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瀝瀝,寒風瀟瀟。
酒店裡,易永恆抽着煙,中年的相貌,卻沒有半點青澀之感,臉上的愁容,總散發着一股沉重的味道,菸灰缸已經堆滿了只抽了半截的菸頭,窗外下着灰濛濛的細雨,如同人的心情一般陰沉不堪。
接到王強的電話,易永恆徹夜未眠,雖然事先有準備,可怎麼也想不到三星財團和慕容家的攻勢來的如此迅猛,不動則以,一動就將信譽藥業陷入了必死之局。
“慕容忘川好似沒有這本事吧?”將菸頭掐滅,隨後丟盡了菸灰缸中,易永恆自言自語道:“姬從良,佈下了一個好大的局,這是想要將信譽藥業連根拔起在殃及楚氏,如果我真的死了,恐怕還真讓你們如意了,可惜我沒死,楚香君,這回成與不成就得看你了,你真的是那麼無情麼?我賭,就賭你沒吞併信譽藥業。”
掏出煙盒,一包煙已經只剩下最後一根,易永恆毫不猶豫的點燃,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人心如煙,飄渺難尋,成則信譽藥業立鼎於天下,敗則………”
帝王大廈,一個輝煌時代的見證,如同其名,高高在上,讓人難以仰視,坐在辦公室裡,楚香君臉上露出難以遇見的愁容,幾天的時間,基本上已經證明了當初慕容忘川的話,如果易永恆真的還活着,那麼現在不可能不站出來,因爲信譽藥業已經到了快倒閉的情況,這是易永恆的根基,他活着的話,恐怕長雲市早就翻天覆地了。
“呵呵,你一死到好了,把我也給拖累了進去,有時候真的很恨你,爲什麼要出現在我的視線當中,當初真應該把你給一箭射死纔對。”楚香君似笑非笑,面臨家族裡老一輩的質問,楚香君都有些力不從心,加上世家之間的鬥爭,內憂爲患之下,楚香君都難以維持,最重要的是,那個內鬼還是她最爲信任的人。
“小姐。”一身正裝的錢芸芸走了進來,臉上愁容與楚香君無異,只是多了幾分擔心。
“坐吧。”楚香君道。
“小姐,你真的要參加明天的會議?你還有機會迴避啊。”錢芸芸一坐下,就問了起來。
聽到如此,楚香君自然知道錢芸芸說什麼,幾乎是毫不猶豫她搖了搖頭:“迴避?我能迴避多久?明天不解決,等後天,還是等在後天?這事情拖的越久,楚氏就越危險,慕容家和三星財團會放手得到的利益?他們最終的目標不是信譽藥業,而是我們楚氏,湘南這塊地方就是給他們,他們也不會知足。”
“可是明天的會議一過,恐怕小姐你就........”錢芸芸知道,楚氏家族已經決定在明天召開家族會議,決定是否罷免楚香君的總裁位置,只因爲楚香君是個女兒身,這是在她當初成爲楚氏繼承人的時候已經簽訂下來的協議,當楚香君所做有超出起身份的行爲之後,第二繼承人可以行使罷免總裁的權利,這在其他世家也有,但前提是現任的繼承人是女的,在世家裡選女的繼承人那只是一個過渡,只有男人實在不行的時候,纔會如此,而那所謂的超出其身份的行爲就是指將產業以不同的名義轉讓給外人,而現在楚天歌就以第二繼承人的身份,行使了罷免總裁的權利,理由就是她將湘南的市場過渡給信譽藥業,並且其與信譽藥業幕後的掌權者有染。
“不是總裁了是吧?呵呵,說老實話,這個總裁我早就不想做了,有時候我真的寧願做一個普通人。”楚香君一陣苦笑。
“小姐,難道你甘心就楚氏交給少爺不成?以他的個性,一旦得到楚氏恐怕不會放過你,更何況還有三星財團和慕容家在虎視眈眈,交到他手裡,無異於是交給三星財團與慕容家。”錢芸芸一臉的憂慮,從坐上楚氏的副總裁開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公司,只是爲了報答楚香君對她的知遇之恩,而現在楚香君明顯是想罷手了,她怎麼甘心。
“芸芸,世家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即使我放手,三星財團和慕容家一個也得不到楚氏。”看到錢芸芸擔心的樣子,楚香君卻冷靜道。
“爲什麼?”錢芸芸急道,可是一問出來她才發覺自己問錯話了,因爲世家的秘密是大忌:“對不起,小姐。”
搖了搖頭,楚香君一反常態道:“告訴你也沒關係了,我如果放手,或許楚氏會失去大半的市場份額,或許會降到五大世家最低層,但是慕容家和三星財團絕對沒有這個膽子吞併楚氏,即使在過十年也不可能,因爲五大世家本就存在一個底線的平衡,一個世家消失那麼始作俑者將成爲衆矢之至,慕容家不敢那麼做,更何況三星財團那些棒子了。”
“至於我不當總裁之後我的安全問題,完全不需要操心,楚天歌還沒有那個膽子敢殺我。”
聽到這話,錢芸芸有些驚訝,她想不到小姐居然會將這些都告訴她,這要是平常絕對不可能,現在的楚氏真可謂是風雨飄搖,她知道如果真的把楚氏交到那個敗家子楚天歌手裡,恐怕楚氏在也不會有以前的輝煌了,即使把持着再多的市場都會被他敗光了。
“小姐,你變了。”半天錢芸芸才壯着膽子說了這麼一句。
“哦?我怎麼變了?”
