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看了一眼邊上豐收號漁船上的船工，都在那裡交頭接耳，像是在議論着剛剛的情景。
他心裡也在可惜，沒有拿相機把剛剛一羣魔鬼魚飛到天上的照片拍下來，這誰能想得到會有一羣的魔鬼魚？
本來這魚在天上也飛不了多久，其實也只是飛躍而已，一下子就跳入水裡了，他也擔心等他跑船艙裡面再翻找相機，出來就沒了，就只在那裡看着。
不過也還好，沒有把相機拿出來，不然後面那些浪花一個個打下來，指不定也報廢了。
在他往豐收號看過去的時候，他爹也拿着紅色的旗子朝對方搖了搖，然後在他們看過來時，朝裴父大喊：“我們先下網了。”
裴父也雙手放到嘴邊作喇叭狀大喊着，“好！”
隔着距離在海中央交流不便，只能簡短的喊話。
然後緊接着豐收號船上的人員也開始忙碌了起來，葉耀東見狀就跑到駕駛艙，將船往邊上開走，把兩條船的距離拉開。
他們這種拖網的漁網都有三四百米長，真挨的近，一塊作業的話，漁網糾纏在一起那就麻煩了。
東昇號的幾個船工一起去到後甲板，合力擡漁網，慢慢的拋入海中。
兩條拖拽網的纜繩都300多米長，原本堆積在兩側船舷板上，網一入海，纜繩被快速抽動，如逶迤蛇行，短短几分鐘後就全部入海。
等到漁網完全下到大海以後，網口又在風水板的作用下越張越大，是一條飢餓的巨龍，張開它的血盆大口。
這是東昇號正式出海撒下的第一網，葉父在邊上一直盯着看，完事後才招呼船工們一起去換衣服，把身上的溼衣服換下，過一遍水晾起來。
換完了後，葉父纔去到駕駛艙。
“換我來吧，你去換件衣服。。”
“好，你把跟豐收號的距離儘可能的拉開一點，咱們往前跑一跑，只要能相互看到就行，我們在前面，豐收號也一樣會跟上。”
“我知道，我們繼續往前開就行，老裴他們也在那裡下網，也會繼續往前。”
葉耀東把駕駛艙交給他爹，自己先去到船艙後方，船工們換好衣服又跑到甲板上去，一個個精神抖擻，興奮感十足的盯着海面，想看看還能不能看到魔鬼魚跟鯊魚大戰。
大家的牀鋪都在船艙後方，一張木板把空間隔離成牀鋪和儲物間，因爲只有一個一米見方的孔洞，葉耀東只能低頭弓腰鑽進鑽出。
牀鋪是上下兩層，長約一米七八，寬半米，躺在上面只能蜷着腿睡，被褥這些都是新的，還未有潮溼感跟海腥味。
儲物間裡堆積着竈具、米麪、大桶水，牆上釘了幾個釘子，掛着炊具雜物，空間儘可能地被利用上，所有東西看似雜亂卻又有序。
他從船尾把自己的行李箱打開，只要換個棉襖跟褲子就行，他弓着身體換完了後，就將溼衣服褲子拿邊上的儲物倉。
裡面的一個水桶已經有半桶水了，邊上的地面都溼的，那個大概是剛剛船工們沖洗的時候留下的，他也把衣服放進去讓水浸泡一下就拎出來擰乾，然後拿出去掛着。
桶裡的水又減少了大半，葉耀東就這麼放着，這些水還能用的，不能浪費，隨時要洗手，還能進來洗一洗。
船艙外面拉了幾條繩子，上面已經掛了一堆船工們剛剛換下來的衣服了，葉耀東將自己的衣物也掛上去晾曬後，就喊他們過來做飯。
已經中午十二點了，煮一煮吃完都至少得一點，正好趁現在漁網都下到水裡，沒有兩個來小時上不來，趁這期間空閒，趕緊把飯煮了吃。
把人喊過來，讓他們自己分配輪流做飯，他自己站到甲板上，眯起眼睛看向遠處。
“應該買個望遠鏡才行……”
海面遼闊，景物都看不清，他們離豐收號相距老遠了，雙方把網下到水裡後都特意保持着距離。
這麼想着，他也回到船上，先把自己的墨鏡拿出來先戴，起碼不會讓太陽光那麼刺眼，過兩天回去看一下有沒有望遠鏡，買一個，該備的裝備得備齊全了。
漁船作業都是放緩了速度，挺翹船頭上也沒什麼浪花涌上來，海面上看着平靜無波，也不知道底下是不是暗潮洶涌。
收網要在兩個半小時或三小時後，初次下網後的這段時間裡無事可做，要不是還沒吃飯，他們也是今早纔出來，大家也不累，不然這段時間該回牀上睡一覺休息一下的。
