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想象中.有兩種“黃禍”。十九世紀被西方輕蔑、鄙視的鴉片帝國的睡獅形象上.被加上了一些可怕的色彩.似乎那個垂死僵化的帝國軀體內.還蘊因素.
“傅滿洲博士”是中國移民代表的“黃禍”。那些生活在倫敦、舊金山“唐人街”.在西方人看來醜陋、陰險、狡猾、朊髒、冷漠而又勤奮、麻木而又殘忍的野蠻的“中國佬”.“他們中大多是些惡棍罪犯.他們迫不得已離開中國.又沒有在西方世界謀生的本領.就來的犯罪的本事”。這是更爲迫近的“黃禍”.直接威脅到西方世界的安全。
二十世紀末.趙剛(在西方人心目中,這個人簡直就是撒旦的化身)陰謀推翻了清帝國,之後的一連串反擊引起西方廣泛而深切的注意。因爲一再經受打擊、幾乎處於癱瘓狀態的中華帝國.突然從下到上.爆發了一次野蠻的、猛烈的反抗。
在西方人的想象中.漫山遍野的黃種人在亞洲的廣闊天幕下.~|地撲向孤島式的西方人貿易與傳教的據點。那裡微弱的文明之光將被這野蠻殘暴的黃色浪潮吞噬。這是西方人難以想象也不敢想象的。
幾年間西方各國失去了在中國的各項特權.也丟失了消滅中國附屬國地權利,這些事實喚醒了他們集體無意識深處沉睡的噩夢。預感是關於“黃禍”地預感.而噩夢則是“啓示錄”中的末日景象:如海沙般衆多的魔鬼部族.將攻佔蒙愛的聖城……
首先是“黃禍”傳說。1895年.中日甲午海戰.中國戰勝了日本(雖然在趙剛來看這場戰爭的主體。清朝是徹底失敗了,但是西方社會認爲。中國是取得了勝利).半個多世紀中國在一系列國際衝突中連連失敗.已接近衰亡與屈辱的極限,突然之間煥發了生機,擊敗了西方的學生-日本,這令西方社會開始不安。
這一年裡.德國皇帝威廉二世開始在公開場合提出“黃禍”(DiGefahr)說法.並命令宮廷畫家赫爾曼?奈克法斯根據他想象中地黃禍景象畫一幅畫.製版印刷後送給他的親友大臣和歐洲其他主要國家的統治者們。畫名就叫“黃禍”.畫中七位天使一樣的人物分別代表德、英、法、意、奧、俄等七個西方國家.她們拿着長矛與盾牌站在一處懸崖上.頭頂是一個大十字架的背景.大天使米歇爾站在崖邊.面.表情嚴肅而神聖地說:“歐洲國家聯合起來深澗.隱約的山河城郭的那一邊.半空中懸着一團奇形::心閃現着一團火焰中佛陀的坐像.騎在一條中國式的惡龍身上。
威廉二世當時的用心不過是爲了吸引法俄地注意力,然後方便自己獨吞中國而已,這不過是西方國家慣用的流氓伎倆而已。對於同樣是流氓出身的英法俄美來說,基本上是不會有任何作用的。西方國家地處事方法就是。不管你有沒有罪過,只要沒有相應的力量,我也要來侵略你。
威廉二世聳人聽聞的黃禍幻景.雖然沒有多少人提出異議.但畫家的畫卻很快流傳開來。1898年.美國也將《黃禍》作爲宣傳畫印刷發行。如果說德皇的黃禍恐慌完全是捕風捉影.那麼英國美國倒還有一些難以啓齒的理由。
對英國來說.那是對中國的軍事侵略與經濟掠奪使他們在勝利地得意中也隱約感到某種恐慌.覺得中國人總有一天會對大英帝國採取報復行動的。對美國而言.問題更.華人勞工移民在勞動力市場與種族觀念上對美國人構成威脅.已經出現過排華風潮.這都是“黃+理背景。
