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東真孝順啊……”
“是啊,等以後開公司了還要寫他爹的名字,讓他爹當代表,這不得了啊。”
“是啊,當代表是不是得經常去開大會啊?這是不是能看到一些領導啊?就不比上報紙強啊?”
從他們身旁搬貨經過的船工們都笑呵呵的說兩句。
“這法人一聽就感覺不一般,老葉老了,享福了……”
“恭喜恭喜啊,阿東出息了,幹事業了都還想着你,太孝順了……”
葉耀東原本也只是打趣的說一句,知道他爹不曉得法人是幹嘛的,故意逗他爹玩。
沒想到大家一個個都當真了,都不知道法人是幹嘛的,還一直恭維他爹。
聽得他都笑得腮幫子疼,肚子都笑疼了,又不敢彎腰,表現的太過了。
這法人一個不好就容易跳過商品糧,喜提公糧,吃上了官家飯。
裡面不僅有人伺候,還有人陪,更不用擔心有意外,還有醫療團隊定時給老人體檢,直接就能走上養老的幸福生活,不用再跟着他出海冒風險了。
就是不知道他爹知道後,會不會直接氣死。
葉父剛聽完大家的奉承,謙虛了幾句,看他笑的前俯後仰,有些納悶。
“你笑什麼啊東子?幹嘛笑成這樣?”
“沒什麼,只是覺得應該過不了幾年政策就鬆了。”
“政策鬆了好啊,鬆了大家纔有好日子過。”
葉耀東看着他爹眉飛色舞的模樣,又忍不住想笑,趕緊轉移話題,“這幾天收穫還行吧?”
“還可以,在海上賣了一趟貨給收鮮船,貨單跟錢在我這。”
葉父掏了掏口袋,左右看了一下,避着人,拉開衣服外套遮擋了一下,才遞給他。
“你收好了,這兩天你也歇夠了,等會去到市場,我就不跟你賣貨了,我直接去廠房裡面休息了。”
“嗯,你們直接去休息就行,我讓其他人來兩個幫我搬搬擡擡,反正多的是人,他們少來兩個收貨也沒什麼,反正在碼頭上應該也都混熟了。”
“好……我都這把年紀了,現在也夠風光了,村子裡誰不羨慕我養了幾個好兒女。知道你孝順,反正你們順豐號那條船也分了一股給我,夠養老了。你要幹事業就寫自己的名就好,不用想着我,不然的話,到時候有什麼事,產業就說不清,你們兄弟還好,但是你嫂子她們會囉嗦的。”
葉耀東原本聽他爹又說起,還以爲他在憧憬,展望自己的未來得有多少人羨慕,沒想到轉過頭來說這個。
他原本嬉笑的神情也收起來了,也不調笑他爹了。
“知道了。”我只是開個玩笑。
不過,能讓他爹這麼高興也好,只要他不知道法人是幹嘛的就行,就能一直這麼高興。
葉父說完後也無比的欣慰,然後又繼續賣力的幫忙搬貨。
阿光湊了過來,“你可真行,隨便說兩句就把咱爹哄的這麼高興。”
他原本不知道東子講什麼的,但是聽着工人們的聊天也知道了。
“不然我把法人給你當?”
阿光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那我不客氣了?”