畢竟等魚貨上來後，分揀也是一個大工程，接下去都是一刻不得閒。
葉耀東閒的一直在甲板上溜達，看着周圍的海面，正當他想轉頭去看一下飯做好了沒，就看到前方海面上浮上來兩個龐然大物。
一隻大鯊魚咬着一隻魔鬼魚掙扎扭動的浮上了水面，四濺的水花在海面上翻騰波動。
“哎呀，我去！！在這裡打架！”
他又看了一下遠處的豐收號，感覺自己開出剛剛的位置應該挺遠的，沒想到兩個種羣都已經打到這裡來了。
葉耀東連忙大聲喊一下其他船工過來，並且指使一個人去讓葉父把船速度再放慢一點，沿着周圍轉幾圈，先不要走遠。
剩下的人站在甲板上，指着不遠處指指點點。
“哎呦，這麼大隻……這比家裡的大圓桌還大，都有兩三米寬了吧？”
“那鯊魚也不小，應該也有三四米了，看到牙齒露在外頭，把那條魔鬼魚狠狠的咬住，看着那魔鬼要死了。”
“這跑這麼遠出來，難怪海里的魚也這麼大了……”
漁船保持的距離就在附近周圍行駛轉悠，並沒有像剛剛那樣直接前行，所以大家還能在周圍看到，而且鯊魚跟魔鬼魚不停的爭鬥，掙扎也在挪動。
“我…我們……能…能拿網…去…去去抓抓…抓嗎？”
“在拖網，船一直在開，不能停下來撒網，先看着吧。”
船上工具都是齊全的，原本拖網漁船上面他們用慣了的工具東西都搬過來了，出海前都準備妥妥的。
葉耀東讓他們把手拋網跟削尖了的長竹竿都先拿了過來，還有綁着鐵鉤子的竹竿也全部都讓他們先拿過來備用，萬一等會兒指不定還能撿個漏呢？
鯊魚露着它鋒利的獠牙，對魔鬼魚一直緊咬不放，魔鬼魚也時不時甩動着尾巴拍打着鯊魚，兩條大魚一會兒潛入水底，一會兒又時不時浮上水面。
鯊魚是海洋中的頂級掠奪者之一，尖利的牙齒就是它最好的武器，幾乎能撕碎一切獵物。
而魔鬼魚的尾巴是有毒的，它們的毒素集中在尾巴上的毒刺之中，這個毒刺是三角狀的，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魔鬼魚會將這根毒刺刺入敵人的體內。
但是奈何這條大鯊魚體型龐大，皮糙肉厚，毒刺根本奈何不了它，所以兩條魚纔不停的糾纏在一起。
兩條魚打的難捨難分，漁船也圍繞在它們周圍不遠處保持着距離作業，打算先看情況。
白熱化的戰鬥中，魔鬼魚越來越處於劣勢，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時，遠處高空突然又飛躍起來一隻巨大的魔鬼魚，像拋物線一樣，又瞬間滑落下海面。
由於他們漁船離着距離較遠，這回倒是沒有受到波動。
只不過剛剛滑落的這隻大的魔鬼魚，不一會兒又突然出現在了打得難捨難分的兩條魚周圍，只見它剛冒出水面，就用他巨大的胸鰭，一巴掌扇向鯊魚。
魔鬼魚的兩個翅膀就是它的胸鰭，攤開比風箏都還大，尤其這一隻，看着比被鯊魚撕咬住的那一隻，大了好大一圈。
“我靠！這隻更大！”
“又來了一個更大隻的！”
“鯊魚好像被拍懵了？”
“海里面也二打一了……”
葉耀東也看的瞪大了眼睛，臉上的墨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摘掉了。
只見那隻大的魔鬼魚不停的用胸鰭一直在扇着鯊魚，而鯊魚的嘴巴咬着另外一隻魔鬼魚，無法騰出利齒，只能不停的挨巴掌。
大概被拍懵了，鯊魚拖着嘴裡咬着魔鬼魚直接沉到了水裡，瞬間不見了蹤影。
“這就沒了？”
“沒了？”
“這不是白看了半天？”
“肯定在水底下打架……”
“水底下打架的多了，前面不是看了兩個種羣幾百只，大概都在下面打羣架。”
正當東昇號尋找目標打算繼續前行時，一隻鯊魚咬着一隻魔鬼魚的魚鰭又冒出了水面，而且就在他們漁船旁邊。
正當他們譁然警惕趕緊後退時，海面上又冒出了那隻巨大的魔鬼魚，鯊魚大概也會扇蒙了，頓時撕咬下一大塊肉，然後潛到水裡去了。
而冒頭的那隻巨大的魔鬼魚，也跟着一起潛到水裡。
