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
某飯店。
宋瑜和鄧允衡一邊吃飯,一邊聊着北大老鄉的近期發展。
宋瑜喝了一口湯,感慨道:“趙長征這傢伙確實挺了不起的,當初畢業的時候他選擇去西(驗證過了,這兩字是不能湊一起)藏工作,我們都以爲在那種地方想起來非常困難,沒想到這才三年半過去,他已經混成了某個縣的副縣長,不愧是咱們廣西老鄉會的老會長。”
鄧允衡笑道:“趙會長確實厲害,不過宋姐你也同樣厲害啊,你們兩個目前是我們玩得好的這批廣西老鄉中唯二的副處,你這個副區長的含金量可不比趙會長的副縣長差。”
宋瑜搖頭笑道:“不一樣的,晉升難度不一樣,能從西(見鬼了)藏那種地方脫穎而出,以後的前途可比我這種按部就班的要強多了。”
鄧允衡道:“確實存在一些區別,但咱們在體制裡面混,除了自身的工作能力以外,還講機遇,機遇來了能不能抓住,纔是升官的關鍵,我們這幫人以後誰的仕途更順,目前還看不出來,起碼得等一二十年以後才能知道。”
“反正我一個女的,在仕途上也沒有太大的野心,如果不是我爸要求我走這條路,我在畢業後就選擇下海經商了。”
“你還真敢想,你要是下海經商,宋伯伯不打斷你的腿纔怪呢!”
“沒這麼誇張,只是我爸他在這條路上取得了一點小成績,而我又沒有辜負他的期望,考上了最好的大學,他當然就把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想把我培養得青出於藍。”
宋瑜感慨道:“就三個月前我升副區長,我爸在收到消息後,高興得當晚就喝高了,聽我媽說,此後好幾天,我爸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下來過,就連下屬做錯事了,他都沒有發飆。
聽到我媽這樣說,我算是絕了下海經商的心思了。”
鄧允衡笑道:“等你青出於藍的時候,宋伯伯不知道該有多歡喜。”
“就算一切順利,那也是十年以後的事了!”
接下來,兩人繼續聊其他老鄉的發展,不過他們這批玩得好的老鄉,目前跨過處級這道坎的,就只有趙長征和宋瑜二人,其他的老鄉頂多就是職務有調整,但都還是科級,想要升副處,還得繼續努力才行。
吃完飯後,鄧允衡才問道:“宋姐,你們什麼時候放假?”
宋瑜道:“我們還有幾天才放假呢!”
鄧允衡道:“那我們就不等伱了,明天就坐車回去,我姐結婚,你可一定要來喝喜酒哈!”
宋瑜道:“嗯,你們先回去吧,你姐的婚禮我肯定是要參加的。”
……
次日上午,鄧允衡兄弟坐上了自家客運公司的大客車,等回到博白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二叔!”
“三叔!”
看到鄧允衡和鄧允嵩,小冬兒和冬子高興得蹦了起來,第一時間就撲了過去。
鄧允衡抱住了小冬兒,鄧允嵩抱住了冬子。
鄧允衡笑着問道:“小冬兒,這麼久不見,想二叔了沒有?” шωш•Tтkā n•C○
“想二叔了!”
小冬兒點了點小腦袋,問道:“二叔,你怎麼這麼久才放假啊?”
鄧允衡笑眯眯的說道:“二叔現在不是學生了哦,二叔已經參加工作了,所以假期沒有以前那麼多了。”
小冬兒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然後問道:“二叔,那你參加工作了,是不是就有錢了?”
鄧允衡哈哈笑道:“是啊,二叔現在有工資了!”
可接下來,小冬兒的一句話,讓他笑不出來了:“二叔,那你有錢了,回來有沒有給我買禮物啊?”
鄧允衡尷尬的咳了一聲,說道:“那個,小冬兒啊,二叔不知道你喜歡什麼禮物,所以二叔給你準備了一個大紅包,等過年的時候就給你,然後你想要什麼就自己買好不好?”
小冬兒哦了一聲,高興道:“謝謝二叔!”
矇混過去的鄧允衡鬆了口氣,這纔跟父親、大哥大嫂、姐姐妹妹以及弟弟們打招呼。
難得一家團聚,鄧世榮親自下廚,搞了一個香氣四溢的麻辣鍋底,在這種寒冷的天氣,真的是吃什麼菜都比不上火鍋。
這幾年在鄧世榮的帶動下,家裡除了小冬兒和冬子以外,其他兒女兒媳都能吃辣,基本都達到了中辣這個級別,這在博白已經算是非常厲害了。
等開吃的時候,鄧世榮問道:“允衡,小嵩,現在正是春運的高峰期,你們回來的時候,買票是不是很困難啊?”
