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的頂端是條石砌築的平臺,方圓能有三丈。代書箱跳上平臺後早已氣喘吁吁,短時間內運用到了速度的極限,體能瞬間消耗很大。
代書箱跳上平臺,馬上看到一個很突兀的東西:一個人仰躺在靠邊的位置,聲息全無,儼然已經死了。
代書箱並不意外,他經歷過太多的死亡,戰友的和敵人的,對屍體早已見怪不怪。屍體穿着日本軍服,又一個日本兵死亡。代書箱下意識走過去,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說是骷髏更確切,一具骨架完好地套在軍服裡面,說不出的詭異。骨架存在的時間不長,很多地方還粘着血污和碎肉,說不出的噁心。
怎麼會這樣?屍體的皮肉沒了,外面的軍服卻完好無損,什麼樣的攻擊會造成如此創傷?即便代書箱身經百戰也不免心裡發毛,詭異的屍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長槍和揹包都扔在一邊,顯然死者就是哨兵,站在廢墟的制高點警戒,後來就變成了一具骨骸。結果不重要,代書箱在意的是那個過程,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個活生生的哨兵瞬間變成骷髏。
其餘的人去哪了?代書箱走向廢墟的另一面,日本人、土著人很可能去了同一個地方。廢墟的背面還是廢墟,巨型條石橫七豎八,表面的雕刻早已被歲月磨礪的模糊不清。代書箱仔細尋找着線索,條石與條石之間錯搭有很多縫隙。該不會是從縫隙裡鑽進去的吧?代書箱尋找的更加仔細。
縫隙實在太多,稍大一些的幾乎都能容人出入,代書箱有些頭大,難怪巫師還要對着太陽丈量演算。他從平臺上往下走,條石被大雨沖刷的很乾淨,見不到任何新鮮的痕跡。代書箱依舊在尋找,二十多個人憑空消失,不會留不下一丁點的印記。
代書箱繼續往下走,距離平臺大約有十來米,一個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塊條石的邊角上掛着一小塊兒布條,很小很小的布條,小到幾乎難以察覺,橫豎交織的幾根麻線預示着這是一塊麻布條。
就是它了,代書箱湊過去仔細觀察。三塊條石相互交錯,形成一個三角形的洞口,黑漆漆探不到底。代書箱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進去看看,當然如果裡面有埋伏的話,他十有八九會挨刀。不過對於在死亡線上來回走過很多次的代書箱來說,算不了什麼。他把揹包舉過頭頂,慢慢往裡探。
縫隙裡面不是很寬餘,剛剛容一個人爬行。幾米之後縫隙的走向開始向上,幾米之後又開始向下,幾米之後又開始平行延伸。代書箱一直順着縫隙的走向爬,熱氣被阻隔,周圍一片陰冷。光線不知從哪個細微的縫隙裡折射進來,並不是很暗,勉強能看到幾米之外。
石壁很潮,手摸上去到處是水漬。前方到了盡頭,正下方出現一個邊長三米的方形大坑,深不見底。冷氣嗖嗖往上反,代書箱不自覺打了個冷顫,好像是一條通往地獄的通道。
所有人都下去了?代書箱搞不懂別人是如何下去的,附近沒有繩索,更沒有梯子。難不成直接跳下去?代書箱琢磨着是不是下去。這時候身後傳來輕微的響動,有人進來。狹小的空間內真要打起來,必然是兩敗俱傷。
這下沒得選了,跳吧。代書箱雙腿一飄嗖一下跳下深淵。光線頓時暗下來,代書箱突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如何上去?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人噗通掉進水裡。
代書箱手腳並用,把頭露出水面。水流很急,把人衝向遠處。他用手四下摸索,試圖上岸。邊上的石頭很滑,根本拽不住。人隨着湍急的水流直衝而下,代書箱拼命掙扎着把頭露出水面。河水奔騰而去,不知要把他帶到何處。偶爾河道還會轉彎,身體碰在巖壁上隱隱作痛。不知道被水衝出去了多遠,幾公里還是十幾公里。
迎面又是一個急彎,額頭結結實實撞在石壁上,鑽心的疼痛傳遍全身,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眩暈。代書箱沉入河底,實實在在喝了幾口水。
好在河水馬上平緩下來,形成一處淺灘,人被河水送到了淺灘上。代書箱掙扎着爬起來,先上岸,坐在地上咳着肚裡的水。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擡頭看看四周,全部是空洞而單調的黑暗。
這是哪,地下河嗎?有地下河並不奇怪,廣袤的野人山河流密佈,幾乎每天都下雨,地下河的存在完全在情理之中。
代書箱坐在地上整理裝備,狙擊槍早已沉入水底,好在揹包還在,有它就有希望。他把腰間的手槍拔出來,有它在安全才有保證。
代書箱摸索着尋找出路,很快有了發現,一條山洞向未知的方向延伸,四壁很滑,人工砌築的痕跡明顯。遠古文明的痕跡到了這裡,並還在往下延伸。他摸索着往前走,很快有了些許亮光。
“怎麼回事?這裡至少深入地下一百米,怎麼會有光線?”代書箱有些發矇,他對野人山的認知正在被顛覆,這裡不僅是荒涼與野蠻,還有未知的遠古文明。擡頭一瞧,頭頂懸着一條亮線。
“一線天。”代書箱暗暗驚歎,簡直堪稱“一線天”裡的極品,谷底與頂端足足有五百米的高度,甚至更高。從谷底往上看,頭頂的峽谷裂縫就是一條頭髮絲般的細線。鬼斧神工,這個詞用在這裡都顯得蒼白,簡直就是上帝賜給人類的最傑出的作品。
原路返回想都不用想,只有往前一條路。山體裂縫並不寬,五個人並排走都不富裕,黑洞洞一眼望不到盡頭。遠古文明和大自然的傑作融爲一體。代書箱感覺自己很渺小,跟遠古文明和大自然的傑作相比,他就像一隻螢火蟲面對無盡的星空。
從兩邊的巖體上垂下來一些毛毛草草的東西,一縷一縷的,掃在脖子上癢癢的特別難受。代書箱開始沒太在意,歪着頭儘量躲着。後來這些東西越來越多,橫七豎八的交織成一張又一張的大網。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代書箱從揹包裡取出打火機,藉助微弱的火光仔細觀看,彷彿很多棵大樹伸下來的根鬚,有粗有細毛毛糙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