海面上只剩下一隻缺了一大片胸鰭的魔鬼魚，鮮血在海面上剛蔓延了一點後就被淡化的無影無蹤。
缺了半片胸鰭的魔鬼魚，好似失去了平衡能力，在海面上用另外一邊胸鰭搖搖晃晃搖擺着，像是隨時就要沉到水裡一樣，但是卻又掙扎着想要浮起來。
“那隻大的是追鯊魚去了嗎？”
“這隻要死了！”
“趁他它掉下去前，把它撈上來吧？”
也是它體型龐大，相對的生命力也頑強了一點，失去了一小部分的胸鰭，還能撲騰，還沒有立即往水裡沉下去。
不過看樣子，大概也要不了多久，也得沉到水底下成爲其他魚的食物了。
“撈啊，肯定要撈，還好，這會兒浮上來就在船邊上，船雖然在動，它也在邊上動着，離咱們也沒多遠。”
現在的風向，漁船是在順風順水的前進，這條魔鬼魚隨着海浪涌動，也馬上跟他們保持着同一個方向了。
葉耀東手裡拿着長竹竿上面綁着鉤子，“你們也各拿一根，幫忙試着撈一下，這個大概也快掛了。”
“好的，好的……”
“這浪打的馬上飄過來了……”
“那條大的魔鬼魚會不會突然出現扇我們？”
“不…不會吧？”
“想太多了，這條都要死了，那魔鬼肯定在跟鯊魚打架。”
大家看着隨着海浪掙扎，慢慢飄過來的魔鬼魚，通通都伸長了竹竿往這條大魚鉤去。
這一次又沒了部分胸鰭，不能保持平衡，但是還是能掙扎着緩慢的遊動幾下，生命力還沒有消失。
在他們鉤子伸過去戳它的時候，它都還能用胸鰭拍打着浪花掙扎，大家被濺了一臉的水，都顧不得擦，只能繼續用鉤子去勾。
葉耀東看着被順風順水推過來越來越近的魚，想着魚鰭不好勾，太滑溜了，整一個身上都是黃不溜秋的，就朝它肚子底下鉤去。
他費勁的鉤了好幾次，也都沒有鉤成功，好幾次都鉤中了，又被它掙扎開。
“你們鉤它肚子底下，看看能不能鉤到嘴巴，胸鰭鉤不動的，也可以鉤它鼻子……”
大家有的鉤鼻子的鉤子，鉤嘴巴的鉤嘴巴，但是都被它用殘存的生命力掙扎開了。
直到他手臂酸澀，想要放棄的時候，手上的長溝好似勾住了它的嘴巴，引着它劇烈的掙扎翻騰，手上的竹竿都差點脫手而去。
“我勾住了，勾住了，它掙扎不開，快點幫忙拉……”
“鉤住了？快快快……”
大家都激動的用力的幫忙，一塊拉竹竿引的那條魔鬼劇烈掙扎，幾百斤的拉扯力，差點把他們幾個全部都拉扯到水裡，還好大家都咬緊牙關，不讓竹竿脫手而去。 在魔鬼魚被拉扯的就漁船身旁時，陳石也用鉤子勾住了魔鬼魚的鼻子。
漁船行駛中，魔鬼也就這樣被拖着行船，它殘存的生命力還在支撐着它奮力的掙扎，一時半會兒，他們也拉不上來，奈何不了它，只能勾着它行船，先保持着拉鋸。
等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魔鬼魚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大家才試着拉扯，往船上用力的提溜。
大膽的老船工們，在魔鬼貼着船身的時候，都俯下身去，一人兩隻手摳住它的鼻孔，五個人合力的將這條兩百來斤重的魔鬼一點一點的往上拉扯。
而魔鬼魚還殘存着一點生命力，用他的胸鰭微弱的掙扎着拍打着船身。
“使勁……用力……馬上就上來了……”
“一二…三……”
“一二…三……”
“快了…一二…三……”
大家額上的青筋都鼓起，面容扭曲的一點點用力拉扯。
終於將它的部分頭部拉上了船沿，緊接着啪的一聲響動，船身也搖晃了一下，大家往邊上躲避的時候，也被搖晃的船身晃動的有的沒站穩，有的靠到了船舷才穩住了身體。
大家看着它比鞭子還長尾巴，還在那裡擺動，胸鰭也偶爾煽動兩下，纔剛穩住身體就立即往邊上躲去，免得被它的尾巴勾住。
這麼大隻，肯定毒的很，在這海中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是得死人的。
“這也太大了吧？”
“這隻還算是小的，剛剛來的後面那一隻更大更誇張，把鯊魚都扇懵了。”
