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傳來了汽水罐遭到硬物撞擊的聲響,在燕破嶽和蕭雲傑神色精彩的注視下,排在第一位的汽水罐,被鋼珠打得凌空倒飛出四五米遠。
“我小時候最喜歡的遊戲,就是拿着彈弓四處去找樹上的小鳥,就這麼點小愛好,就算現在已經是三四十歲的老男人了,依然沒有改變。”
趙志剛這一刻的口氣,謙虛得讓人有想要揍他的衝動:“愛好使然,打得多了,自然就打得準了。《賣油翁》那篇課文不就說過嘛,技熟而已。”
趙志剛說得是輕描淡寫,一拉皮筋一鬆手,遠方又傳來“當”的一聲脆響,第二隻汽水罐被鋼珠直接打飛。如果說第一次射擊,還能用湊巧來形容,這第二次射擊,就已經足夠證明,這其中絕無僥倖,這位指導員大人,真的是能在一百二十米距離,拿着個彈弓指哪兒打哪兒。
看看趙志剛手中那隻大號彈弓,再看看手中的新式突擊步槍,燕破嶽和蕭雲傑都沉默着。
“當!”
第三隻汽水罐被趙志剛打飛,三枚鋼珠,三隻汽水罐,趙志剛竟然是彈無虛發回回命中。就汽水罐的體積而言,他每次射擊的鋼珠,都打出了十環的成績,和古時候那些弓馬嫺熟、動不動就能百步穿楊的名將相比,也不惶多讓。
趙志剛笑吟吟地望着燕破嶽,燕破嶽老老實實地道:“指導員,我服了,以後您說怎麼練,我就怎麼練。”
“那就好。”
趙志剛接過兩個人手中的自動步槍,又將兩隻彈弓塞到了他們手裡:“你們今天的任務就是一百米外用彈弓打汽水罐。每人命中汽水罐二十次,就可以打完收工。”
掂掂手中這隻用料考究手藝不錯的大號彈弓,燕破嶽和蕭雲傑面面相覷,趙志剛彷彿又想起了什麼:“對了,我這隻箱子裡一共有一百顆鋼珠,它們可都是我的心肝寶貝。我不管你們怎麼打,總之,一開始這箱子裡有幾顆鋼珠,你們訓練完後,就要還給我幾顆,少一顆也不行!”
趙志剛跳上汽車,看到燕破嶽和蕭雲傑還呆呆地站在那裡,他把汽車開到燕破嶽和蕭雲傑面前,善意地提醒了一句:“還愣着幹什麼,快點開吧,要拖到晚上,打出去的鋼珠就更難找了。”
看着趙志剛駕車揚長而去,燕破嶽和蕭雲傑面面相覷。一想到他們兩兄弟用彈弓把剩下的九十七顆鋼珠打得滿天飛舞,然後又趴在地上,像大海撈針似的將鋼珠一顆顆找回來,少一顆都不行,他們兩兄弟就覺得頭皮發麻。這絕對是比在大米上刻花更陰險狠辣百倍不止的訓練伎倆!
整整一個小時之後,已經商量出對策,並做好準備工作,擺明是信奉磨刀不誤砍柴工的兩兄弟,開始行動了。
燕破嶽手持彈弓,馬步張開,深吸一口長氣,他左臂不動如山緊握彈弓,右臂回拉如拽滿月,兩根膠皮管被他拉到了近乎極限,隨着燕破嶽手指一鬆,通體包裹着紅色布料,後面還掛着一條兩三寸長小尾巴的鋼珠,在空中拉出了一條淡紅色的流線,猛地看上去,就像是一把裹着紅色刀衣的小飛刀,正在空中飛刺向目標。
至於蕭雲傑,他就站在汽水罐附近,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盯着天空,當那髮帶着紅色小尾巴的鋼珠從蕭雲傑的頭頂掠過,蕭雲傑的眼珠子立刻就像是雷達波般,鎖定了鋼珠,並死死盯着它落向地面。
“啪!”