“你以前的你,毫無畏懼,雷厲風行,對事對人毫無感情可言,無論什麼困難都難不倒你,楚氏在你的領導下蒸蒸日上,什麼都在掌控之中,可是現在......”
“說下去。”
“可是現在,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感情,你本應該吞併信譽藥業來挽救你的地位,可是你卻沒有做,你本有權利先回避家族會議,可是你卻在這個內憂外患的時刻答應召開家族會議,你和以前好似變了一個人,你不是曾經的那個總裁了。”不知爲何,錢芸芸越說膽子越大,一直到說玩最後一句,纔開始後怕,因爲楚香君正瞪着她,那種眼神就好似當初她剛來公司,第一次進入總裁辦公室的時候,威嚴凜凜。
“好,說的好,錢芸芸,我果然沒看錯你,看來我還算沒有眼拙。”楚香君的話裡聽不出是讚賞還是自嘲,但是錢芸芸卻知道一點,楚氏的八大副總裁七位是楚香君一手提拔起來的,可是到了這關鍵的時刻,紛紛倒戈,除了她錢芸芸之外。
“人是會變的,當初我提拔他們的時候,一個個還不是卑躬屈膝,可是現在呢?他們沒有反咬我一口,我已經很欣慰了,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選擇的,畢竟我現在處於劣勢。”頓了頓楚香君道:“芸芸,你真傻,即使你選擇了不幫我,我也不會怪你的,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人心如煙,飄渺難尋。”
“不,小姐,即使這次我選擇錯了我也不後悔,有時候人必須有一些堅持,你對我有知遇之恩,我錢芸芸絕對不忘恩負義,否則我也不過是個物質上奴隸而已。”錢芸芸臉色堅定道。
“有你這些話,我已經很知足了,聽天由命吧,我真的很累,很累。”楚香君難得微笑了一次:“出去忙該忙的事情吧。”
聞言,錢芸芸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什麼,而楚香君卻一直沉默着,不知何時她突然站了起來望着窗外自言自語:“蘇梅,我對你如此信任你卻負我,可惜當初我沒顧得上易永恆的話。”
她突然想到了易永恆,在那次父親中毒的時候,易永恆就提醒過她,可是她沒有當一回事,或者說她壓根就不信,而現在她才明白,原來蘇梅就是慕容家放在楚氏的內鬼,她的本名叫慕容蘇梅,正是慕容忘川的親姐姐。
與此同時在三星財團長雲分部裡,一老一少,兩人各拿着一杯酒,遙望着高樓遍地的長雲,遙望着那標誌性的建築帝王大廈,都是心懷鬼胎。
“明天之後,貴公司的韓醫進入中國市場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年輕人臉上陰霾,無悲無喜。
“慕容少爺,恐怕這次你們得到的利益會更多,楚香君一旦讓出總裁的位置,楚天歌那個敗家子,恐怕會讓出一半的市場來,到時候你們慕容家就可以平遙之上,頂替楚家的位置。”老人看起來年近六十的樣子,這正是三星財團的總裁,那位帶領韓國電子業享譽世界,創立三星的人物,三星的手機是聞名世界,其財團更是把持了韓國一半的經濟,他也是李寧博的父親。
“說頂替,那爲時過早,楚氏會衰落下去,但是我慕容家也沒那個實力去吞併,你我各取所需,等明天之後,湘南的市場你們拿三分之二,而我慕容家要的只是楚香君和楚氏華南一半的市場。”慕容忘川回過頭來道。
“呵呵,慕容少爺還是對楚香君念念不忘,她雖然美麗,卻已經是殘花敗柳了,恐怕做不了你慕容家的媳婦了吧。”老人微微一笑道。
“她雖然是殘花敗柳,我卻不介意在玩弄玩弄她,呵呵。”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慕容忘川冷笑。
“哈哈哈,慕容少爺果然愛好不同。”老人調侃了一句。
可慕容忘川卻只是微笑並沒有答話,心裡卻想道:“楚香君,你以前不是對我很冷漠麼?你不是覺得我不夠資格和你在一起麼,哼,只要明天,明天過後你就等着在我腳下呻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