克爾南()談到“黃禍”時指出:有可能出現的中國威脅表現在經濟與軍事兩個方面。如果中國目前開始的現代工業化得到成功.那麼中國難以計數的勞苦大衆就可以讓中國產品氾濫於世界。這是一個令人想起來毛骨悚然的前景.而且已經慢慢的變成了現實,無數的紡織品以低廉的價格傾銷到世界各地。
當時還有人抱怨.“在中國謀生的外國人的數量.已經日漸減少”。不錯自從新中國杜絕了鴉片的進口之後,那些賴以爲生的外國人失去了謀生的技能,不得不發出怨恨的詛咒。
正是那些僑居中國的西方人.最容易感到擔憂與恐怖.而他們的看法又影響家鄉公衆輿論的偏見。從軍事角度看.中法戰爭後.“人們似乎已經想見中國佬滿世界亂跑的景象”;二十年後.這種危險可能就更加緊迫。
.如果中國開始了工業革命.那樣在中國龐大的人素質的、規模驚人的軍隊.一切就不堪想象了。
在一般人的頭腦中.黃禍帶來一種模糊的驚恐.只:_人口.而且已有上百萬涌到其他國家.人們就會不寒而|小城小國.對龐大的人口尤其敏感。對他們來說.亞洲人口氾濫.歐洲如果沒有技術上的領先.根本就無法應對。
他們用“蒙古遊牧部落”貶稱中國氾濫成災的人羣.然該詞最早出現於歐洲語言.指中亞腹地洶涌而出的野蠻人.他們是些.不知所來.也不知所向.所到之處.無不令人驚恐……
克爾南想說.西方人的“黃禍”恐慌.其實既不是:也不是軍事的.而是對龐大地外族人口的某種“心理上的”的恐慌。這種恐慌可能根本沒有什麼現實或可能的威脅.只是它那令人厭惡的、異己的存在.就讓西方人感到緊張、痛苦。
麥都思曾描述過擁擠在地獄般地國土上的龐大的中國人口.並對此表示過傳教士特有的同情。西德莫爾(Elizadmore)雖沒有傳教士的同情.但也毫不掩飾自己的種族主義偏見。他在《萬
》開篇道:
從來沒有一個外族人能夠深入瞭解黃種人的思維方式。他們思維的起點與終點都與我們不同.是一個和我們相反或顛倒的過程.我們無法追蹤和理解。……對於所有地東方人來說.沒有一個民族像中國人那樣跟我們的差異那麼大。沒有一種記憶、風俗、傳統、理念、詞根或是任何一種象徵能夠把我們的過去和他們的過去聯繫起來。這就像在盎格魯—撒克遜人與中國人之間.沒有任何同情、關切、同感和默契可言。
他們巨大地數量和相似性令人震驚.任何一個單獨的個體與他的三萬萬同胞的相像是讓人感到可怕地。在這個巨大的帝國的任何一個地方.每個人都發現他們擁有相同不變的生理和心理模式——相同的黃色皮膚、堅毅的性格和刺耳、機械的語言;相同地住房、墳墓和服裝;相同的偏見、迷信和風俗;相同的自私的守舊性和對於過去、古老事物的盲目崇拜。這種單調乏味、前後一致和人物、事件都不斷重複的生活.令人討厭.幾乎使人感到怨恨。
在他們佔據的土地上.從西伯利亞到交趾支那.無.他們都能留下自己的痕跡;他們自負、自私、頹喪、懦弱和迷信.沒有想象力、感情、騎士精神或幽默感;他們不會熱心於任何鬥爭(西方國家的觀點有些可笑,熱衷於爭鬥看來是一個優點).包括那些能改善生活條件的鬥爭甚至對於誰將統治他們或誰將篡奪君權也漠不關心。
“黃禍”更多是一種西方文化對東方的想象。龐大的異己的人口本身就給西方人造成心理壓力與恐慌。如果中國人不好鬥也不好動.麻木不仁.那麼西方人最多也只是反感和厭惡.世界上竟有存在而且不斷增長!