一提到這個,鄧允嵩就忍不住興奮的說道:“爸,你恐怕是不知道,我跟二哥不是坐火車回來,而是坐飛機回來的。”
鄧允華第一個驚呼出聲:“三哥,你跟二哥是坐飛機回來的?”
其他人聞言也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年代的農村人能坐飛機,所帶來的震撼絲毫不亞於後世開私人飛機回家,畢竟現在的飛機不是有錢就能坐的,沒有處級以上的單位開出來的介紹信,你連機票都買不到。
鄧允嵩滿臉笑容的點頭道:“對,二哥的單位給開了介紹信,我也跟着體驗了一把坐飛機的感覺,那真的是比坐火車舒服了一百倍,從京城回到南寧,幾個小時就到了,不像火車要熬上幾天幾夜,真的太慢了。”
鄧允珠好奇的問道:“以前我們看飛機從天上飛過的時候,那飛機都飛得比雲還要高,小嵩你們坐飛機的時候,是不是從雲中穿過去的啊?”
鄧允嵩搖了搖頭,笑着說道:“不是從雲中穿過,飛機飛得比雲還要高不少,我從窗口往外看的時候,發現那些雲都在飛機底下呢,而且看起來非常的漂亮。”
鄧允泰感慨道:“我們連火車都還沒坐過呢,沒想到你們連飛機都坐上了。”
張秀萍道:“你沒聽爸爸說嘛,坐火車那就是在受罪,車廂裡面什麼難聞的味道都有,又是人擠人的,上個廁所都不方便,而且火車速度也慢,要是像二叔三叔那樣去京城的話,要一連坐上幾天幾夜,這樣的火車我聽了都不想坐。”
鄧世榮接話道:“六年前,我就跟阿珍和阿珠說過,等允衡考上大學了,就帶大家一起出去見見世面,可當年允衡去上大學的時候,阿萍妹已經有了好幾個月的身孕,不適合出遠門,所以我就沒提這個事。
當時,我想着是等下次再帶大家一起出去,可等我坐過一次火車後,這個想法我就徹底打消了,實在是坐火車太遭罪了。”
鄧允嵩連連點頭道:“爸這話沒說錯,之前爸送我去學校,那火車坐得我是真的怕了!”
鄧允珍說道:“現在的交通已經算是好的了,古代出門那纔是真正的遭罪呢,從博白到京城趕考,換成古代沒有兩三個月都到不了,而且路上風餐露宿不說,搞不好還會遇到山賊土匪,一不小心就把小命給丟了。”
鄧允衡笑道:“姐這話說得有道理,咱們現在坐火車嫌三嫌四的,要是換成古代人的話,能幾天幾夜就到,別說是坐在座位上熬一熬了,就是躺在廁所裡度過估計他都願意。”
鄧世榮說道:“科技在進步,時代在發展,火車現在慢不代表一直都這麼慢,我估計國家已經在研究怎麼給火車提速了,等再過個二三十年,恐怕不用坐飛機,光是坐火車十多個小時就能到達京城。”
這話兒女兒媳聽了都是一笑而過,根本沒往心裡去,就好像視頻電話沒出來之前,很多人聽說打電話可以跟遠隔千里的人面對面的說話,十個有九個都覺得不可思議。
同理,如果不是鄧世榮親眼見證了這個奇蹟,他同樣不敢相信短短二三十年,火車就迎來了堪稱翻天覆地的變化。
聊完了交通,鄧允衡問道:“爸,我姐結婚,你給宋伯伯發請帖了沒有?”
鄧世榮點頭道:“發了,縣政府那裡,我給熟悉的幾個領導發了請帖,其中就有你那位宋學姐的父親宋縣長,然後你姐夫給所有領導都發了請帖。”
鄧允衡道:“發了就行,我那位宋學姐挺了不起的,今年已經被提拔成爲南寧新城區的副區長了。”
鄧允泰驚訝道:“南寧新城區的副區長,這應該是副處了吧?”
他原本對於官場的級別瞭解有限,不過自家兄弟進入了官場,再加上妹夫也是官場上的人,他也就開始留意這方面的東西,細節上的東西他自然不懂,但大概的級別劃分,他還是清楚的。
鄧允衡嗯了一聲,說道:“是副處。”
鄧允珍瞪大眼睛道:“那位宋姐這麼厲害啊,她就比我大一歲而已,跟嫂子同年呢,居然就當這麼大的官了?”
