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書箱暗暗納悶,難道有人沒有離開?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候纔是最安全的,或許真的有同伴選擇了留下。
突突突……不遠處的地方突然暴起連串的槍聲,射擊目標瞄準了對面山頂的某一個地方。山頂上一株大樹突然抖了一下,有人從樹上摔下來。
自己人在反擊,這是代書箱的判斷。不愧是部隊裡挑選出的精英,短暫的被動之後,盟軍特戰小隊開始反擊。顯然他們發現了一些敵人隱藏的地點,開始選擇性的反擊。代書箱沒有參與進去,而是密切捕捉着子彈飛行的軌跡,試圖從根源上找到敵人。一味亂打的話,把子彈耗光也不見得傷到鬼子一根毫毛。
噠噠噠……嘟嘟嘟……剛纔的反擊遭到了敵人的瘋狂報復,無數顆子彈掃向目標區域。可以說是不計成本、不計後果的攻擊,密集的子彈傾瀉而下。樹皮和樹葉亂飛,方圓十幾米的區域都要被子彈清掃一遍,密集的灌木和樹枝七零八落,彷彿被狂風吹過,一片狼藉。
代書箱直皺眉,遭受攻擊的方位就在他下面不足百米的山腰上,看得清清楚楚。場面太慘烈,幾乎所有的樹葉和樹枝都被打掉,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敵人的火力太猛了,不知是哪個同伴被圍攻,要是沒有及時轉移的話骨頭都得被打成渣。
代書箱慶幸自己沒有輕舉妄動,敵人不僅人數衆多,火力更是兇猛,幾乎清一色的機關槍。叢林作戰最好使的就是機關槍,攻擊範圍大、出彈速度快,一掃一大片。相比之下狙擊槍、步槍、手槍就不合適了,因爲叢林作戰下發現敵人的機率不大,對射擊精度的要求不高,突出的是出彈的頻率和打擊的範圍,而這恰恰是狙擊槍、步槍、手槍的短板。敵我火力懸殊的情況下暴露自己,純粹是找死。
一輪攻擊下來,盟軍小隊吃了一個小虧,不知被攻擊的同伴情況如何,從現場看幾乎沒有倖免的可能。
這一下盟軍小隊學乖了,沒有人再反擊。打死一個敵人把自己搭進去不划算。
代書箱也老老實實把腦袋縮回草叢裡,等待時機突圍。
戰局陷入一邊倒,日本兵打了雞血一樣四處射擊,換來的是無動於衷,再射擊,換來的還是無動於衷。莽蒼蒼的大山一望無際,隱藏幾個人就像在海灣裡隱藏幾條小魚。任魚叉再鋒利也難有收穫。
不知過了多久,日本兵漸漸失去了射擊的興致,槍聲漸漸稀疏,連綿的大山漸漸歸於平靜。
一陣山風吹過,很涼,樹木都在顫抖,葉子發出簌簌的聲響。
代書箱再次把腦袋從灌木叢裡探出來,仔細打量着四周的山勢。這才發現這個地方其實是一處絕地,東南方和西南方各一條河流,在前方不遠處交匯,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將東、西、南三個方向阻斷。只有北方沒有障礙,羣山與羣山相連,一直綿延到無盡的天際。不過他不認爲北方是一條生路,敵人既然設下了埋伏,必然會在北邊佈下重兵,說不定現在單等着他們上鉤。往北是萬萬不可選的一條路。
代書箱看着前方的河流發呆,雖然河面不寬,水流也不急,但是過河卻比登天還難。因爲河面上沒有掩體,敵人只需要一人一槍扼守在山頂,任何一個過河者都將成爲獵物。
代書箱直皺眉,這次真的成了甕中之鱉。現在着急的不是敵人,是自己,在食品和彈藥毫無補給的情況下,能堅持幾天?恐怕兩天也堅持不了!
狂風不時壓低着樹木,將平時掩藏在密林中的東西暴露出來。人也一樣,狂風會將大樹和灌木壓得很低,令潛伏在其中的人暴露。
噠噠噠,噠噠噠……對面山頂上接連射出兩條火蛇,目標都是代書箱這邊的山腰,敵人應該捕捉到了目標。不知誰那麼倒黴被鬼子發現了,阿迪斯還是六大羅漢中的誰?代書箱把狙擊步槍瞄向對面的山頂。
不得不說這種新研製的步槍太厲害了,到對面山頭有將近五百米的距離,通過瞄準鏡竟然一下子拉近到眼前,彷彿山頭上的一草一木都觸手可及。代書箱在鎖定的區域內來回尋找。大風吹伏了樹木,將原本很隱蔽的地方暴露出來,很快有了發現,一個穿着綠色軍裝的鬼子正在朝山下觀望,單手拎着槍緩緩爬行,他在變換位置,開槍之後隨即橫向轉移。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瞄準鏡裡,代書箱看得很清楚,甚至連對方衣服上的泥點都能看見。瞄準鏡的中央刻着一個黑色的十字架,一個象徵着死亡的十字架。當十字架的中心對準對方腦袋的時候,代書箱釦動了扳機。
砰,子彈劃出一道軌跡呼嘯而去,帶着獵殺的使命。幾乎同時,鬼子的脖頸暴起一團血霧。他掙扎,他不甘,然而沒有用。子彈打爆了脖頸處的動脈,血液呼呼往外冒,僅僅半分鐘而已,再也沒有掙扎的跡象。
代書箱自然不會一直盯着,開槍的剎那便快速轉移。他能循着子彈的軌跡找到別人,別人同樣也能找到他。他彎着腰緩慢爬行,灌木叢還是被帶動的簌簌抖動。不要緊,森林這麼大、風這麼大,沒有人會注意到他。
代書箱在幾十米外重新安頓下來。也許是他的開火勾起了其他人的戰鬥欲,零星的槍聲持續不斷,雙方在激烈對持着。消滅一個敵人並不能改變什麼,日本兵既然設下圈套吸引自己上鉤,就有全殲的把握。
代書箱沒有再開槍,儘管他循着子彈的軌跡鎖定了幾個敵人的位置。剛纔射殺敵人的那一槍實在太僥倖,沒有被其他敵人鎖定實在是萬幸,有相當大的運氣成分。他再開槍的話難保還有那麼好的運氣,很可能成爲衆矢之的。
槍聲漸漸稀疏,盟軍作戰小組的成員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與其無謂的消耗下去,不如保存實力按兵不動,等到晚上或許有突破重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