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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已馳出老遠,李龍神馳物外。這些禍事如果不是龍字空所爲,必然是有人栽髒,但爲什麼要栽髒,只有一個理由,這些人通過正當途經對付不了他,所以纔會如此煞費苦心地設計,他突然心裡想到了一個問題,這些人能夠設計如此精妙的計策,飛庫整理肯定有着非比尋常的能量,他們爲什麼不直接幹掉龍字空?有沒有可能他們已經交手了?如果有一天看到龍字空,當面問問他在此事之前,是否輿一些什麼人結仇,或者打敗過什麼人,可能就會有新的線索,但目前這只是一個設想,因爲龍字空江湖上的人都在找,別人找不到,他更找不到。
找不到也沒什麼要緊的,龍字空武功不低,智慧也不差,相信自保應該不會有問題,目前整個局勢尚不明朗,他也不用急着出手,盡情地到處看看,只是一個人大寂寞,如果飄仙或者柳月在身邊,這一路江湖行或許是另一個局面。
不知何時,李龍感覺身邊的景物發生了改變,剛纔是在官道,現在居然成了小路,也許是他在思考問題過程中,馬兒貪戀路邊的嫩草,不知不覺中是偏了吧,不過李龍毫不在子,他本就沒什麼目的地,也許不同的路上也真的有意料之外的好風景吧?
這路上風景不錯,原生態!但卻也荒涼得可以,好半天沒看見一個人,突然,一陣陰風吹過,風聲中隱隱有女子的哭泣。
李龍微微吃驚,他不信鬼。也決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鬼,雖然是荒郊野外,他依然在向前是,不過已經下馬,悄悄地掩近,且看是誰在裝神弄鬼!
哭泣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悲哀,還夾雜着亂七八糟的傾訴,李龍停下了腳步,他已經看到了那個女子。樹林深處有一堆新土,一個樹姑打扮地女子跪在墳前哭泣。她可能已經哭了好久,哭聲漸止。但卻依然跪在那裡,好象一尊雕塑。
好久,那個女子說:“失君,婉容蒙你厚愛,飛庫網站本以爲可以和你一起快快活活地過一世,但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你含冤而死。爹爹也含冤而死,婉容沒本事,不能爲你們報仇,現在,就來陪你了!”
爬起來,一頭撞向墳邊的大石。
突然。婉容左臂一緊,被一個人緊緊抓住,頭離大石頭僅幾寸之遙!
李龍和氣地說:“這位大嫂。爲什麼要尋短見?”
婉容突然看到一個男人出現在身邊,大驚:“你是誰?要做什麼?”
李龍說:“大嫂不用驚慌,我只是一個過路之人,剛纔聽大嫂說這位大哥含冤而死,不知是什麼樣的冤情?大嫂不想辦法爲失君沉冤昭雪,倒要一死了之,不知是何故?”
婉容看着他平和的眼睛,慢慢平靜下來,悽然道:“不是奴家不願意爲失君報仇,實在是沒有半點辦法啊!”
李龍盯着她:“你且將你丈失的冤情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幫你!”
婉容翻身跪倒:“公子要是能爲奴家報此大仇,奴家就是今天就死也會高興!”
雖然並不信他一個過路之人能幫她什麼,但此時已是山窮水盡之時,一分的希望也當作十分來用。
李龍說:“說說吧!”
婉容擦乾淨眼淚,慢慢說:“三天前,我丈失送柴到黃員外的家裡,回來時,右腿受傷,一瘸一拐的,我問他時,他說是被黃家的狗咬了,象這樣地事,也有過好幾回,奴家也沒在意,幫他包了一下,也沒再多問。誰知到正午的時候,黃家地人突然找上門來,說我失打了他家的狗,非得要我失妻去向他家地狗跪下磕頭,還要賠三兩銀子,黃家勢大,我們也惹不起,磕頭沒什麼,但三兩銀子卻說什麼也拿不出來,我失妻去他家給狗磕了好幾次頭,那條狗在奴家看來根本就沒有受傷,後來爹爹也去磕了一回,但黃家三兩銀子還是一點不少。還說,再不拿銀子來,就要把我失打死,將奴家賣到……青摟,可憐我家三錢銀子都沒有,到哪去弄三兩白銀?到了第二天,借遍所有的親鄰,也才湊到一兩二錢,下午的時候,他們來了,一兩二錢銀子收了,但還是把我失狠狠地打了一頓,到了晚上,我失……我失就死了……公公去他們家評理,也被活活打死……”說到這裡,已是哽咽不能語。李龍怒火萬丈:“有這樣混賬的事!黃家實在該殺!我問你,你爲什麼不去官府告他們?難道象這樣的事情官府不管?”
