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四的失蹤,無疑對我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原以來找到陳阿四,便能瞭解一下情況,雖然他是瘋了,可是瘋子說的話,難道不能當真嗎?不過,陳阿四的突然失蹤,對於這起連環血案來說,無疑又是一條重大的線索,他這一失蹤,那便證明,他在兇案期間,沒有不在場的證據,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也是兇手,這樣一來,陳阿四理所應當地被列爲一號嫌疑人。
我吃驚的神色,顯色嚇到了眼前這個漂亮的美女護士,她略帶顫抖的聲音,小心地問道:“是不是陳阿四他犯什麼事兒啦?”
我勉強衝她微微一笑,不過我知道我這個笑容很勉強,甚至可以說是很難看,不過我還是盡力保持鎮靜,問道:“陳阿四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小護士歪着腦袋想了想,說道:“應該是上個月十三號。”
我糾正道:“什麼叫應該?這種事情可不能亂猜,到底是什麼時候?”
小護士撇撇嘴,嗔道:“我真的不記得了嘛,兇巴巴的幹什麼?我真不知道陳阿四什麼時候失蹤的,上個月十三號,正好輪到我休息,我最後一次看到他就是十二號,等我十四號來上班的時候,就沒有再看到他了。”
聽到這裡,我心裡再次“咯噔”了一下,據第一起兇殺案的記錄情況來看,時間剛好與陳阿四失蹤的時間相吻合,剛好是上個月十三號,難道說,這僅僅只是巧合嗎?那麼,陳阿四究竟在哪裡?如果說這一連串的兇殺案是他做的嘛,那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麼?想到殺人動機,我便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真的是陳阿四做的,那麼一個瘋子,能在這數十起連環兇案中,造成同一個致命傷口,顯然他們之間又是矛盾的。我越想越想不通,不由地火冒三丈,大聲叱道:“這麼一件大事情,爲什麼不去公案局報案?而且已經是上個月的事情了,這麼長時間沒有找到,這說得過去嗎?”
話音剛落,我身後一個聲音冷冷地說道:“如果一個人存心要躲着你,你能找到嗎?”
我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穿格子襯衣,外面又披着白大褂,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的人站在我身後,我微覺詫異,只聽小護士恭敬地喊了他一聲:“院長。”
我疑惑地看着這個三十出頭的年輕男子,狐疑地問道:“你就是院長?”
那男人微微一笑,道:“我就是院長,姓張,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市刑警大隊,叫我陸軒就可以了。”說着,我將證件在他眼前一晃,然後放進上衣口袋,說道:“張院長,我想向你瞭解一下陳阿四這個人,我在辦案,希望你能配合。”
張院長臉上閃過一絲不快,當下說道:“請跟我來。”說着,轉身走到走廊盡頭,那裡有一部升降梯。
我跟着他,來到了他的辦公室,他很客氣地給我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然後才道:“陸警官,不知道你想了解陳阿四的什麼情況?”
我正色道:“張院長,想信這十多天了,連續的五十多起謀殺案,你應該已經聽過吧。”
張院長點點頭:“可是這和陳阿四有什麼關聯呢?”
“剛纔我已經問過那個護士小姐了,據她的估計,陳阿四的失蹤,應該是上個月十二號,那小護士下班之後,又或者十三號這段時間吧。”
張院長點了點頭,道:“是十三號失蹤的。”
“這一系列的兇殺案,從作案手段來看,應該同屬一個人所爲,而第一起兇殺案發生的時間,也正好是陳阿四失蹤的時間,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巧合的事兒嗎?”
張院長哈哈大笑起來,我冷眼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只見他有些不自然地喝了一口水,才緩緩地說道:“陸警官,有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無巧不成書’,這世上巧合的事情可多呢,難道說僅僅是因爲這一個巧合,就認定陳阿四是兇手,這也太草率了吧?”
張院長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於是我又笑了笑,道:“是很草率,不過,我們並沒有認爲兇手就是陳阿四,到目前爲止,陳阿四不過是一個嫌犯而已,只有在對他進行審訊之後,法院認爲他有罪,他纔是兇手,在此之間,沒有人說過他就是兇手。”
張院長雙手一攤,說道:“好吧,我對法律的事情不是很懂,在這裡就不和你狡辯了,要知道,在一個醫生眼裡,沒有兇手,只有病人,陳阿四的失蹤,確實是我的失職,沒有向公案局報案,也是我的主意,本來嘛,在我們精神病院,病人呆的時間久了,自然會對這裡產生厭倦的情緒,想要逃離這裡,也說得過去,監獄裡的犯人,不也是有經常趁看守不注意越獄的嗎?這種情況,也屬正常,一般來說,病人逃出來,一般會去他熟悉的地方,比如說家裡,所以一般來說,病人出逃,用不了一天時間,我們便能夠找回,所以當時我並沒有讓人去報案,我以爲很快就能找到陳阿四。”
我冷冷地挖苦道:“可是你們到現在,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張院長白淨的臉皮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一次真的是意外。”
“好吧,這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我這次來,是想找你瞭解一下陳阿四的情況。”
張院長想了想,說道:“陳阿四其實在醫院裡,病情算是比較平穩的,是屬於間歇性犯病,平日裡大腦還是挺清醒的。”
“那他犯病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舉動?比如說,他會說些什麼話?又或者做了一些什麼事兒?”
