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我沒有在那裡,那麼我永遠也不會相信我們竟然能夠打出這樣的戰果,就是放在一年以前,這也不是我們能夠做到的,甚至連想象也都不敢。
那天過後,我們不再懼怕讓人聞風喪膽的騎兵,而那一戰過後,似乎華人好像在一夜之間真正的站了起來。
許學者專家都認爲,華人的重新崛起是在庚子國變之後,但我和我的弟兄們卻都認爲,華人真正的崛起是在盛京會戰之後。
那一戰,我們不僅僅打出了讓整個世界都不敢相信的戰果,甚至連我們自己也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
——炮兵警衛團二營三連戰士楊小風
‘噠噠噠……’
一營和二營組織了近八十挺機槍,分別部署在一道長約一公里不到的防線上,那裡沒有戰壕,沒有掩體,所有士兵臥倒在那黑色的土地上,在第三師團騎兵第三大隊距離防線一公里左右的位置的時候,這八十挺機槍忽然間火力全開。
平均每十二點五米部署了一挺重機槍,一名機槍手與副機槍手趴在那裡。在兩挺機槍的中間,部署着一個班的士兵。
在短短不足一公里的防線上,炮兵警衛團一共部署了八十挺機槍,近兩千支步槍,或許這樣說還不算是特別的直觀。
那麼就說的簡單一些,十個人並排站在一起,身子緊靠着身子,每人手拿一張弓,然後一起將這十隻箭射出去,這就是目前戰場上的局勢。
戰馬雖然有着令人恐懼的高機動能力,但是在特定的時候,戰馬的存在,反而會成爲一種噩運的降臨。
就好比現在,八十挺機槍與兩千支步槍組成的密集火力網,僅僅只是一個照面,跑在最前方衝鋒的數百日軍騎兵便應聲倒地。
子彈真正擊中他們的並不多,大多數是因爲子彈擊中了戰馬,他們與戰馬一同跌倒在地的,或者是戰馬吃痛之下,將他們掀翻在地。
不過子彈也並沒有讓那些日軍騎兵多等,剛剛落地之後,便有一顆顆新的子彈朝着他們射來。
機槍手甚至都不需要去瞄準,只需要將槍口保持一個水平,確保機槍是朝着正前方的就可以了,微微的左右搖擺一下,就能夠很輕易的將自己面前的防區進行覆蓋射擊。
見過綠化工人拿着水管來回晃着澆花嗎?現在的子彈就跟那些來回晃動的水一樣,一顆緊挨着一顆的朝着敵人撲去。
日軍騎兵已經衝鋒到了一千米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上,雖然步槍的威力基本等於零,可卻剛好適合馬克沁重機槍來進攻,加上戰馬調頭需要時間以及空間,他們完全可以保證,在戰馬完成調頭之前,將對方解決掉。
也就是說,前來偷襲炮兵陣地的第三師團騎兵第三大隊,此刻已經陷入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往前進攻,他們連摸到敵人防線的機會都未必會有,往後撤退?連戰馬調頭的時間都不會有。
而還未等第三騎兵大隊有所反應,對面的防線上的槍聲便停止了下來。
因爲此刻,對面的騎兵當中,除了少數的戰馬還在艱難的動彈着以外,已經基本上沒有任何的動靜了。
屠殺一千多人需要很久很久,可是八十挺重機槍屠殺一千人,需要的時間是多久?或許以前大家還不知道,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有了具體的答案,一分鐘不到。
那些步兵甚至都沒有開槍的機會,戰鬥就已經結束了,而這一幕,也讓不少人都唏噓不已。
當得知消息之後,段祺瑞也無法繼續待在炮兵陣地中去指揮炮兵作戰了,而是提前將每一處攻擊區域的座標都寫了下來,前方哪一個點發來訊號,他們就按照相應的座標去打,如果位置發生了變化,那麼就由軍部的參謀進行重新的測算,然後更改射擊諸元。
一個大隊的鬼子騎兵,竟然連一分鐘都沒有堅持到。而自己的警衛團呢?除了多浪費了點機槍彈藥以外,更是連一個人都沒有傷亡。
段祺瑞急匆匆的帶着一個警衛班,騎着戰馬迅速的來到了一營和二營的防守陣地。
看着前方滿滿一地的鬼子屍體和戰馬的屍體,讓人唏噓不已,曾幾何時,躺在那裡的可是他們的軍隊,而站在這裡看笑話的,就是那些洋人。而現在,他們終於改變了現狀,也讓洋人嚐到了被屠殺的滋味。
“一營警戒,二營上去打掃戰場,如果有還活着的敵人,遠遠的就補上一槍,千萬別陰溝裡翻了船。”段祺瑞命令道。
不要俘虜,這是戰前王思銳再三提醒的要求,而對於王思銳的這個要求,底下的將領們也並沒有覺得反感,畢竟旅順大屠殺也就發生在幾年前。