張秀萍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同齡人取得這樣的成就,對於她的觸動是非常大的。
只有鄧世榮不覺得意外,他對於官場雖然也不是很懂,但他明白從北大出來的,只要情商過得去,再加上運氣不是太差,那處級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不難,區別只是遲一點還是早一點上而已。
甚至,再往上的級別,對於北大的精英來說也沒有太大的難度,稍微熬一熬就能升上去。能夠卡住這些北大精英的,就只有省級及以上,到了這個級別,就不只是看學歷與工作能力了,除非你的工作能力逆天,放到哪個位置都能做出極其亮眼的政績。
否則沒有機遇,沒有賞識你的領導提攜,想要邁過這一道門檻,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鄧世榮說道:“看來,再過幾年,你這樣學姐的級別,就能追上她父親了,而且以她的學歷,超越她父親那是遲早的事情。”
鄧允衡點頭道:“宋伯伯已經五十多了,就算接下來能夠順利成爲縣太爺,沒有其他機遇的話,等他把縣太爺的任期幹完,也很難再往上晉升了,而宋姐這麼年輕就是副處了,接下來還有大把晉升的機會,超過她父親確實是遲早的事情。”
鄧世榮問道:“你這位學姐,是分管哪些部門的?”
鄧允衡道:“具體的我也沒問,只知道水電局、農機局、區劃辦、搬遷辦這些部門是她分管的。”
張秀萍忍不住問道:“允衡,你這位宋學姐跟我同年,年紀已經不小了,她好像到現在還是單身?”
鄧允衡嗯了一聲道:“是還單身,她現在這個職位,想找個合適的對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鄧世榮道:“確實不容易,你這位學姐身材相貌不算出衆,條件比不上她的,她不一定看得上,條件不比她差或者比她還要好的,人家又未必看得上她,這就是低不成高不就,而且越往後這種情況就越嚴重。”
鄧允衡道:“這個就留給宋伯伯他們頭痛吧!”
……
縣政府家屬院。
鄧允衡說對了,此時宋父宋母確實在爲大女兒的婚姻大事而頭痛。
宋瑜論虛歲已經26了,馬上過年就27了,這個年紀擱在後世自然不用急,很多姑娘都是卡在三十週歲前才結婚,而宋瑜現在論週歲也才25而已。
但現在是八十年代,雖然不像古代那樣誇張到十五六歲就嫁人,但女性的話基本二十左右歲就會結婚了,而且算的還是虛歲。
像宋瑜這種虛歲馬上27的姑娘,還沒有對象的話,不管擱在哪一家,父母都要頭痛了。
剛剛宋父跟宋母原本是在談論過幾天去穗豐飯店喝喜酒的事。
結果說着說着,宋母就嘆了口氣,說道:“小瑜馬上就27個年頭了,官做得是順利,比你這個當父親的強,但這個年紀了還沒有對象,我這飯吃得都沒滋沒味的。”
宋父聽到這個也有些發愁,說道:“確實有點頭大,我把縣政府以及社會各界知名人士的兒子都過了一遍,都找不出一個配得上咱家小瑜的,這女兒太出色也麻煩啊!”
宋母說道:“要不,咱們把要求降低,只看男方人品,不看男方的家庭背景甚至自身能力,這樣的話尋找範圍就比較廣,不像現在這樣一籌莫展。”
宋父搖頭道:“那不行,咱家小瑜現在已經是副區長了,再過幾年升爲區長也不是不可能,那就相當於是縣太爺了,怎麼能找個一無是處的對象呢?”
宋母道:“也不是一無是處啊,這不是挑個人品好的嘛!”
宋父道:“光人品好有什麼用啊,想要配得上咱家小瑜,家境好或者自身出色,總得佔一樣啊!”
宋母嘆道:“在人品好的基礎上,能有好的家境或者自身比較出色,那自然是好,可在博白你能找得出這樣的人嗎?”
宋父再次長嘆了一聲道:“這樣的人在博白確實是太難找了,唯一配得上咱家小瑜的就是她那個北大學弟了,可惜小瑜的年紀比人家大了三歲,而且看樣子他們也沒有那方面的意思,真是遺憾啊!”