鋼珠砸到地面上,濺起一朵小小的泥浪。
蕭雲傑飛跑過去,將鋼珠順利回收,雙手籠成嗽叭狀,揚聲向燕破嶽報告:“用力太大,飛過了!還有,偏左了四五米,要注意調整方向。”
燕破嶽點點頭,又掂起了第二顆帶着小尾巴的鋼珠。
“這次勁小了,再大點,打得挺直,角度繼續保持!”
“喂,你怎麼瞄準的,你要打的是汽水罐,不是我的腦袋!”
“等等,這次鋼珠落點我沒有看清楚,讓我先把它找出來!”
……
在訓練場上每當有一發帶着小尾巴的鋼珠飛出,就會響起蕭雲傑中氣十足的吼叫,還有他跑來跑去發出的腳步聲。當燕破嶽隔着一百二十米距離,終於用彈弓打中一個汽水罐,有了零的突破時,兩兄弟一起放聲歡呼。
燕破嶽連續打完箱子裡的鋼珠後,兩兄弟更換角色,由蕭雲傑拉弓射擊,燕破嶽瞪大眼珠子保證射出的每一顆鋼珠都不會逃出他的視線。
每人一百發,如此周而復始,三圈下來,兩個人都積累射出了三百顆鋼珠,成績是燕破嶽打中四個汽水罐,蕭雲傑打中三個。
想要像趙志剛一樣彈無虛發,顯然是絕不可能,但是連打了三百發鋼珠,他們兩兄弟已經漸漸找到手感,他們一邊打一邊修正,甚至總結出一套諸如彈弓仰角多少,橡皮筋拉的長度多少更容易命中目標之類數據,到了後來他們再打出鋼珠,縱然沒有命中目標,也絕不可能再出現鋼珠直接落到幾十米外的尷尬畫面。
就在燕破嶽和蕭雲傑看不到的一個小山坡上,趙志剛用最舒服的姿勢躺在一張從汽車上拿出來的摺疊躺椅上曬着太陽。在他面前還用三角架撐着一隻高倍數軍用望遠鏡,趙志剛只需要從躺椅上坐起來,連手都不用動,就可以通過望遠鏡將燕破嶽他們的行爲,甚至包括這哥倆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趙志剛的身邊,一隻單兵便攜汽油爐“哧哧”冒着藍色火焰,在它上面架着一隻同樣便攜的小水壺,裡面的水已經燒開了,水蒸氣不斷冒出,壺裡發出一連串“咕嚕咕嚕”的聲響。趙志剛坐起來,信手拎起小水壺,將開水注入水杯,吹開水面上漂浮的茶葉,輕輕淺啜了一口,讓茶水在嘴裡打了一個轉兒,纔將它嚥進胃裡,趙志剛隨之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這日子,真是**。”
透過望遠鏡,看到燕破嶽和蕭雲傑再次換班,兩兄弟在擦肩而過時,一起伸出手在空中對拍了一下,顯得鬥志盎然、信心十足,趙志剛輕輕眯起眼睛,擡頭望着天空,低聲道:“呀,看來我佈置的訓練任務,被人輕視了呢,這可真是有點頭疼了。不過沒關係,時間還有很多。”
趙志剛杯子裡的水添到第三次的時候,起風了。
春節剛過不久,還未春河解凍萬物復甦,來自西伯利亞的寒風掠過羣山,發出一連串“嗚嗚”的輕鳴。當寒風撲面而至,隨之而來的就是透骨的寒意。
燕破嶽射擊的鋼珠,在空中彷彿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推到般,拉出一道詭異的孤度,最後落到了距離汽水罐足足**米遠的位置。
看到這一幕,燕破嶽和蕭雲傑齊聲叫道:“SHIT!”
鋼珠不是子彈,它雖然是鋼製的,分量並不比子彈輕,但是用彈弓打出來,飛行速度要慢得多,被風力影響造成的作用自然也大得多。剛纔好不容易總結出來的規律和數據,現在加上“風速”這個變量,立刻變成了一道更加複雜難解的綜合應用數學題。
在燕破嶽的指揮下,蕭雲傑拿着一根布條站在那裡,把手臂伸得筆直,任由那根布條在北風吹拂下揚起一個角度。
燕破嶽面帶難色,嘀咕着:“手臂與布條的夾角爲三十五度,這……好像是四級風?”
“什麼叫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