“難怪剛剛鯊魚的那一口也只咬下了部分的魚鰭，要是小一點的鯊魚，還不知道誰吃誰。”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海草，正常，弱肉強食。”
“這都還活着，還沒玩完呢……”
“得等它不動了再上前吧。”
葉耀東也出聲喊道：“等不動了再上前，那尾巴有毒呢，一不小心甩到人就慘了。”
“那就先吃飯？”
“對對，先吃飯，飯還沒吃。”
“差點忘了鍋裡的魚湯……”
“還好在煮魚湯，不然什麼菜都焦了……”
“那就先去把菜煮完，吃完飯再過來看一下這魚是不是還活着，等不動了再去把它尾巴砍掉。”
葉父在駕駛艙裡面掌舵，控制的漁船作業，一直伸着腦袋看着甲板上的大魔鬼魚，心癢難耐的想湊近了看，但是奈何脫不開身。
“東子，東子~”
他叫了老半天，葉耀東才反應過來看過去，然後去接替他爹開船。
“耳朵聾了？叫你都不知道反應，可急死我了，那麼大的魔鬼魚竟然都被你們搞上來了，快來，這裡給你，我去看一下……”
葉父不等他說話，腳底抹油一樣的趕緊跑去圍觀那隻魔鬼魚了。
“着啥急啊，魚都弄上來了，又跑不了。”
葉耀東不知道身後漁船的情況，只是看着前方海面平靜無波，就也一直保持着前行的狀態，繼續往更深的海域而去，心裡也隱隱期待第一網能不能爆網。
從下網到他們將那一條胸鰭缺失了部分的魔鬼魚拖上來，也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他看了一下手錶，大概再過一個小時就能起網了。
而葉父也在看過了魔鬼魚後纔過來駕駛艙。
“嘖嘖嘖，這條魔鬼魚可真大啊，有一兩百斤了肯定，這張開的翅膀都有漁船寬度的一半了，看着可真嚇人，這麼久了，翅膀都還能動兩下。”
“看夠了？”
“太難得了，也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可惜了身上被咬掉的部分胸鰭，不然的話更值錢，現在缺了部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賣得上價錢。”
“不然留着自己吃？我都還沒吃過這麼大的魔鬼魚。”
“開什麼玩笑？”
葉父第一時間收起滿臉笑容，嚴肅的瞪着他，“這一兩百斤的魚，再不值錢再掉價，也有人要，也比沒人要的雜魚強，即使賣給收鮮船，怎麼也能有幾分錢一斤吧？拿來吃多浪費，在這海上飄着，還怕沒有魚吃？”
“魚是不愁啊，就是沒吃過這麼大的，反正已經被咬了一大塊肉，沒那麼大值錢了，還不如大家一起嚐個鮮，嗯…幾分錢一斤……”
“按收鮮船比岸上折價一半算，再加上這魚身上缺失了一塊，頂多就算它六七分錢，一百斤就是六七塊錢，兩百斤就是十二三塊錢，這有什麼捨不得的？”
葉父給他一算，也蒙了一下，想想也對，雖然這魚看的大，但是缺失了一半，折價是肯定的，再加上收鮮船本來就比岸上的收購價要折價一半到七成，更不值錢了。
“那也是……給收鮮船收的話，確實便宜太多了……”
“對吧？這麼大的魚十塊錢賤賣掉，還不如留着自己吃個幾頓，過一下嘴癮，可能還賣不了十塊錢，心狠的壓個價，大概也就值個幾塊錢，好歹也是嘗過幾百斤魔鬼魚的人了，等回到村子裡也是一份談資。”
“就是感覺這麼大的魚直接拿來吃，有點下不了嘴……”
“那你別吃了，我吃。”
葉父沒好氣的道：“你那一張嘴，什麼都吃，什麼都想吃，就沒有什麼不能吃的。”
“人生在世，吃喝拉撒，吃排第一位，反正都已經被鯊魚咬了一口了，魚能吃，沒道理人不能吃。”
“先放在那裡看一下，等它不動了再說，也等你這一網拖起來後，看看能不能漁網裡面也給撈到個一兩隻？”
“等起網了，到時候看一下，也不好說能不能網得到，要是能網一兩隻這麼大的魔鬼魚倒是也能值不少錢。”
每個季節魚貨的價格都不一樣，同樣的魚不同的季節，收貨價也是浮動的，也不知道收鮮船會多少錢收。