“別客氣。”
“算了,我哪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咱倆誰跟誰啊。”
阿光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就知道這輩子認識你不虧。”
“那當然。”
“送了我一個妹妹,又要送我一個公司。”
葉耀東笑臉直接收了起來,“等我過兩年要是註冊公司了,到時候法人一定寫你。”
“你有這個心就行了,抓緊時間搬貨,天都黑透了。”
阿光說完也高興的去搬貨,留下牙癢癢的葉耀東瞪着他的後背,在心裡無聲的罵。
有的貨是要留回去曬魚乾的,不適合搬下船,繼續放回魚倉,明天拉回去,也省了他們一個車費,不需要拉到市裡面,也不需要給市場抽成。
而葉耀東也在搬完貨後,將前幾天他們貨物的貨單都給他們,讓他們覈對一下。
反正等會兒去市場裡面他們也要賣貨,也能知道市場價,都能心裡有數,他給的價格是否合理。
“要是沒問題的話,等賣完貨後,我直接把賬也給你們結了。你們要是着急,現在結也可以,就是怕你們進出市場,人太多,放身上不安全……”
“不着急,回家再結都來得及。”
“是啊,都不是外人還能信不過嗎?不用這麼着急。”
“船上都還有一批貨留回去給你,到時候一起結算就好了,現在在外頭不用算了,省得麻煩。”
葉耀東見他們都沒意見,也點點頭,“那行,那就先把貨賣了回家再結算。”
市裡的事情,他也忙的告一段落,等賣完貨後就直接開着船回村,順便把作坊裡輪到休息的人也一起帶回去。
同時,他也把這一趟弄到的香菸帶回去,放到哪裡都沒有放到自己家裡放心。
只是沒想到,回到家裡,家裡也多了一堆的菸酒出來。
林秀清把作坊的活交給裴冬青看着,自己去跟着葉耀東的張羅,她還有好多事情想問,已經憋了好幾天了。
“你不是說林集上的表舅在海上被抓了嗎?怎麼這兩天沒有人下來查封他們家?我還特意留意他們那個西山村這兩天的動靜,啥閒話都沒有。”
葉耀東一隻手跟她一起擡着裝香菸的籃筐,一隻手伸着食指在嘴上比了一個噓。
“回家再說,省得被人聽到,這事現在只有我們知道,不能拿出來。”
“我沒說出去。”
“嗯。”
“他老婆前兩天還拿了好幾條煙跟好幾瓶酒過來,都是洋文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菸酒。不想收的,但是她非塞過來,我怕給隔壁聽到了,沒敢推來推去,先收下藏起來了。”
葉耀東腳步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偷偷送過來的?”
“對,天黑的時候拿過來的,籃子裡還特意蓋着布遮了一下。”
“哦,那就沒事,那就收下吧,小小心意感謝我們提前通知了一下。”
“上面都是洋文,會不會不好?”
“不會,別忘了,我們本家親戚多的是華僑,家裡多一些洋菸洋酒很正常。”
“哦,那我就放心,還以爲這些東西不能給人瞧見。”
“拿過來不能給人瞧見,但是在我們家裡了就沒關係。”
“他們是不是也得被抓啊?”
“不知道,不用瞎操心,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是出於同村,所以在看到後才知會了一下林集上,畢竟他們是親戚,其他我們啥都不知道,就這樣。”
這話他在電話裡說一遍,現在也鄭重的再說一遍。
“那我就當啥都不知道唄。”
“嗯。”
兩人走到屋裡,將手上擡着的籃筐放到地上,林秀清就等不及去掀開上面蓋着的衣服。
剛剛從車上搬下來的時候,她就想掀開衣服看看是啥,卻被葉耀東阻止,說只能回家才能掀開。
她就一直忍到現在,先問了其他事情。
葉耀東在她掀開衣服的時候,也去把門關上。
“那你這一籃筐……”林秀清眼睛都瞪圓了,長大了嘴巴。
“該不會都是林集上送你的吧?這麼多?這些會不會都是髒物。”
“換個詞,這叫無主之物,不是他送的。兩條船不是沉到海底了?應該大概有幾箱貨正巧被鯨魚吞進去又吐了出來,所以飄上來了。當時我們就在那一片,就撈上來了。”
“你……怎麼偏財這麼多……”
葉耀東雙手一攤,“我也很想知道啊,唉,總是能遇到七七八八的事情,大概這些偏財就是對我的補償。”
“這個先收起來吧,數量太多了。”她隨手撥弄了一下,全部都是洋文,沒有一個認識的。
“下一趟要是有去溫市,帶幾條去給方經福送禮,這也是稀罕物,外匯券可不好搞。”
“應該給乾爹送兩條的。”
“前兩天一直在市裡逗留,又去送了一罐,沒敢多送,等下一趟去省城回來經過市裡再給他送兩條。”
林秀清驚訝的看着他,“去省城幹嗎?”
葉耀東又把這幾天在市裡逗留,自己辦了的幾件事情說了一下。
“我還以爲你掛完電話後就出海了,這麼多天竟然也沒回來,一直在市裡。”
“嗯,正好一直都沒怎麼管過市裡的事,安排那人手就丟給他們折騰,這幾天在那裡逗留,正好管理一下。不能什麼都交給別人,自己不清楚,這幾天我也辦了挺多事的。”
“我先把這些煙收起來,你這衣服都溼漉漉的蓋在上面,也不怕把煙弄潮掉……”
“有塑料膜。”
“那也會潮啊,還好就蓋一下,得好好放起來,這一條煙得多少錢啊?”