提到這個,宋母也是遺憾不已,縱觀整個博白,鄧允衡是他們夫婦最看得起的後生,不止家境好,自身能力也不一般,只可惜自家小瑜比人家大了三歲。
雖說民間一直有“女大三,抱金磚”的說法,但真正談起來的時候,除非女方比男方要優秀很多,或者男方就喜歡比他年紀大的女性,否則女方年紀比男方大三歲的話,都是要被嫌棄的。
宋母道:“想在博白找到合適的對象,是不太可能了,等小瑜回來了,就多催一催她,讓她自己在南寧找吧,那裡怎麼說也是首府,優秀的男人還是比較多的。”
宋父一臉無奈的說道:“也只能這樣了,不過小瑜這個身份,讓她自己找也不太現實,最好還是找個可靠的人幫忙介紹,那樣成功率高一點。”
宋母道:“媒人的話在博白倒是一抓一大把,但南寧那邊我們可不認識什麼媒人。”
宋父沉吟道:“我的老領導就在南寧工作,很快就要退休了,過幾天喝完朱局長和鄧老闆女兒的喜酒,我就去南寧看望一下老領導,順便託嫂子幫小瑜物色個對象。”
宋母聞言皺了一下眉頭,搖頭說道:“我不建議你這樣做,要是嫂子給小瑜介紹對象了,然後小瑜又看不上人家,那不是駁了嫂子的面子嘛?”
宋父道:“我覺得你多慮了,我只是託嫂子幫忙介紹對象,成不成當然是由當事人自己做主,咱們國家現在提倡自由戀愛,反對包辦婚姻,我們當幹部的更要以身作則,就算最終不成,我們也會領這個情,嫂子她應該也會理解的。”
宋母想了想,點頭道:“也行,那你託嫂子介紹對象的時候,最好把話說在前頭,可不能因爲這個事而讓嫂子對我們家小瑜有什麼不好的看法。”
宋父點頭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
轉眼,時間就來到了臘月廿三。
明天就是鄧允珍出嫁的大喜日子,今天老家的所有親戚朋友便坐車來到了縣城。
下午,穗豐飯店的大師傅們也都開始爲明天的酒席而做着各種準備,他們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拿出了畢生所學,一定要把明天這場酒席給辦好了。
雖說他們在穗豐飯店工作,辦過的酒席沒有一百都有幾十場了,經驗已經無比豐富,隨隨便便都能辦好一場酒席,根本不用像現在這樣嚴陣以待。
但這次的酒席不一樣,這是他們的大老闆嫁女,而且來參加婚禮的客人中有不少領導,這麼重要的酒席要是辦不好,那他們哪裡還有臉留下來當大師傅啊!
前世大女兒出嫁,她的婆家那邊就擺了三桌,聽說(由於風俗習慣,前世的鄧世榮並沒有去參加女兒的婚禮,因此這些都只是聽送嫁的兒女回來說的)飯菜也非常寒酸,只見到了少許的肉絲,除了一道扣肉,就沒有其他像樣的菜餚了。
這一世鄧世榮要彌補前世對大女兒的虧欠,自然要把這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的,尤其是飯菜,不僅僅雞鴨魚肉樣樣齊全,還找機會把系統空間裡存着的花蟹、大蝦、泥蟲等極爲美味的海鮮也弄了不少出來。
總之,明天酒席上的飯菜,一定要讓所有過來喝喜酒的賓客都讚不絕口。
吃完晚飯,鄧世榮便和家人一起帶親戚們回那耶鄧氏小區,今晚要安排親戚們在這裡住。
“九叔!”
“九公!”
“族頭!”
現在那耶鄧氏小區分到族人手上已經有一年多了,已經有很多族人裝修好入住了,看到鄧世榮自然紛紛打招呼。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第九幢一單元,因爲第九幢樓是在小區裡面,所以樓底不像沿街的樓那樣搞鋪面,而是弄成那種開放式的公共區域,裡面擺着好幾張乒乓球桌。
此時,一幫孩子正在打乒乓球。
整個小區的綠化與佈局,讓一衆親戚看得是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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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們早就知道那耶鄧氏小區的事,但在場的親戚都沒有上來看過,只是聽說這小區建得有多漂亮多漂亮,現在親眼見到才明白爲什麼別人會這樣誇,果然是漂亮到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走樓梯的時候,親戚們又大吃一驚。
這樓梯,鄧世榮是採用彩色花紋的陶瓷馬賽克鋪貼,看着時尚漂亮不說,還比這個年代的樓梯要寬敞得多。
這個年代的樓梯都有一個相同的特色,那就是爲了節省而建造得非常窄小,這樣的樓梯別說搬東西的時候費勁了,就是上下樓梯的時候,都感覺渾身不舒服。
當然,那是後世人的感覺,其實在這個年代大家習慣了這樣的樓梯之後,反倒沒有太大的感覺。
如今,看到這明顯寬敞得多的樓梯,親戚們吃驚是在所難免的。
很快,一行人就跟着鄧世榮上到了二樓。
等鄧世榮拿鑰匙把門打開,一衆親戚便帶着好奇心走了進去,待看清楚裡面那極其奢侈的裝修,以及那大到他們難以想象的空間之後,這些親戚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震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