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密集的炮火在東京城內炸響,發了瘋的吳德仁將憋了一個多月的怒火全部發泄到了東京市民身上。還好他還有點理智,沒把炮彈朝使館區打過去,不然等他回京真的只能被砍頭了。只是可憐的東京人才被飛艇引燃的大火燒的焦頭爛額,又被清國艦隊炸的暈頭轉向。
逃,向北逃,逃出東京。登陸時一路進展順利的清軍終於被帝國勇士抵擋在東京城外,普通市民相信了政府宣傳。但是現在,清國海軍攻入了東京灣,帝國已經沒有能阻擋清國海軍的艦隊了。家已經被大火燒的乾乾淨淨,在大火和爆炸中倖存的東京人背起僅有的財產,放棄了多年來打拼的成果,步履艱難的朝北而去。
民衆可以逃跑,但政府不可以。
“東京必竟是大日本帝國的首都,不能因爲清國海軍抵近就這樣輕易的放棄,不然帝國的聲譽將一無所有,在國際上也跟本沒有立足之地。我們至少要和清國海軍打上一仗,打退他們一次登陸,爲帝國爭取有利的外交局面。”山縣有朋咆哮着在國會上發言,清國海軍出現在東京灣海面上的消息成了壓倒日本政府的最後一根稻草。帝國失敗已無經避免了。
“首相閣下,下官認爲不應再與清國海軍發生正面衝突。帝國應該表明徹底和談之意願,請英美等國調停。帝國國民在這次戰爭中已經飽受創傷,不能再讓戰事擴大了。”海軍大臣西鄉從道反駁道。
“你要帝國向清國投降?帝國顏面何存,今後還怎麼進行外交?難道你要帝國成爲清國的附庸國嗎?”臺上的山本怒不可遏。
“帝國是與清國和談。不是投降。而且帝國被清國攻入本土早就沒有顏面了――”
“二位,二位。”外相陸奧宗光站來來勸解道:“從英國公使傳來消息。清帝依然堅持原有的三條議和條款。但清國總理府卻傳出不可靠消息稱,除將帝國六艘軍艦做爲賠償不變外。清廷可以不需要天皇陛下親至,在賠款上也可以商議。但目前消息尚未得到證實。”
“山縣閣下,我們應該立刻聯繫清國將領表明帝國停戰誠意,至少我們應該先聽聽清國的要求。”西鄉從道毅然站起來說道。
“一槍不開與投降何異?就這樣投降清國一但提出什麼天價賠償,你讓帝國答應還是不答應?”
“如果帝國真擋住了清國有登陸行動,纔是帝國的災難。別忘了清國海軍是由那個東方蠻牛統帥的。他是一個什麼都乾的出來的人――”
……
商討大日本帝國國運的國會會議成了山縣有朋與西鄉從道爭吵的場所,除了陸奧宗光時而出面調解外,其它所有人都安靜的聽着。對於山縣首相的提議,陸軍方面嗤之以鼻。帝國之所以能靠三十萬陸軍堅守東京不陷落的原因。不是因爲帝國勇士英勇,而是清國跟本沒有進攻的意圖,不然東京早就被清國佔領了。單一個清國陸軍就對付不了,現在清國有了海軍艦炮支援,帝國還哪什麼去擋?