即使岸上四五毛，收鮮船折價一半，那也有兩三毛錢，兩百斤的話，一條魔鬼魚就是四五十塊。
對比岸上的價格，確實虧損了大半，但是也沒辦法，漁船不可能直接找碼頭靠岸去賣魚，耽誤的時間都夠他拖好幾網了。
葉父點點頭，“只能求菩薩保佑，求媽祖保佑一網上來多拖個兩隻，那就夠本了。”
“裴叔以往船開多遠出去才下網啊？”
葉父想了想，“之前跟阿光出過一趟海，也差不多跟今天一樣，開出去三四個小時就開始下網，然後邊拖網邊往遠了開，反正再遠的範圍也沒有跑出省，快靠岸的前兩天，又會邊拖網邊往回開。”
“哦……那就繼續跟着豐收號唄，反正也互不影響，他拖他的，我拖我的……”
“不跟着豐收號，你還想自己開出去瞎跑啊？翅膀都還沒硬呢，你先緩緩吧，先跟着親家後面吧，跟個一兩年到時候看一下，最好還是都跟着一處……”
葉耀東聳聳肩，無可無不可。
兩條船一塊兒作業，有個照應當然也好了，他也就是那麼一說。
現在這種像他們這麼大的拖網船也很稀少，鎮上也就那麼幾條，那麼寬廣的海域，那幾條船入了大海，也就跟米丟入了海里差不多。
更何況，現在走私的利潤那麼高，很多漁船都罷工，去公海接貨了，海面上遠一點的海域更看不到船。
像他這樣老實巴交的勤勤懇懇幹活的漁民也少了。
“我當然樂意跟着了，減少風險，又不怕……”
“吃飯了~吃飯了~”
葉父朝外頭仔細的聽了一耳朵，“叫吃飯了，你先去吃，這裡我看着。”
“好。”
自己老子，不需要謙讓來謙讓去，剛剛費了老大的勁纔將那條魔鬼魚拉上來，他肚子其實也餓得咕咕叫了。
雖然早上老太太是給他煮的年糕，寓意一年更比一年高，但是他這種壯漢，又是乾的體力活，三兩下就餓了。
大家在船上支了一個小桌子，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兩菜兩湯，一碗土豆鹹菜湯，一碗鱸魚湯，一碗白灼蝦，一碗鹹魚幹，都是大份的拿小盆裝。
雖然第一網還沒拖上來，但是早上還是有備了一點魚蝦，海邊人桌上沒有海鮮，那根本就不叫吃飯。
船上吃飯，先吃魚頭，意示“一頭順風“。
大家都在等他過來才動筷子。
葉耀東也是一過去，端起飯碗就先去夾鱸魚的魚頭，然後才招呼大家吃。
漁船行駛的搖搖晃晃，桌子也搖搖晃晃，他們吃飯時身體也搖搖晃晃。
“那條魚還在動呢……”
“這麼大的魚，也不好呸…差點說錯話了……”
“應該說這麼大的魚，生命力比較頑強。”
今天是出海的第一天，也是這條船第一次出海，船上很忌諱說死字，所以剛剛一直都是說的魔鬼魚不動了，再去把它尾巴砍下來，沒有人會提一個死字。
“哈哈哈，咱們都是沒文化的，講話粗糙了點。”
“多說多錯，還好沒有說出口，哈哈，還是少說話多做事。”
“嘴巴還是拿來吃飯吧，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等飯吃完，估計差不多也該起網了吧阿東？”
“等吃完飯看一下時間。”
大家邊吃着飯，眼睛也時不時看着甲板上的那隻魔鬼魚，邊吃邊拿着筷子指魚討論。
“這麼大也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可惜被鯊魚咬了一塊。”
“沒被鯊魚咬了一塊，咱們也搞不上來，都不知道游到哪裡去。”
葉耀東笑着說：“等會漁網要是能網個一兩隻上來，這一隻被鯊魚咬沒了一塊肉的，咱們就留着晚上吃，吃不完，明天還能再繼續吃。”
“拿來吃啊？不賣啊？應該也能值一個幾塊，吃掉可惜吧？”
“不是都也沒吃過這麼大的？試試看，也就值個幾塊錢，咱們拖個一網都不止幾塊。”
“也不知道菜刀砍不砍得動這麼大個……”
“這要是回村子裡，那有的吹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