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面的特種兵們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澆成了落湯雞,山谷兩側傳來了一片笑聲。
新年剛過不久,還是寒冬臘月,雖然不知道直升機把他們帶到了哪裡,但肯定還是中國的北方。這西北風一吹,就算是體質再好的人,也忍不住打起了哆嗦,這還不算,特種兵們剛剛加速衝過水龍覆蓋範圍,又有大片大片的塵土從山谷兩側被人灑了下來。原本就被澆溼的軍裝上,又被灑了一層塵土,貼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
燕破嶽當機立斷:“回去。”
孤狼還在遲疑,蕭雲傑就已經跟在燕破嶽身後往回奔跑,跑到剛纔被水澆過的地方,燕破嶽扯開了嗓子:“喂,哥哥我還沒洗夠呢,你們不會這麼快就慫了吧?”
話音剛落,水龍就再次發威,燕破嶽不躲不閃任由水龍噴到自己的身上,他雙手在身上又揉又搓,看到這一幕,緊追上來的蕭雲傑立刻投身到洗澡隊伍當中,孤狼當然也不是笨蛋,旋即也衝了進來。
跑在前面的特種兵們現在才反應過來,反正也被淋了個通透,再淋上幾下子也不會有任何區別,卻能把粘在身上的這些泥土洗掉。就在所有人掉頭往回跑時,燕破嶽又語出驚人:“上面的哥們,誰帶洗髮水了,給丟下一瓶行不?光沖水,這洗得不夠乾淨啊。”
話音剛落,上面的幾條水龍就一起消失了,一個聲音傳了下來:“我呸,你真當這裡是澡堂子了?”
“嘩啦啦”衝回來打算再洗個冷水澡的特種兵們都怒了,你丫的自己洗乾淨了,轉手就來了一個釜底抽薪,有這麼無恥的不?!
燕破嶽帶着蕭雲傑和孤狼,三個人洗得乾乾淨淨,大模大樣地轉身而出,水嘛,可以從附近打的井裡現抽,他就不相信山谷兩側的人,能準備多少土,果然,再次衝過的時候,上面啞了火。
坐在越野吉普車駕駛席上的少校,看着轉身衝回來的燕破嶽一行三人,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對坐在身邊的郭嵩然道:“這兩個小子,的確是刺頭,剛剛經歷過笑面虎的事,轉身就敢幹出這種損人利己的事。”
郭嵩然也微笑起來:“可是我們卻偏偏拿他沒有辦法,總不能說人家要求上面丟瓶洗髮水,也犯了紀律錯誤吧。”
千萬別小看燕破嶽玩的這記小花招,就憑這一點,他就爲自己這個三人小組贏得了一絲優勢。
衝出山谷,看到越野吉普車停在面前,燕破嶽就猛地停下腳步,開始脫身上的衣服,看到孤狼還怔在一邊,燕破嶽眉毛一挑:“快脫,再不脫你就要凍病了,我可沒有揹你跑一百公里的自信!”
看到燕破嶽和蕭雲傑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身脫得光溜溜的,又開始去脫褲子,孤狼這下可真的有點傻眼了,身爲狼狽爲奸組合那隻“狽”的蕭雲傑,在這個時候,輕輕點了孤狼一下:“你可以躲到吉普車後面去脫衣服嘛。”
眼看着孤狼真的跑過來,站到了吉普車側面飛快地脫軍裝,少校和郭嵩然都傻了眼,郭嵩然:“喂喂喂,你不會是玩真的吧?”
