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事情的發展往往超乎我們的想象,原以爲,吳勝利他只不過是工作壓力過大,超過了自受的承受範圍,從而導致他看到了幻覺,這樣的案子並不少見,因爲壓力使人看到了幻覺,從而使人做出一些異於常人的舉動出來,比如說自殘,又或者毫無目的地對周圍的人進行攻擊,所以找吳勝利好好談一次是十分必要的,可是當我第二天一大早,約好了王嬌,準備再去一次“夕陽紅”公司的時候,突然間我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小劉打過來的,我按下了接聽鍵後,便聽到了小劉焦急而又急促的說話聲:“陸隊,你在哪裡?我聽說你要和王嬌去‘夕陽紅’,快回來,千萬別去,出在事兒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忙問道:“你彆着急,出了什麼事兒,你慢慢說。”電話那頭,除了小劉急促的呼吸聲外,我還聽到了嘈雜的腳步聲,還有一些零亂的聲音,在刑警隊呆了這麼多年,我一聽便知道了,刑警隊的同事們正在槍械室裡領配槍。
“那個,就是昨天錄音帶裡的那個,叫什麼來着……”
“吳勝利。”我提醒他道。
“對對,就是吳勝利。”小劉回過神來,繼續說道:“剛纔110總檯傳來一個消息,就是那個吳勝利,持槍挾持數十名人質,談判專家已經在現場了,小張也去了,我正準備去現場,喂,我跟你說,你不是刑警了,這件事情你可別管啊,我打電話給你,是因爲我聽王嬌說你和她約好了要去‘夕陽紅’,所以讓你先別去……”
“靠!”我不等小劉說完,肚裡暗罵了一句,將電話給掛斷了,然後迅速換上便衣,便打了一輛車,往“夕陽紅”公司直奔而去。看到這裡,也許你要問了,你是警察,爲什麼還要換上便衣,爲什麼有警車不開卻要打車?原因很簡單,吳勝利他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至少,我沒有親口對他說起過,至於他的老闆古景,又或者那個叫雪莉的女人有沒有對他說起過,這我就不得而知了,索性便賭上一賭,有句俗話不是這麼說的嗎?搏一搏,單車變摩托,況且,罪犯,尤其是持槍劫持人質的罪犯,心理是極度脆弱的,讓他看到警察,便會不由自主地產生牴觸心理,所以爲什麼一般談判專家,雖然是警察的身份,但一般在與罪犯談判時,都是穿便衣的原因了。
當我趕到現場的時候,“夕陽紅”公司早已讓全副武裝的警察和武警包圍得水泄不通了,由於吳勝利手中持有槍支,所以整個大樓都是用警車圍住,參與行動的人員都以警車作爲掩體,談判專家身穿着筆挺的西服,手裡拿着一個擴音器,站在警車前方,正對着大樓喊話,我斜眼一瞥,見小劉也手持着槍,貓着腰,用警車的車門,遮擋住自己的身體。
我彎着腰走過去,在他肩上輕輕一拍,壓低聲音問道:“有多少人質?”
小劉驀地一驚,回頭一看,見是我,長長舒了一口氣:“讓你別來,可你還是來了!”話氣甚是欣慰,說着,他搖了搖頭,道:“具體有多少人質不太清楚,估計不會少,都是‘夕陽紅’的員工,還有罪犯手中有一枝自制的散彈槍,一枝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六四。”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自制的散彈槍,吳勝利這傢伙,果然有點心思,挾持了這麼多人質,而手中又是自制散彈槍,要是警方的行動有所不慎,在吳勝利與人質這麼近的情況下,他一槍便能撂倒十多個人,就算警方能夠當場將他擊斃,但這次行動就可以說是完全失敗,行動之前,首先要考慮人質的安全。
“王局和小張呢?”
小劉伸手往旁邊一指,我轉過頭一看,王局和小張正臉紅脖子粗地爭論着什麼。
我走過去,沒有打擾他們,想聽聽他們在談些什麼。
王局怒道:“不行,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輕易行動。”
小張也不甘示弱地道:“什麼行動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將損失降到最低,我是刑警隊的代隊長,這事兒得聽我的,找個槍法一流的狙擊手,在附近的高樓找個點伏下來,只要罪犯敢露頭,一槍就解決了,乾乾淨淨,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
“那萬一狙擊手打偏了,又或者罪犯一時不死,又或者他來個魚死網破,臨死扣動扳機,那可是多少條人命啊,你算過沒有?不行,在沒有萬全之策下,我決不允許你這麼做。”
“我是行動指揮人,得聽我的,出了事我扛着。”小張也來了火,大聲嚷道。
“你扛,你扛得動嗎?我是你局長,你要敢擅自行動,我第一個就把你給斃了。”
我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說道:“王局,你也是久經沙場了,就這麼沉不住氣?”說着,我轉頭向小張看了看,說道:“小張,我知道你一直以來不服我,就算服,那也是表面,對付這種場面,你實在是嫩了點兒。”
小張果然不服氣地說道:“我是沒有對付這種場面的經歷,難道你有?陸軒,你別忘了,這種持槍挾持人質的案子,咱江城這二十多年可從來沒有發生過。”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道:“那是,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確實應該首先保證人質的安全。這樣吧,你們兩個都別爭論不休了,這一次,聽我的,準沒錯。”
小張雙手一攤,報復性地用王局對他所說的話,轉而對我說:“行,你要扛,你就來扛,出了事兒,我看你扛不扛得住。”說着,憤憤地一甩手。
“小陸,你行嗎?要不我向上級申請,讓他們派有經驗的來?”
“放心吧,王局,我在你手下幹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給你丟過臉,放心,我心裡有譜兒。”說着,我點上一支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道:“罪犯提什麼要求沒有?”
“有。”小張說道,“他提出派電視臺的人進去,他要上電視。瘋子,真的瘋子。”
“那讓他上啊,電視嘛,爲什麼不能上?”
“他要現場直播,這一播出去,整個江城都會轟動,持槍挾持人質啊,多麼大的一件事兒,王局想在‘內部’就解決掉。”
“內部?那也行,這樣吧,王局,我出來的匆忙,沒帶佩槍……”
“小劉,把你的佩槍給小陸。”王局命令道。
小劉見我要親自出馬,馬上將手中的槍遞給我,叮囑道:“保險是拉了的,一扣就響。”
“還有什麼要求?小陸。”
“嗯,這樣,派兩個人,扮作電視臺攝製組的,再帶個電視機,一定要搞成閉路的,這樣,罪犯看到他上了電視,就真的以爲現場直播了,還有,借這個機會,可以讓我們看清楚裡面的情況,比如人質有多少,罪犯處於哪一個位置,便於行動。還有,把這些人全都撤了。”
“撤了?你沒發燒吧?”王局伸手要來摸我的額頭。
“根據犯罪心理學,撤了最好,現在這個時候,罪犯看到咱們這麼多人,這麼多裝備,他的情緒很容易失控。”
“不行,撤是不能撤的,我讓他們把警車全都開走,參與行動的人全都換成便衣。”
我想了想,道:“好,就這樣吧。”說着,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進去了。”
“陸軒——”王嬌突然間跑了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笑道:“怎麼?”
“你自己小心點,對了,我裝着手機的,告訴他們,我會和你們聯繫,你們可千萬別主動和我聯繫,知道嗎?”
“嗯。”王嬌很用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