“一包大概得好幾塊,或者十幾塊,一條可能得百來塊。”
林秀清懷裡抱着的香菸一緊,低頭瞧了一下,“這麼貴!咱們這裡煙正常的也就一兩毛錢一包,便宜的幾分錢,貴的頂多一塊錢,這一包就得好幾塊?”
“這洋人的東西就是貴,偏偏還有人買,真的是有錢沒地方花,那些友誼商店消費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人跟人的差距也太大了吧,多少人都還吃不飽飯,一天掙不了一兩塊,而有的人卻還能去友誼商店消費,上次看到你女兒玩的娃娃,既然都還要100多塊錢……”
“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有錢的那麼有錢,窮的都還吃不起飯……”
林秀清邊整理邊絮絮叨叨的念,雖然她手裡有錢,但是這些煙的價值也給她帶來了一波衝擊。
“你這一條煙要是百來塊的話,這裡好幾十條,不得大幾千塊上萬?那一船的貨得有多少,轟天……”
她嘀咕着,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也忍不住震驚到了。
葉耀東正給自己打水洗澡,輕描淡寫的道:“不一定一船都是香菸啊,一整船都是香菸的話那就過分了,走私汽車都沒這厲害了。”
她鬆了口氣。
“那倒是,嚇我一跳?汽車還有走私的嗎?”
“多的是。”
“這些人可真是膽大包天,什麼事都敢幹。”
……
兩口子關在屋裡絮絮叨叨的說話,整理葉耀東帶回來的香菸,家門緊閉着,老太太也沒敢進來。
葉小溪在外面玩了一會,跑跑跳跳的想要回家,都被她繼續帶出去玩。
直到家門重新打開,一老一少才又回到家裡。
“好香呀,肚肚餓了……”
葉耀東也正在吃湯麪,桌上還擺着一碗熱氣騰騰。
“你是聞着味回來的吧?”
老太太笑着說:“她一整天都在那裡蹦蹦跳跳的到處跑,也耗體力。”
林秀清邊解腰上的圍裙邊說道:“那一碗是爹的,別給她吃,她哪裡會餓,只是貪吃,聞着味道嘴饞而已。我去作坊瞧一下他們稱貨的情況,順便把爹叫回來吃。”
葉耀東把葉小溪抱到腿上餵了她幾口,老太太卻又擔心東子吃少了,哄着葉小溪下來,帶她去買糖吃。
葉小溪哪有不肯的,一聽買糖吃,就立即爬下來,牽着老太太的手要去店鋪了。
他快速的吃着碗裡的面,吃完正好他爹也過來,他就交代他爹先看一下家,他也去作坊瞧一下。
誰成想,他剛到作坊,林秀清就問他法人是什麼?
“迷魂湯還沒灌完?我就說,看我爹剛剛走路都快飄起來了。”
“個個都誇你孝順,說你越變越好了,有錢了,爹在心裡也是第一。所以法人是什麼,他們說什麼的都有。”
葉耀東剛咳了一下,然後小聲的對她道:“我昨天在碼頭上隨便調侃爹,說了一句,沒想到傳的還挺廣的,回來又講。”
“所以法人是啥啊?”
“就是萬一公司出事了,法人是背黑鍋的,咳咳,他們說是公司的代表人也沒錯,反正萬一有事追責的就是法人……”
林秀清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想說他兩句,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說。
“呃……別給爹知道了,不然要氣死。”
“我就隨便說說的。”
“爹被抓進去兩次已經耿耿於懷了,你還拿這開玩笑?”