一句話剛出口,孤狼的上衣就已經脫掉,眼看着就要暴露出裡面的實質性內容,郭嵩然翻着白眼跳起來,將一張毛毯甩給了孤狼:“我真的後悔了,怎麼會讓你和燕破嶽蕭雲傑那兩個混小子編成一組。一天時間不到,這孤狼都快變成狐狸了。”
孤狼從敵人手中“繳獲”毛毯一張,凱旋而歸,而燕破嶽和蕭雲傑在這個時候,已經開始用力擰脫下來的軍裝,擰得再也擠不出水滴後,又把它們穿回了身上,這樣的衣服在零下十幾度嚴寒中,很快就會被凍得變硬,再隨着體溫一點點地幹掉,雖然保暖性能大大降低,卻不會再把人凍病。
孤狼裹着毛毯暖和和地坐在一邊,燕破嶽一邊抓起孤狼的軍裝用力擰,一邊向孤狼面傳心得:“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又所謂福之禍所那個啥,禍之福所那個啥。你是一個女兵,在很多人眼裡看來,是你的弱點,但是隻要戰術得當,再加一點點卑鄙無恥的厚臉皮,一樣可以化弱點爲優點。”
別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全身都在打擺子不說,而且一個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他們卻洗得乾淨淨,自己身上還裹着一張毛毯,這樣的現狀,讓孤狼連連點頭,顯然是受益匪淺。
聽着燕破嶽的話,少校當真是哭笑不得,他低聲問道:“這小子一向如此?”
郭嵩然點點頭,臉上滿是無可奈何,但是聲音中的欣賞卻怎麼也瞞不過人:“現在這一出還算是好的,你是真沒見他在演習時,用一把上面貼了金屬箔的雨傘當防彈盾,愣是讓拿着一挺八二式班用輕機槍的‘笑面虎’傻了眼。我原本還以爲那只是他的靈機一動,現在看來,這小子擺明了就是鑽規則漏洞,不按常理出牌的專家,而且玩的還是陽謀。就拿這次來說,不給孤狼毛毯,是我敢,還是你敢?”
少校收起了笑容,他打量着燕破嶽,低聲道:“這樣的兵,練好了,是最優秀特種部隊戰地指揮官,而且還是能創造奇蹟的那種;練不好,就是一顆能攪壞整個夜鷹突擊隊的老鼠屎!”
郭嵩然眼角一挑:“你說,我會允許他變成老鼠屎嗎?”
燕破嶽一行三人,現在已經整裝完畢,燕破嶽雙手捧着毛毯,把它送回到郭嵩然手中。郭嵩然臉上表情似笑非笑,對着少校略一點頭,少校一踩油門,越野車又衝了出去。在越野車的後面,幾十號特種兵們,撒開丫子猛跑,緊追不捨。
跟在汽車後面至少跑了二十公里,一羣特種兵們又累又冷又餓,奔跑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眼看着再按嗽叭也無法讓後面的人提起精神,郭嵩然雙手撐住車身,一個縱身從敞篷越野車中跳下來:“看看你們的樣子,就算是我外婆,都能跑得比你們更快,跑得比你們更有精神。難道說你們這些特種兵,就是一羣特別沒種的兵?!”
被隊長指着鼻子挑釁,一羣特種兵依然有氣無力。已經超過十小時沒吃飯,揹着幾十公斤負重,在大冬天穿着被淋溼的衣服,在連路都沒有的大山裡追着一輛越野車跑了二十公里,這幾乎消耗掉了他們所有的體能,同時也讓他們的士氣幾乎跌到了谷底。
“噢,餓了是吧。”
郭嵩然突然善解人意起來:“也對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大家不必太感謝我,我其實已經給你們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宵夜。”
在郭嵩然的指揮下,兩名特種兵走上前,從越野車裡搬下兩隻漆成綠色的大型軍用保溫桶,少校也跳下汽車,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隻勺子,在保溫桶上敲了兩下:“開飯啦,一人一勺,不要搶,人人有份。”
特種兵們自覺地排成了一條長隊,把水壺外面包裹的飯盒取了出來。當保溫桶被打開時,有幸排在第一位的燕破嶽探頭看了過去,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保溫桶裡放了滿滿一桶油炸的蟲子,裡面有螞蚱、蠶蛹、知了,甚至還有蟑螂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東西。這些玩意兒密密麻麻地堆了一桶,讓人看了就汗毛倒豎。
少校一揮手中的勺子,挖了一半勺昆蟲倒進了燕破嶽手中的飯盒裡,然後像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走,難道你還指望我多給你一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