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熱血在代書箱心中奔騰,場面太壯觀了,很能激起內心的戰鬥欲。他終於明白爲什麼前方的修路大軍夜以繼日、不顧安危地奮戰了,後方這些士兵已經迫不及待,摩拳擦掌單等着在戰場上一顯身手。
代書箱先找到113團的團部,向團長趙狄報道。大戰在即,新38師各團的團部都遷到了英帕爾。守衛的士兵進去通報,很快有人出來把代書箱接引進去。
對於這個新任的趙狄團長,代書箱還不是很熟悉,僅打過一兩次交道,但是對這位團長印象還不錯。至少從平易近人這一點上跟劉放吾很像。
趙狄見代書箱進來,欠了欠身表示歡迎。然後示意他坐下。
代書箱看了看旁邊的椅子,沒有坐,有團長在,哪有他坐下的份兒。
趙狄先表示歉意,最近實在太忙,沒有派人去前方把代書箱接回來。
代書箱連說不敢當,上級有任務直接給下級下命令就成,哪敢奢求讓人接送。
趙狄向代書箱伸出大拇指:“你在前方的事情我都知道,李鴻團長都跟我說了,幹得不錯。給咱113團長臉了!”
“我是一名軍人,每一件事都是應該做的。尖刀連每一份功勞都離不開團座的栽培。”代書箱不敢居功,肅聲說道。
趙狄樂了,“呵呵,你也學會拍馬屁了。好了,不談這些,說正事兒。”說着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條,往前一推。
代書箱緊走幾步雙手接過。儘管紙條很小,還沒有巴掌大,不過還是得用雙手去接,表示對團長的尊重。
“好了,別的我不多說,你按着紙條上的地址去報道吧。時間緊迫,就不留你吃飯了,知道你一路下來很睏乏,不過沒辦法,上面催得緊。”趙狄說道。
代書箱暗暗納悶,什麼任務如此保密,連團長也不願多說一句。他握着紙條沒有立時觀看,慢慢退出趙狄的屋子纔打開瞧。上面是潦草的筆跡,標註着一個地址,就在英帕爾當地。
代書箱按着地址一路走下去,一直出了英帕爾小鎮,向南又走出去將近十里。其間穿過一座又一座軍營,越過一道又一道崗哨。憑着手裡的字條倒也沒遇到阻礙。
一直走到一個相對獨立的小營地。說它小是因爲比起成建制的整編團的營地它顯得很小,但是單從佔地上看,也不小了。鐵絲網圈起來足足三百畝土地,裡面矗立着錯落有致的房屋。鐵絲網外圍挖着壕溝,四個邊角都有炮樓,戒備異常森嚴。
代書箱走到正門,把字條遞給哨兵。哨兵看過之後領着他進入營區。進去之後才發現別有洞天。腳下是石子鋪築的小路,旁邊是修剪整齊的植物,甚至還有噴泉和雕塑,環境清幽,彷彿世外桃源。唯一古怪的就是房子,房子與房子之間沒有固定的距離,忽東忽西、忽左忽右,顯得很凌亂,把道路分割的彎彎曲曲、縱橫交錯,沒有哪一條道路是筆直的。而且每一座房子上都有洞,大小高矮不一,沒有規律的分佈着。
出於軍人敏銳的直覺,代書箱猜測到牆上的洞是幹什麼的,其實就是射擊孔,預備着打槍用的。房子位置凌亂也是爲了增加掩體。畢竟這是軍營,又是戰場最前線,一切都要爲打仗考慮。
院子裡異常清幽雅緻,戰爭的氣息都被精緻的裝潢和碧綠的樹木淡化了。代書箱尋思着這絕非一般意義上的軍營,應該是一處極其高檔的軍事機構。一般的軍營他太瞭解了,喧囂、凌亂和男人的野性夾雜其間,而且經常有人大小便,氣味可想而知。但是這裡絲毫看不到那種情形,沒有哪怕一丁點的野蠻氣息。代書箱一邊走一邊琢磨,這裡究竟是一處什麼地方?轉眼走過了三層院落,領路的士兵指了指不遠處的房子,意思是到了。也不管代書箱聽沒聽懂,轉身離開。
代書箱滿臉狐疑地走到房子的門口,猶豫了片刻才推門進去。一股濃烈的汗味撲面而來,代書箱一皺眉,這麼污濁的空氣跟外面優雅的環境很不協調啊。還沒來得急多想,嗖,一團巨大的東西帶着風聲襲向頭頂。
事發太突然,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代書箱舉起拳頭猛地迎上去。嗤……一聲脆響,飛過來的暗器被打裂。譁……一股黃橙橙的沙粒傾瀉而下。代書箱想躲也躲不開,因爲事發太突然,無論如何想不到暗器裡面會是沙子。
代書箱趕緊閉眼,不讓沙粒弄傷眼睛。大片的沙粒劈頭蓋臉灑下來。頭上、臉上、脖領裡,渾身都是。沙粒順着脖領簌簌下落,滾進衣服裡面。
譁……一陣鬨笑從屋裡傳出。閉着眼都能聽出來,不止一個人,有男有女。
代書箱暗罵屋裡的人太不是東西,有這麼暗算人的嗎!一幫沒有教養的傢伙!他把臉上的沙子擦掉睜開眼。
十幾雙眼睛正在盯着他,每張臉上都帶着不懷好意的笑。他們還沉浸在剛纔的惡作劇的喜悅之中。
代書箱陰着臉掃視一眼衆人,四男三女,清一色的外國人,皮膚有黑有白,高矮胖瘦不一。代書箱沒有發怒,只是冷冷地跟衆人對視。直覺告訴他對面的幾個人都不簡單,能出現在這裡的人肯定都有背景,發怒只會顯出自己沒檔次,還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衆人見代書箱沒有發怒,顯得很沒趣也很意外。一些人開始散去,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有的抓舉槓鈴、有的擊打沙袋、有的圍着屋子慢跑……每個人訓練都很賣力,屋裡濃烈的汗味就是這麼來的。
代書箱這才注意到此地是一處訓練場,各種訓練器材都有,一多半都是見所未見的。只有一些中國式的訓練裝備眼熟,比如中國式的武器大刀長矛、練體能用的石盤、練拳腳用的沙袋……
“你是中國人嗎?”一個黑大漢用英語問道。
“yes。”代書箱回答。心裡則暗暗稱奇,對方也太黑了,簡直像剛從煤窯裡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