葉耀東摸摸鼻子,“只要我奉公守法,我爹就還能是風風光光的法人。”
林秀清瞪了他一眼,拍了他一下,“不正經。”
“等這邊貨稱完了,你一起把賬給他們結了。”
“我知道,這不是就等着這邊過完秤,拿了單子我才能算賬,一起給錢。”
作坊裡一大堆的男人都在那裡來回的搬運。
村子裡的婦女聽聞漁船回來了,也都自發的帶着菜刀菜板過來了,都不需要林秀清上門叫人,一個個早就幹熟了。
而隨之而來的竟然還有葉二伯,這倒是讓葉耀東驚訝了一下。
因爲貨剛回來,進出的人雜亂,大家都忙得很,所以也沒有人守在門口攔着。
葉二伯直接走到了葉耀東跟前打招呼,他才發現。
“呵呵,回來了?大豐收啊,這麼多貨留回家,你這隻要出海一趟就沒少掙錢啊?”
“一般吧,開支也大,人工油錢都不是小數目,這些貨也都是我從他們船上買回來的,都是花錢的。”
“清明分攤的錢還沒給你呢,當時拿到耀海同志的號碼後,我們就聚在一塊商量,一直把這事給忘了,第二天想起來,卻聽到你們出海了。我讓幾個兒子先把錢放在我這裡,等你回來了就給你送過來。”
葉耀東看着他一張一張數着錢,然後遞過來,他也不客氣的接過。
“這麼多天,難爲你還記得,我不在家,阿清不是在家嗎?你直接給她也一樣。”
“你不是說給你爹嗎?你爹也跟着出海了,我就想着等你們回來了再給也一樣。”
葉耀東敷衍的應了一下,看他爹過來了,就朝他爹招招手,然後把他二伯給他的錢直接拿給他爹。
葉父笑得見牙不見眼,感覺自己最近財運有點旺。
果然還是得跟着東子的。
前兩個月跟着老大老二,除了工資沒少,其他也沒多。
“我還以爲你給忘記了。”
“這是祭奠祖宗的錢,怎麼會忘。”
葉父也沒有去清點錢,只是劃了一下邊緣,就折起來放到口袋。
“這幾天沒在家,也不知道你們事情進展的怎麼樣?聯繫得上老海嗎?”
葉二伯就等他問這話,“頭兩天沒聯繫上,可把我給急壞了,還以爲找不到人,等過了兩三天才聯繫上了。”
“清明嘛,人家回家祭祖,在家裡多待兩天也正常。”
“是啊,就是這麼說的。等聯繫上後,我給說了一下想送家裡的兩個孫子出國,說一下孩子的年齡,他就說先安排一下,讓我先籌錢,可以了跟我說。”
“哦,那就等通知唄。”
“唉,這要好大一筆,你知道,幾個兒子去年雖然跟着東子去了一趟溫市,但是也沒掙多少錢……”
葉耀東道:“這個簡單,幾個堂兄弟們幫忙一人出一點,嫂子們的孃家也回去說一說,當舅家的哪能不出錢,二伯棺材本再掏一掏,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自家孩子出國,當叔叔伯伯姑姑舅舅阿姨的,哪能不幫着湊一點?送一個人出去應該也就幾千塊吧?這麼多家,一家湊個500,自己家再掏一掏,也沒差啊?”
葉二伯被噎了一下,只好朝葉父道:“也不是所有人的日子都那麼好過的,500塊說掏就掏,也得考慮一下人家家裡的難處。”
葉父好奇的問:“送一個人出去要多少錢啊?”
“耀海同志說送一個人出去要6000塊,還不包成功,如果成功的話,那就皆大歡喜,還會給安排工作,我們也是賭一賭。”
“啊,6000啊,那兩個孩子就是12000,這可不少啊。一家6000塊,家裡都掏空了,還得去借不少。”
“誰說不是……唉,沾親帶故的人家裡日子好過的,也願意幫一點,要是日子不好過的也沒辦法。”
“那倒是……”
林秀清拉着葉耀東往前走,“快稱完貨了,我們瞧一下單子。”
“嗯。”
葉耀東也沒管他爹,反正是他爹的兄弟,讓他爹自己陪着自己兄弟說話吧,他還有的忙的。
葉二伯看着他們剛回來也確實忙,就拉着葉父不停的說話訴苦。
葉父抹不開面子,只得聽他一直講,然後跟着附和。
林秀清等離了身後的人後,纔對葉耀東道:“二伯剛剛講那話,不就是說條件好的人應該出點錢幫嗎?真是的,沒看我們現在忙的很嗎?纔剛回來,就急匆匆的跑過來,生怕你又接着出海,堵不到人。”
“這兩天有上門過?”