見說服不了山縣有朋,西鄉從道怒而甩手而去。他出了會議室掉頭騎馬去了海邊。
“報告。一艘打着白旗的日軍漁船正在向我軍駛來。”龍吟號瞭望臺向艦橋通報。
“不管他,陸戰二師都上船了沒?”吳德仁架着個二郎腿,無所謂的問道。
“六艘登陸艇已經裝備完畢正在開進,但其它貨船還在卸下物資。今天是完不成裝載任務了。”行軍參謀報告道。
“有六艘登陸艇就夠了。叫他們給老子上。艦隊做好準備……”吳德仁興奮的跳了起來。
“消停會吧,你要真這麼幹,參謀本部肯定會彈劾你。”不等吳德仁激動完,參謀長馮祁就打斷了吳德仁的話。
向東京施行登陸戰。與其說是速戰速決的戰術需要,還不如說是戰略詐騙。日本敗局已定這無人不知,但日本還會堅持到什麼時才正式投降卻沒人知道。目前的國際局勢也不允許清國佔領日本。參謀本部下令陸戰二師裝船時便讓海軍準備東京登陸戰,就是希望日本能看清形勢儘早和談。這爲了這次對日作戰。大清才攢下的一點家底就花光了。儘快結束戰事就等於給朝廷節省了大筆開銷,這也是自陸軍殲滅日第五師團後一直沒有大規模的軍事行動的跟本原因――朝廷沒錢了。這與甲午年的日本政府一樣。都希望能儘快和談。但不同的是,當年的日本沒得選,爲了儘快結束戰事選擇強攻田莊臺,最後一擊不成反把自己陷入進退維谷的地步。大清也窮,但砸鍋賣鐵也能頂一陣子。所以大清表顯的並不激烈,戰略戰術依然沒有跟本的變化。
但參謀本部的戰略方向不是作戰部隊可以違背的,要是沒有參謀本部下達可以進行東京登陸戰,而海軍卻實施了的話,吳德仁以往有再大的功勞也頂不了違令的責任。
馮祁沒搭理髮神精的吳德仁,拿起電話接通瞭望臺:“來的什麼人?”
一會後馮祁放下電話說道:“來的是日本海軍大臣西鄉從道,他說他代表日本海軍求見司令。”
“日本還有海軍嗎?”吳德仁瞟了一眼停靠在碼頭上動也不動的五艘日本軍艦,要不是敷島號堵在最外面,這五艘軍艦早就繳獲回來了。
龍吟號會議室。
西鄉從道在衛兵的指引下走進大門,會議桌的那頭坐的正是大清海軍總司令吳德仁。西鄉從道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答文件後深深的一鞠躬:“將軍閣下,我是日本海軍部大臣西鄉從道,我代表日本海軍向閣下投降。”
吳德仁眉頭一皺:“代表日本海軍?”
“是的。將軍閣下。我無法說服日本國會,所以只能代表海軍退出這場戰爭。”西鄉從道恭謹的腰都沒直過。
此刻在北京城四海酒店內。一場非正式的招待會在召開。今天正值朝會休沐日,原本只是一場由大清總理李鴻章私人邀請朝中八部尚書及各部長的一次聚餐。起因是四海酒店新推出了滿漢全席宴。作爲總理的李鴻章認爲近期以來諸臣工勞頓不堪,特藉此機會包下四海酒店以宴請朝中大臣,以示謝過諸臣工對他這位總理的信任與支持。宰相下的邀請怎麼不參加,與是受邀請的各臣工全部到齊。這可是大清國朝臣工們除了上朝他們聚的最全的一次了。
只是,消息才傳出,德國公使巴蘭德就急吼吼在四海酒店定位子了,定不到就打出德國公使館的名義要求列會參回。昨天清國的飛艇把日本戰列艦給炸沉的消息讓巴蘭德再也坐不住了,德國不就因爲海軍不如英國強大而被封鎖,如果能從清國購買到飛艇專利。那英國的艦隊又算的了什麼?雖然他發回的國電報還沒得到回覆,但巴蘭德相信德皇陛下一定會要飛艇的。如果他能在德皇陛下前談下飛艇出售協議的話,那他的爵位是不是還可以升上一升?現在,一場由清國總理召開、各部大臣全部參加的宴會,雖然清帝沒有參加,但巴蘭德認爲這場面足夠決定大清朝的國策了。
但巴蘭德的舉動刺激到歐格訥了,這一下英國佬坐不住了。