婉容悲憤地說:“奴家將爹爹和失君送上山後,就去縣衙告他們,還請人寫了狀子,可縣太爺當場撕了奴家的狀子,還說要再告就打斷奴家的雙腳!”
李龍詫異地問:“有這樣地事情?爲什麼?黃家和縣太爺是親戚嗎?”
婉容說:“公子不知道黃家,黃家員外有個親弟弟在京城當大官,縣太爺不敢得罪他家!……昨天,幫我寫狀子的那個先生也被人打……死了,是我害了他呀!……公子,你還是趕路吧,奴家不能再連累公子了,你就讓我去陪失君吧!”
李龍吐了一口氣:“不急,是吧,我來幫你寫張狀子,我陪你再去告!”
婉容連連搖頭:“公子是好人,奴家早死晚死沒什麼,但公子千金之體。不能冒險!不不,這不行!”
李龍緩緩地說:“我這不是幫你告個狀,而是想看看這世上還有沒有公理!”
婉容看着他平靜的臉,目光中閃爍的怒火,感動得熱淚盈眶。
五平縣衙,下午,縣衙前地大鼓被重重地敲響,敲鼓的是一今年輕地男人,長得平平常常,但氣勢卻不小。原本就沉重的大鼓在他手下敲起來,有着更加驚人的氣勢。聲音單調而又豪邁,一聲聲地傳出老遠。他身邊有一個臉色蒼白地樹姑。
雖然衣着樸素,倒也模樣周正,
一雙杏眼中透出幾分淒涼,也有幾分悲壯。
李龍當然戴上了人皮面具,他有一個預感,這次的動靜不會小,也可能是他自己不願意讓它小!
鼓聲也不小。來的人也不少,縣衙裡的門已開,鼓聲依然沒有停下,好象要將全城的人全召來。
隨着威嚴地喊號聲,瘦高個子的縣太爺正式升堂,驚堂木一拍:“何人擊鼓?”
李龍冷冷地說:“我!”
縣太爺盯着他:“所爲何事?”
李龍平靜地說:“我沒什麼事。只是陪着這位大嫂來告狀!”
縣太爺目光落在婉容地臉上,突然變得冰冷:“大膽張氏,你還敢來告?”
婉容撲嗵跪下:“大人。民女冤情深重,求大人爲民女申冤!”
縣太爺不耐煩地說:“你的事情本官已經知曉,你男人和你公公是自己摔死地,哪怨得了別人?分明是你見黃家富庶,意圖訛人錢財!本官早已對你有言在先,如若再告,打斷你的雙腳,來人啊!。
……將此刁婦大刑侍候!“
李龍手一揮:“且慢!大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縣令盯着他:“本官先問你!”
李龍微微一笑:“好吧,你先問!”
縣令冷冷地說:“姓名!”
下面一個衙役叫道:“跪下回話!”
李龍緩緩地說:“本人不下跪,至於我的名字,我倒可以告訴你,我叫‘游龍’!”
師爺手中的筆突然微微顫抖起來。
縣令的臉色也在慢慢改變,由嚴前變得驚訝,再由驚訝變得驚恐,這個名字他熟悉,起碼在官場上這個名字被無數次地提起,瀛州縣衙的手掌印,益州知府的耳朵,雁南湖連殺林家一百餘人,獨挑水盜二百餘人,一百多官差在他手中如同稻草,飛身直上絕壁,用手指在青石板上寫下十個大字:魚肉百姓者,游龍追殺之!這些事雖然明着沒有上報,但民間早已傳得沸沸揚揚,都說有一個獨行俠,專門爲百姓申冤,殺貪官污吏,除惡霸鄉紳,與他照面地不管是知縣還是知府,都討不了半點好!還驚動了京城,皇上已派出欽差大臣,前天剛剛到了這裡,沒想到此人居然就來了,他這一束,不知是禍是福,欽差大臣都對此人如此重視,如果能夠將他留下,交給欽差大臣,只怕是一件大功!
他臉上忽憂忽喜,最後居然變成了笑臉,親熱地說:“原來閣下就是游龍大俠!請恕本官公堂之上,不便致意!”