“有,二伯母上門了兩趟,一趟來我們家,一趟上大嫂二嫂那說。我直接說你不在家,得等你回來,跟你商量。大嫂二嫂直接說沒錢,說他們家船年前剛到手,花了好多錢,還欠着債,船也還沒開始掙錢,幫不了。”
“哦。”
葉耀東覺得晚點回家商量了再說也可以。
這其實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也不是錢的問題,一家給500對他來說還真不算什麼,又不是給5000,讓自己承擔大頭。
跟其他人一樣,給一點意思一下,就當拉扯侄子也說的過去。
二伯不要臉歸二伯,堂兄弟不靠譜歸堂兄弟,不能影響到下一代了。
總歸這錢拿去也是花在侄子們身上。
花在孩子們身上,雖然是偷渡送他們出國,那他也還是願意的。
親戚朋友都幫忙了,沒道理他這麼有錢不給點支持一下,他們兩家又沒有天大的矛盾,也沒有不相往來。
農村人,還都住在一個村子裡,自家人有點摩擦矛盾也沒有人情淡漠到那種程度。
就是他錢要借出去了,他娘得囉七八嗦很久,那會兒纔剛有苗頭,他爹孃就已經吵過一架了。
這會兒他也忙得很,沒空跟他二伯講這個事,還是先交給他爹應付吧,晚一點問一下他爹看看。
“娘一直跟我說不要借,我也只能先拖着等你回來。我是想着要是其他親戚也都跟着拿錢,那咱們多少也該出點,畢竟誰都知道我們有錢。二伯家也不是大伯家,把人都得罪狠了。”
“等會忙完了再說吧,看一下冬青這邊算好了沒有。”
“嗯。”
葉母此時應該在上班,沒有過來,不然葉二伯也不能拉着葉父講了老久。
葉耀東兩口子回家算賬的時候,他爹都還被葉二伯絆着。
誰讓這是他兄弟,該他受着。
兩口子直接就先回家忙活,沒管他爹。
他們算完賬後,又給每家把錢送過去。
除了周大兄弟的,其他幾條船都有他的股份,不過他們統一都是月底算賬的,現在每次賣多少錢,這得結多少錢,月底再一起算分紅。
葉耀東這一趟雖然都在市裡沒有出海,但是夜裡賣貨他也實實在在的熬了一個通宵。
等忙活完後,他也直接去睡覺了,掃尾的活有船工,監督的活有阿清。
他睡到半夜才醒過來,外面一片漆黑,醒來沒一會兒,他又繼續接着閉眼到第二天天亮。
只是第二天一早,他還沒來得及詢問他爹,他二伯昨天都說啥了,陳書記就匆匆的跑過來找他,說海帶可能快收了,讓他去瞧一瞧看看。
葉耀東一聽也是滿臉喜色的趕緊跟着陳書記往外跑,邊跑邊詢問情況。
陳書記也是一臉的喜氣洋洋。
“兩個工人說這兩天差不多可以收了,葉片已經很大了,正好趁現在天氣暖起來,收了曬個幾天還能出白色的礵。”
“昨天聽說你回來了,看你剛回來應該也很忙,所以等今天一早纔過來跟你說。”
“你這兩天要是沒回來的話,我們大概就決定直接收了先曬了,回來了剛好可以讓你去看一下。”
“兩個工人也說我們這裡水流還挺適合的,今年產量挺不錯,應該能賣個好價錢,這大半年沒有白乾。”
葉耀東也笑着說:“我跟着出海瞧一下,瞧完了我就打個電話問一下價格,忙活了大半年,就等這一刻了。”
“是啊,就指望着收穫的這一刻,鄉親們路上碰到我都得問兩句,啥時候收海帶,大家也都盼着收穫。”
“這是我們全村富裕的第一步,等收貨了,下半年可以集體一塊種。先學習一下怎麼種植,要參與的可以一家出一個人,正好也能一起平攤一下風險。來年大家懂得種植後,就可以各自以家庭爲單位種植。”
“是這麼說,你先出海瞧一瞧,雖然兩個工人說可以收了,但是還是想聽一下你的意見,現在整個村再也沒有比你更有見識的。”
“哪裡啊,要說有經驗,還得是請來的那兩個工人。”
“那也是你提出養殖的,而且你也指導的說過幾次,先去瞧一瞧。”
葉耀東跟着陳書記邊說邊走到碼頭,開着自己留的7號船出海,往養殖基地去,也就在沿岸,沒多遠。
不過等看完後,他還是建議再多留個三五天。
看葉片的大小,雖然比不過上輩子優化過後的,但是已經比野生的生長在礁石上面的強多了。
他讓兩個工人調整固定器的位置和高度,防止海帶過於密集,影響光照和養料的供給。
又讓他們除去固定器上的浮泥和雜藻,防止海帶被污染或窒息。
管理一下,還能再長一長。
現在快到了收貨的時候,每天的生長都在變化,多留一天也能再多長一點。
沒有病變就不怕多留一天會爛掉,這個季節也不會有颱風。
葉耀東這麼一建議,另外兩個請來的工人也採納了,也覺得調整一下,再留個三五天也行。
等重新返回的時候,陳書記就道:“那你等會直接跟我去村委會,打電話問一下價格?”