原本以爲無足輕重的飛艇,如今在清國手中展現出強大的武力。它不僅可以替代陸軍的火炮,還可以炸沉軍艦。這對世界第一海軍強國來說。無疑是一種威脅。這是一種能從天上發射炮彈的武器,這是一種世界各國都無法反制的武器,那對這對個世界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從此清國就有了和西方列強談判的資本。遠東第一勢力的英國不就因爲在遠東有了一支實力第一的艦隊嗎?如今的大清艦隊已經有了可以挑戰大英帝國的遠東艦隊的實力,再加上無法反制的飛艇……
中國可能會有挑釁行爲。但歐格納不認爲中國敢跟大英帝國開戰,必竟英國遠東艦隊只是帝國六大艦隊中排名倒屬第二的艦隊(僅強於澳大利亞艦隊)。至於飛艇,歐洲早在百多年前就有了小型的飛艇。加上大英帝國強大的工業能力,只是時間而已。歐格納不認爲這會是什麼問題。歐格納也認爲無論是德法還是意大利應該都報有同樣的想法,所以纔會對中國有意出售飛艇並不在意。
但是。清國這邊才炸沉英國建造的軍艦,那邊就從清國朝廷傳出清國可以免費培訓飛艇乘駕人員的消息後,事態就有些不一樣了。清帝痛罵了一頓李鴻章,不許將軍國重器出售,讓第一個接洽清國的德國碰了一鼻子灰。但這事沒完,清國?軍方見飛艇如此厲害,欲再採購百八十艘用於擴充軍隊。可又傳聞說因爲飛艇造價及其昂貴,加上訓練等等費用一艘不下五十萬新幣,摺合成英鎊也要過萬。爲此清國財務大臣不僅要求不得再建飛艇,還要將現有的飛艇買掉來補償虧欠的國庫,爲此清國財政大臣在朝會上差點被軍務大臣給打了。
如今的北京城裡有各種消息,從皇宮裡傳出來的、從朝廷裡傳出來的、從各大臣家裡傳出來的,有說賣的、有說不賣的、還有說要待價而沽的,總之誰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而這些消息傳出來僅僅只用了一個下午。清國到是怎麼考慮的,歐格訥無從得知。歐格訥也曾約見各國公使,希望能夠保持對華一致,但德國公使巴蘭德的態度很是曖昧。歐格訥知道巴蘭德的態度其實代表着德皇威廉二世的態度,企圖衝破大英帝國海上封鎖的德國在遠東發現能夠剋制大英帝國艦隊的利器,豈能不動心。
只是一場普通的宴會,巴蘭德居然以德國公使館的名義要求參加。也許這正是巴蘭德欲私下會見李鴻章,也許巴蘭德還帶着德皇的意見來的。這不得不讓歐格訥引起重視,而重視的結果就是歐格訥也以公使館的名義參加,然後其它各國也報着各自的目的都要來參加。於是本來只一次純粹的宴會。因爲各國公使突然的到來,於是各大媒體也爭相要求來參加發佈會。也許能在這場發佈會上發生一些什麼特別的事情,必竟日本要投降了。於是。李鴻章的私人宴會的性質就變成了大清朝廷的一次非正式的召待會。
在中國有個不成文的習慣,雖是尊貴的客人到達會場的時間就越晚。但在歐洲,卻恰恰相反。於是提前抵達的各國公使反而要會場迎接大清臣工。
當李鴻章笑嘻嘻的最後一個踏入會場,全場起立來迎接這位正在風口浪尖的大清總理:“此次朝廷對日征戰,不僅僅是一次異域揚我國威的行動,更是報甲午年被日人入侵之仇。諸位齊心保證前線供給無缺,使得前線的將士用命拼殺之時無需擔心補給短缺。將士們的功勳自有皇上封賞,老夫身爲一國總理,今日特藉此酒宴以謝諸位辛勞。諸君。飲勝――”主桌上的李鴻章高舉着酒杯,說完便一飲而盡。
其它衆人也紛紛站起齊聲應答飲勝後也是飲盡杯中酒。誰都知道日本已經窮途末路,這可是大清國第一次域外征戰,如此大勝皇上封賞自然不缺,那他們這些文官也有保證後勤補給之功。早有傳聞說皇上會有大封賞下來,能否藉機封妻廕子,就看此次了。
整個酒店內笑聲音不絕於耳,李鴻章滿面紅光,精神煥發的端着酒杯談笑風生的行走在各桌之間。他決口不提政務。只談論這筵席美味,談論身體康健。