如果有一天.這麼龐大的人口突然變得嗜血好戰.武裝到牙齒.反感或厭惡就變成了恐懼和仇恨。那將是世界最黑暗的時刻.基督徒想象的世界末日。趙剛的出現。讓這種恐懼有了具像化的體現,幾次戰爭之後。品嚐到失敗的苦澀之後,西方國家收起了折斷的獠牙,暫時的停止了黃禍的討論,這是因爲中國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西方社會只承認這些。在他們看來中國的實力雖然弱於一流強國,但是卻強於二流國家,具備成爲夥伴的權利。
但是實際上“黃禍”的宣傳卻一刻都沒有停止過。恐慌的原因.可能更多面更復雜.有歷史的也有心理的.有經濟、軍事的。(西方文化充滿排斥性與侵略性.也經常帶有想當然的排斥性與侵略性.對異域文化的想象經常是“以己度人”的)。
“不管怎樣.某種有關‘黃禍’的觀念不斷侵擾着歐洲人的想象。‘黃禍’是一系列的恐慌.似真似假.若有若無。它對西方本土經濟的威脅在於源源不斷的廉價勞工的涌入;對西方哲學與基督教會的威脅在於佛教的傳播;而更大範圍中對西方勢力的直接威脅.則體現在中國正在與其他國家一道.爭取政治上經濟上的自由。當然.最不堪設想的恐慌.還在於一種惡夢.黃種人像洪水一樣在全球氾濫.最終統治
新中國作爲新生的國家.蒸蒸日上的國勢讓西方國家感到不安.但是在西方各強國眼裡。中國還是沒有辦法做對其產生威脅的。英國首相曾經說過“只要動用大英帝國1/3實力,就可以讓中國人意識到實力的差距,乖乖的回到談判桌上。”
但“黃禍”的恐慌即使在青天白日下.也還是無法消除。中國人巨大的數量與相似性.與西方人格格不入的、不可思議的個性.只要一想起來.就令西方人感到不安。西方人認爲那些難以計數的中國人.冷漠、麻木、頑強兇殘甚至詭計多端.就像一個只有一張面孔、一個頭腦.卻有無數支手腳的黃色怪物.他們纔是歷劫長存的、真正的“萬歲帝國”所在。
最可怕的是.這些年裡.他們竟不聲不響地移民海.深入到歐洲、北美.住在倫敦或舊金山.與神經脆弱的白人鄰室或鄰街.讓他們經常聽到可怕的敲門聲。帝國已經不再可怕了.可怕的是帝國留下的無數的個人.他們正悄悄地、瘟疫一樣地流溢世界.蝗蟲一樣地.撒旦式地在個人的身上.突然復活帝國的魔影。這是西方人想象中的另一種黃禍.西方本土的黃禍。
不過這種恐懼並沒有被西方政府感受到,至少這種威脅對他們來說是不存在的,只要中國的實力還不能對他們產生威脅,她們並不會隨便的露出獠牙。
不過當阿拉木圖戰役結束後,中國的實力被高估了。西方國家甚至有一種錯覺。中國人只用了三十萬就消滅了一百萬,那麼中國的三千萬大軍就可以消滅一億軍隊,中國已經對西方有了壓倒性的優勢。
他們沒有看到,經過阿拉木圖戰役之後。中國的裝甲集羣損失慘重,坦克全部損壞,裝甲車大半損壞,汽車損失2/3.亡,官兵傷亡一半,已經喪失了作爲一支突擊部隊的實力。而積攢這支裝甲部隊,趙剛用了四年的時間才辦到,想要恢復的話,至少也需要半年時間。
所以,德國和英國與中國召開了慕尼黑會議。名義上是對今後的戰局進行規劃,但實際上是兩條瘋狗開始搶奪別人的勝利果實!趙剛派出了唐紹儀外長,給他的指示是死保中亞,可以放棄西西伯利亞,日本的利益,但是這些放棄要取得相應的補償,比如奧斯曼土耳其,伊朗,伊拉克等等,在那裡還沒有發現石油,從價值來說,只不過一片沙漠而已。
有的時候,眼光比別人看得遠,這就是一種巨大的優勢。當二十年後的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時,英國首相後悔的說了以下的話
“當時我認爲我們賺了,但是現在看,我們輸得一塌糊塗,趙剛這個人,真是撒旦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