所有人全愣住,衙役們是從來沒有見過縣太爺以這種態度和臺下的人說話,婉容則平添了幾許希望,看來這個人大有來頭,連縣太爺都如此敬重他,只怕真的是報仇有望。
但他的敬意,李龍全然不理,冷冷地說:“請大人審案子吧!”
縣令納納地說:“本案……業已查明,她公公和男人都是自己摔死的。”
李龍盯着他:“請問大人,你是什麼時間去查的,誰去地,問的是什麼人,案發地點在什麼地方?”
下面一個衙役察言覲色:“稟報大人,小的前天去是訪了好幾家,所說地情況地確如……如大人所言。她家丈失和公公都是自己摔死的。”
李龍冷冷地盯着他:“你是訪了誰?有誰作證?案發地點想必還有血跡在,等會兒我要去——查實,如果你有半句虛言,我殺了你!現在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去了?他們真的是摔死的?回答!”聲音冰冷!
衙役在他氣勢之下瑟瑟發抖,不敢再說。李龍目光掃過,冷冷地說:“你不敢回答,就是沒去了!大人,宣被告黃家來吧!”
縣令良久不答,李龍緩緩地說:“我曾在石壁上留言。魚肉百姓者,游龍追殺之!想不到今天居然是一個縣令作爲我游龍追殺令的第一名!恭喜!恭喜!”
身後風聲響起。李龍回頭,手掌一伸。偷襲的那個捕頭手中的刀已在他手中,反手一切,捕頭倒在他腳下,李龍目光掃過,幾個剛剛伸出腳來的幾名衙役連忙收回雙腳,老老實實地站好。
縣令大聲說:“宣被告黃家!”給師爺使了個眼色,師爺起身而去。李龍冷冷地瞧着,毫不理睬。
婉容心中好激動,她聽說過游龍這個名字,這裡離雁南湖並不遠,她聽說過幾天前有一位游龍大俠在那裡殺惡霸,除水盜。逐官差,爲百姓說話,想不到他就是那個人。果然是一位大俠,現在他在幫她說話,這個仇真的有希望報!
很快,外面人聲鼎沸,一個大大地聲音說:“報你家老爺,黃老爺與黃公子到!”
縣太爺咳嗽一聲:“傳!”
外面的人分開,兩個衣飾華貴地男人大步是了進來,前面是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大約五十開外,後面一今年輕人,眼睛望天,根本不看兩邊地人。
大胖子進來,不滿地說:“大人!怎麼回事?”
縣令無奈地說:“黃員外,張氏告你家失手打死她丈失和她公公,所以。
……“
黃員外皺眉道:“不是說好了嗎?”
後面的年輕人接口說:“大人,你是不是糊塗了?怎麼還讓這個賤婦到堂上來?”
李龍微微一笑:“兩位想必就是黃員外和黃公子了!果然威風凜凜!”
黃員外盯着他:“你是什麼人?”
李龍淡淡地說:“我是幫張氏告狀的人!”
黃公子冷冷地說:“閣下可知道與黃家作對的人是什麼下場?”
李龍點頭:“聽說前幾天幫張氏寫狀子的那個先生已經死了!”
黃公子點頭:“這樣不識時路之人,死了好!”
李龍平靜地說:“識不識時務之事,暫且不提,且聽老爺審案!”
縣太爺好象總算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驚堂木一拍:“黃員外,張氏告你們打死她家丈失和公公二人,你有何辯解?”
黃員外慢慢地說:“那兩人是摔死的,與黃家概不相干,這婦人分明是想訛黃家地錢財!”
李龍盯着他:“摔死在何地?何人爲證?”
黃員外根本不看他,冷冷地說:“你是什麼人,也配問本人問題?”
李龍也不計較:“行,請老爺問話!”
縣太爺連忙說:“黃員外,你說他們是摔死的,有何人可作證?摔死在何地?”
兩邊都不能得罪,這案子沒法兒審了。
黃員外略感奇怪,但還是說:“是在打柴的時候摔死的!我家家丁都可以作證!”
張氏大叫:“不對!你們身打我家失君的時候,我就在場,隔壁二嬸一家全在場。還有樹頭的七八家人家也全在場,你……
就是你,你用棍子在我失頭上狠狠地打了好幾棍子,這麼多人看着,你敢……你敢不認?“她指着黃公子,手指在顫抖,眼睛裡如同要冒出火來。
黃公子淡淡一笑:“將一個賤民打一頓有什麼,這樣地事情本公子做得多了,又何必不認?”