德國公使巴蘭德是一臉焦急之色,他跟一向喜歡的中國美食也無心品嚐,總是藉着機會靠近李鴻章說話。卻被李鴻章不動聲色的推開。
英國公使歐格訥的臉色很複雜,一面惱怒德國人破壞了對華一致的行爲準則,一面也想盡快拿到飛艇的製造專來以反制德國。可又想着如何儘量少付出代價,又想修復英中關係。欲言又止歐格訥此刻的內心可謂百味紛呈呀。
法國公使施阿蘭很糾結。德國人購買清國飛艇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英國人也是有這個想法。那法國要不要呢?要吧到不是買不起。可飛艇還是法國人發明的,自己研製並不說研製不出來的。可不要,一但德國和英國都買了,這法國來說又是巨大的威脅,自己研製能趕的上英德嗎?施阿蘭此刻的心情就向他寫給政府的報告一樣――真的糾結。
美國公使田貝到是一臉淡然,錢對美國人來說不是問題,飛艇也不是問題。美國太平艦中隊在日本艦隊回國的那一天也出發往遠東而來,如今即將抵達日本。美國人很反感英國人,上一次清日戰爭就是美國人出錢給日本人賠款,結果美國商品卻在進入日本市場反而遭到來自英國的壓力。爲此,他就想借着此次日本戰敗,通過清國的手讓美國徹底掌控日本市場。
俄國公使喀西尼滿臉無奈之色。沙皇陛下不顧國內經濟壓力還要以借代的方式建造新的太平艦隊,就爲了報復清國人。如今的俄國要在波羅的海擴建碼頭、要修復遠東鐵路、要重建軍隊,如果清國藉着此次大勝的機會調頭攻擊俄國遠東地區,跟本沒有防禦能力的遠東地區就會瞬間落入清國人的掌控中。而且清國的舉動會得到來自英法兩國的支持,就算德國人也不一定會反對。所以如何才能修復與清國的關係,爲沙皇俄國爭取至少5年的時間呢?可是想到清國政府的態度,喀西尼嘴裡是滿嘴的苦澀。
相比之下意大利人就很高興了,因爲清國總有很多貨船訂單下來。英德美法俄都有軍艦要造,所以就便宜了意大利。此次清國對日作戰就突顯遠航運輸能力不足,太平洋貨運公司已經在全球詢問價格,這次一定要把訂單給爭取下來,意大利的船廠已經空閒有段時間了。
其它各國公使就無所謂了,只是單純的享受美食,臉上的表情就自然多了。
在滿堂歡笑聲中,李鴻章時不時的瞟一眼各國公使的臉色,這讓他更爲開心。從來都是大清看洋人臉色過活,如今的大清也有資本讓洋人看咱們的臉色。還是皇上說的好,以夷制夷沒錯,但也要自身強硬,如今大清的軍隊用一場場血戰中打出了自身的強硬,這以夷制夷的外交手段就要看他李鴻章的了。
“報――”一聲緊急的報門聲打斷了喧鬧的宴會,所有人安靜的看着一位大清外交部的侍衛將一封電報呈給唐紹儀。而看完電報後臉色大變的唐紹儀焦急的將電報呈給了李鴻章。
“哈哈哈哈――”李鴻章手的揮舞着電報大笑起來:“兩個交戰的國家,在政府還沒有投降的情況下,其中一方的一個兵種向對方投降。這恐怕是前所未有的事了。”說完不動聲色的瞪了眼唐紹儀,埋怨他在各國公使面前如此大驚失色,有失大清國威。
唐紹儀低頭受教,一旁的林啓兆卻詫異的問:“大人這是何意?”
“日本海軍大臣西鄉從道代表日本海軍向我大清海軍總司令吳德仁將軍投降,時間就是今早十點。如今日本海軍已全部停止抵抗,大清海軍正在接收日本剩餘的五艘軍艦。”李鴻章說完示意唐紹儀:“唐尚書,立刻將中國最後通牒發往日本。”
唐紹儀恭身施禮後快速離開了宴會。各國公使接連問李鴻章清國的最後通牒是什麼,只聽李鴻章說:“我中國之日本遠征軍將在24小時後發動全進攻,在完全佔領日本首都之前不再接受任何關於日本的提義。”
歐格訥臉色灰暗,清國的態度已經很明確:日本要麼投降,要麼滅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