，差點往下掉，兩個人一塊捧着，他臉上笑呵呵的。
“是夠沉的，可以多賣點錢了。”
“這個比馬鮫魚便宜。”
“但是它大啊。” “也對。”
葉耀東點點頭，個頭大，怎麼也能比小隻的多賣點錢，不過這個魚不能熟吃，生吃比較友好，生魚片聽說會比較美味。
葉父將這條大魚丟到旁邊的筐裡面，又扒拉了一下那一堆的魚貨，發現今天馬鮫魚還挺多的。
“這魚基本都是成羣結隊的吧？今天捕到的數量，看着好像不多。”他邊說邊單獨挑出來扔到筐裡面。
“應該是錯過魚羣了吧？”
可能這些都是掉隊的也說不定，葉耀東拿了把刀過來，給這大魚放血，隨口說說。
葉父應了一聲，也拍了拍手開始整理漁網。
“那就繼續在這一片拖網吧，看着收穫還行。”
“嗯。”
父子倆將魚處理好，漁網整理好後，就又開始下網，繼續作業。
今天因爲放粘網跟蝦籠，時間沒那麼充足，也就收了三網就得收工。
最後一網魚貨收上來，倒是鱸魚比較多，基本都在一兩斤左右的，特別大的也沒有，不過收穫還是挺喜人的。
葉父翻動了一圈，沒有發現特別值錢的，就拿破抹布擦擦手，站起來。
“挺多鱸魚的，這一網也可以，就第二網的時候差了一點。”
“你把漁網整一整，也不着急揀貨，趁着還有點時間，我將船開去蝦籠的位置，順便收一波看看貨多不多？”
“也行，現在也才三點，放一網來不及，回去太陽也還沒下山，趁有時間收一下蝦籠也行。”
聽到他爹也贊同，葉耀東就往船頭去，開船駛向夜裡放的那一片蝦籠。
海面上的浮標隨浪搖擺，風浪不大的話，也不會被打沒了，就怕這外頭風浪大，啥時候要是起風了，想出來把網收回去都出不來。
不然的話，直接把地籠拿到這外頭放，也不用一直放在沿岸。
葉耀東像收地籠一般的收蝦籠，沒有任何技術可言，順着繩子一點點拉上來就行。
綠色的蝦籠網漸漸的浮上水面，依稀可以看到裡頭正在蹦噠的魚蝦，看着感覺數量還可以的樣子。
收完一網，他將蝦籠網袋裡頭的貨全部都倒到一旁的竹筐裡面，啥貨都有，魚蝦蟹，倒出來的時候，都還活蹦亂跳的。
葉耀東看了看裡頭的數量，估摸着有小半斤的左右的大小劍蝦，還有一些紅蝦，兩隻石頭蟹，幾隻小魚，大概也就兩斤左右……
“馬馬虎虎，還行吧……”
才第一個網口而已，有50張蝦籠呢，他又繼續收網。
一個個蝦籠收上來，全部都將貨倒到竹筐裡，隨着蝦籠越收越多，竹筐裡頭的貨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多了起來。
葉父整理好漁網，拖到船艙裡頭後才走了過來，看到已經半滿的竹筐，也滿意極了。
“收了多少個了？感覺數量也不少，還挺多見劍蝦了。”
這年頭，一般海鮮裡頭，除了魚就是蝦最貴了，也是最好賣的。
“收了三排，還有兩排。”
“也可以，也有幾十斤了，可以湊個數。”
“裡頭也有魚跟螃蟹，劍蝦有大有小，還有一些紅蝦，分揀一下，數量也沒那麼多。”
“還好，不是還有兩排？”
“嗯，正在收。”
葉父想着這會兒東子在收漁網，一時半會兒也用不上他，甲板上的那些拖網魚貨，現在也不着急分揀，等把蝦籠都收上來後，往回走時再去分揀到筐裡也來得及。
他乾脆走到角落，將他隨身攜帶的水煙壺拎在手上，趁着有空閒，打算先嘬兩口。
在海上要漂盪一整天，沒帶着水煙壺，哪裡能受得了的。
不過他也沒空抽，只是在飯後的時候咕嚕咕嚕，吸兩口過癮而已。
他捧着水煙壺，手心裡還拿着棕色圓形的裝菸絲鐵盒，邊走邊擰開蓋子，揪了一小把的菸絲，塞到水煙壺的孔裡。
走到葉耀東旁邊，靠着船舷邊上，看着他一點點的將蝦籠收了上來，他也掏出兜裡的火柴盒點了起來。
咕嚕咕嚕的聲音在耳邊作響，葉耀東笑着道：“你倒是會找機會，一逮着空就抽兩口。”
火柴的光亮只能燃燒一會兒，葉父要趁機多抽幾口，就一直咕嚕咕嚕沒停，也沒理他。
葉耀東不指望他爹說啥，說完就繼續收他的蝦籠，只是沒想到這一個蝦籠裡頭竟然還給他帶來了驚喜！
“哎？小青龍。”
他蝦籠剛收了一半，就看到網眼上面爬着一隻波紋龍蝦！
小青龍啊！
那麼大隻，身上有點綠綠的，還有點花紋，不是小青龍，是啥？
“咳咳咳～”葉父水煙壺抽到一半，聽到捕到小青龍，就嗆到了，狂咳。
好睏，先睡了，剩下一張明天早上補吧，明天又得七點起來上班。
書後面我儘量節奏拉快一點，把船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