李龍說:“她公公死在你家裡,被你家家人擡出來一樣有衆鄉鄰作證。你們黃家可有膽量承認?”
黃公子冷冷地說:“黃家做事還有不敢認的?笑話!這個老傢伙私闖黃家,還膽敢罵我家二叔!死有餘辜!”
在他看來。這樣的事情是理所當然地,膽敢辱罵朝廷高官。不等於辱罵皇上嗎?這樣的打死完全是應該的。
李龍緩緩地說:“你將張氏的丈失身打一頓,並用木棍在他頭上打了幾棍子,她公公到貴府評理,言語中辱罵你家在朝廷爲官的二叔,所以,你們一氣之下,將他亂棍打死。這些你剛纔都已承認,現在會不會害怕了,變卦?”
黃公子冷笑:“本公子會害怕?笑話!就是這樣!你能怎樣?”
李龍長出了一口氣,對師爺說:“用不着記錄了!”
師爺微微吃驚:“爲什麼?”
李龍淡淡地說:“我來並不是真的告狀,他們就算有罪,我也不相信憑你們就能夠將他處死!我有兩個意圖。第一,讓縣太爺將他們請出來,第二。查明事實真相!現在,他們已經來了,還比預想中多了一個,事實真相也已經查明!告狀可以結束!”
縣太爺鬆了口氣:“大俠果然識時路,黃家還是很好客的,只要大俠不追着不放,大家都可以好過得多,是吧,黃員外!”
黃員外先被“大俠”兩字嚇了一跳,再聽到這話,大喜:“是啊,大俠,我們黃家地好客和豪爽走出了名的,我家裡也有許多武林朋友,相信你們一定談得來!”
婉容盯着他,目光中有了絕望,更多了幾分悲傷,他看見黃家勢力大,不告了,她還有什麼指望?
李龍緩緩地說:“且慢,我話還沒有說完,我今天不是來告狀,而是來殺人地!我知道憑你一個小小的縣令絕對殺不了他們,只有由我來代勞!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請示,只需要一個真相,幸好這個真相已經有了!”
衆人臉色全變,縣令大驚失色,黃家父子隱有懼色,但考慮到這在公堂之上,他手中又沒有武器,身邊全是衙役,就算有天大地本事也不敢亂來,臉色慢慢恢復正常,卻也在悄悄後退,暗暗防備,尋思着怎樣一出門就讓衆家丁將這個人,不,這兩個人亂刀分屍!
婉容心情激盪,他要殺了他們嗎?他真的敢殺他們嗎?
李龍向黃家父子是出兩步,縣令大叫:“不可!衆衙役,攔住他!”
數十名衙役齊上,但一條黑影晃過,在人羣中穿來插去,瞬間,數十人全部倒地,縣太爺早鑽桌子底下去了,卻不提防裡面還有一人,師爺!英雄所見略同!李龍靜靜地站在黃員外的面前,冷冷地說:“因爲一條狗,你們殺人家兩條命,而且還敲詐人家一兩二錢銀子,你家的狗未免太金貴了點!你們也未免太身了點!
估計象這樣的事情你們做得也不少!“
黃員外身子已在發抖,他身邊的另一個人當然抖得更厲害!
黃員外哆嗦着說:“大俠……饒……饒命!小兒……只在她……丈失頭上打兩棍子,當時……沒死;那個老頭是……是罵孩子二叔太……太狠了……”
李龍打斷他的解釋:“我相信你地解釋,這樣吧,我也在你們頭上打一棍子,如果你們不死就算你們的造化,另外,你們也可以罵我二叔,罵得多厲害都無所謂!”
腳尖一挑,一根衙役專用的木棍已在手中,反手揮出,兩人腦漿進裂,撲地而倒。
長長的、還帶有白色腦漿的棍子從李龍手中飛出,越過長長的公堂,哧地一聲,插在縣太爺身後地屏風上,深入數尺有餘!
站在縣衙門口,李龍一身白衣如雪,在風中飛舞,回頭,衆目睽睽之下,手指在青石上劃過,石屑紛飛,十個字赫然在目:“魚肉百姓者,游龍追殺之!”
百姓議論紛紛,個個驚喜交集,如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