雖然那幫罪魁禍首並不是如今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第三師團和第五師團,但這兩個師團卻是跟參與了旅順大屠殺的日軍有着不少的聯繫的。因爲,當時製造了旅順大屠殺的日軍部隊,正是日本第二軍,只不過當時第二軍所下轄的部隊是第一師團、混成第十二旅團,步兵第十四聯隊,還有諸多的騎兵和炮兵共同組成的。
楊小風對着屍體當中的一名傷兵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步槍,那是一名被重機槍打斷了雙腿的日本騎兵,鮮血流了滿滿的一地,沒有人知道,地上的血液都是誰的。
那名日軍騎兵痛苦的呻吟着,體內的力氣也被一絲絲的抽空着,在生死彌留之際,他想到了自己遠方的親人,他想要回家,他不想出現在戰場上。
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他註定是沒有辦法回家的,部隊打了敗仗,全軍覆沒,而他自己也身受重傷,在戰場上雙腿被打斷,而且還不能得到及時的醫治,至少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情況下還有士兵能夠活下來。
許久之後,楊小風放下了自己的步槍,對於一個已經喪失了戰鬥力的敵人,楊小風實在是做不到扣下扳機。他不想有朝一日,敵人也這樣對着自己或者自己的戰友扣下扳機。
“想想旅順,想象我們的北洋艦隊,想想去年死在京城的平民百姓,無論是軍人,還是普通百姓,在這幫入侵者面前,似乎都只有死路一條,我們對他們不是不仁慈,如果他們不來這裡,也就不會有今天這種下場。也許今天你放過了他,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可是明天他就會反過來殺害我們的百姓,想想你爲什麼要穿上這身軍裝?難道只是爲了那每個月四兩銀子的俸祿嗎?如果真的只是爲了錢,那爲什麼不去京城的工廠裡?至少在那裡熬上幾年的時間,你的俸祿就能夠超過在軍隊的俸祿,而且那裡是大後方,也不會有任何的危險。”在楊小風放下步槍之後,一道聲音忽然從他的身後傳來。
“營長,我……”楊小風狠狠的低下了頭,恨不能將腦袋鑽進衣服裡,他不想做這種選擇,他不想對一名傷兵下手。
‘啪……’
就在楊小風猶豫不絕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道槍響,一顆子彈擊穿了一名新兵的大腿,那名新兵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着。
緊接着,附近的幾名老兵迅速的調準了槍口,對着那名正在重新上彈的日軍傷兵狠狠的扣下了扳機,數顆子彈,從不同的角度飛向了那名屍體內的日軍傷兵,將那個正在重新上彈的日軍士兵擊倒在地,確認對方已經徹底的死亡,再無還手之力之後,幾名老兵這才稍稍放心了些,繼續朝着其他的地方搜索着。
距離那名被擊中大腿的傷兵最近的一名醫護兵迅速的跑了過來,看了下傷口的位置,然後從揹包內取出了一條白色的繃帶,爲那名新兵進行着包紮。
“看到了嗎?對待敵人仁慈的下場就是這樣,戰場上,老兵不可能顧及到每一個地方,而你們若是還想活着回去的話,就只能去殺戮,殺死一切能夠威脅到你們的敵人,不管他是否受傷,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有可能對你產生威脅。”營長指着那名倒黴的新兵,繼續說道。
“是,營長!”楊小風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醒了過來,心中的猶豫瞬間被跑到了爪哇國,重新端起步槍,瞄準了那名日軍之後,狠狠的扣動了扳機。
雖然克服了自己的思想,可想要迅速的完全轉變過來,那還是有一定的困難的。第一槍雖然擊中了那名日軍傷兵,但也並沒有擊中要害部位,那名日軍傷兵躺在地上,無助的流着眼淚。
‘啪……’營長劉一虎走上前去,掏出了腰間的那把手槍,對準了那名傷兵的腦袋,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爾後,轉過頭來對着楊小風說道:“下次打的準一點,我不想你們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也被敵人這麼折磨。”
楊小風點了點頭,旋即便重新加入到了打掃戰場的隊伍當中。
傷兵襲擊警衛團的事情發生的並不多,畢竟現在日本的武士道精神還沒有被完全的激發出來,他們大多數人也並不想與敵人同歸於盡。當然,前提是他們得有能力拿起武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