“急啥,過個三五天再收貨,曬都還得曬個好幾天的。這種收貨的價格,也是一天天變化,剛出的時候價格高一點,後面數量多了,肯定也會掉價。提前問了,到時候不準確,心裡不是會有落差?”
以爲他故意壓價呢,說的時候一個價,等收了又是另外一個價。
“那也是,那就等等,等收入的時候再問。”
“嗯。”
他想着晚一點自己先打電話問一遍,等收的時候再問一遍,看看價格變化大不大。
自己也得算一下,收貨價開多少。
去年一斤是6分錢收的,而他能賣周老闆1毛5。
這年頭貨少,價格浮動應該也不會大。
就是不知道畝產能達到多少斤?
每畝海帶養殖區掛有400條繩索,每根夾有120餘根海帶,剛剛他拎起繩子估算了一下,預計每根重量可達100多斤,嗯……這個是帶水的。
具體還是得等收上來再說,但是他看着長勢都很好,再長個幾天,每畝收八九噸至十噸應該是有的。
上輩子品質優良的海帶,一畝都能收二十幾噸,至三十噸。
現在比不了技術,但是可以比得了水質跟天氣。
現在的海域起碼沒有污染。
葉耀東等上岸後就跟陳書記分道揚鑣,邊走邊琢磨着這一批次的海帶能收穫多少。
因爲只是試驗田,所以養殖的並不多,只養殖了30畝。
按一般家庭的勞動力來說,一戶家庭養殖十幾畝是很正常的事,實驗養個三十畝真不算多。
等整個村子都養殖起來,幾萬畝也不在話下。
等全村人掌握了這門養殖技術,養活一個村子,帶動一個村子的發展不成問題。
“爹……”
葉耀東正低頭思考,聽着孩童的呼喚聲,擡頭一看,自家一羣孩子全部都在天后宮附近的櫻桃林裡。
沒錯,已經成了有點規模的櫻桃林了。
三年前,他家一羣孩子種下的櫻桃,已經長成了小樹了,而且現在還結出了零散的一點果子。
這些孩子這幾年沒少跑出來轉悠照顧他們的小樹苗。
只是現在都還青澀的很,他們就眼巴巴的跑出來了。
“你們都待在這裡幹嘛?吃飯了沒有?這個還綠的,還沒熟,不能吃。”
葉成海說道:“我們剛吃完飯,還沒到點上學,就出來看看,我們發現有人偷摘。”
“那些不要臉的,沒吃過東西的狗生仔纔不管是不是還沒熟,肯定會來偷摘,我們得看着!”葉成河罵罵咧咧。
葉成江也道:“我們昨天看到有人偷摘我們的櫻桃了,剛把他們打了一頓。”
小孩饞是真的饞,纔不管果子熟沒熟,葉耀東也是知道的。
“正好你們爺爺昨天回來了,你們去叫他拿幾張網,再插點籬笆給圍一圈,保證誰也偷摘不了。”
“好,那我馬上就去喊他過來。”
“順便再叫他扎兩個稻草人,這樣連鳥都不會偷吃。”
他們幾個都激動了,“太好了。”
種了三年了,馬上就能嚐到自己的勞動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