“呃……陳阿四犯病的時候,我們叫他的名字,他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叫得多了,他便會發火,說他不姓陳。”
“不姓陳?”我好奇地問道,“那他說他姓什麼了沒有?”
“說了,他說他姓趙。”
聽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說什麼?他……他姓趙?那你們相信嗎?”
張院長莞爾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病人所說的話,能信嗎?我這裡的病人,還有說自己是劉德華呢。”
“那陳阿四的病情有沒有好轉的可能?”
張院長嘆道:“精神病人的情況不一樣,像陳阿四這種病人,是由於受到了過度的刺激形成的,相信你們警方也調查過了,陳阿四沒犯病之前,是在一家煤窯裡當工人的,從煤窯裡挖出來十七具屍骸的事情相信你們也聽說了,自從那次以後,這陳阿四就瘋了,可能他看到了令他過度緊張恐懼的事情,才導致他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想要恢復正常,有兩種辦法,一種是慢慢調理他的情緒,使他平靜下來,漸漸淡忘那件事情,還有一種辦法,就是帶他到那個曾經受過驚嚇的煤窯,重溫當初的情形,再一次刺激他。這第二種辦法雖然見效快,但好壞參半,或許能讓他迅速恢復正常,又或者,使他的病情更爲嚴重,所以,自從他入院以來,我們一直對他進行第一種治療的辦法,而第二種,實在有些太冒險了,不再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能去試。”
“我進醫院大門的時候,注意到了,這醫院只有一個正門,那裡有兩個保安在把守,陳阿四是怎麼逃出去的?從正門是不可能的。”
當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張院長的神色有一些慌亂,但他很快地,幾乎想都沒有想,便說道:“從正門是不可能的,我們醫院也沒有後門,至於他怎麼逃出去的,我也不太清楚,我想應該是翻圍牆出去的。”
我想了想,覺得沒有什麼要問的了,便站起身來,說道:“那麻煩你了,張院長,如果有陳阿四的消息,請儘快與我們聯繫。對了,張院長,你是陝西人吧?那你見到陳阿四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了,這一系列的連環兇殺手,被害人都是陝西一帶的口音。”
“哦?是嗎?”張院長笑了笑,點頭道:“我會小心的,如果我有什麼線索,我一定會盡快和你們聯繫的。”張院長說着,伸手想要和我相握,算是和我告別。
我趁着他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右手急忙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像老虎鉗子一樣,死死地卡住了他的手腕,同時,我的大拇指和食指相對,形成一個環,扣在了他的大拇指上,然後往他身後一別,只聽“啊”的一聲慘叫,張院長已被我用擒拿手給扣住了。
“陸——陸警官——你幹什麼你?”張院長的額頭冒出細細的,密密的汗水,聲音帶着痛苦,但更多的是惱怒。
“沒什麼,張院長,我想請你到刑警隊住上幾天!”
張院長一聽我要拘了他,當下扯開嗓子大聲叫道:“你……你又沒有拘留證,憑什麼抓我?我又沒有犯法!”
“拘留證現在是沒有,不過到了刑警隊,現給你開一個,再蓋個章,又有什麼難的?”我冷冷地說道,“張院長,我陸軒幹了十多年刑警,你這點兒小伎倆,我還看不出來嗎?你給我老實交待,陳阿四是不是被你殺了?”
“什麼?你說我殺了陳阿四?你……你……你你……有什麼證據?”
“我當然有證據。這一系列的兇殺案,被害人都是說陝西一帶的方言,而你張院長也是陝西一帶的人,剛纔臨走之時,我提醒你,如果遇到陳阿四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可是你臉色都沒有變過一下,也沒有擔心的神色,能夠如此鎮定,我想,除了你早已知道陳阿四已死之外,還有什麼能夠解釋呢?況且,一個病人逃出醫院這麼長時間,你們不但沒有找着,也沒有報案,張院長,政府的政策你又不是不知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說,陳阿四是不是被你殺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張院長此時早已面如土色,不過他還是矢口否認:“我沒有殺他,我幹嘛要殺他?我沒有殺人動機,陸軒,我可警告你,你要是誣衊人,我上法院告你去。”
我見張院長到了這個時候,仍然不肯承認他殺過人,當下心裡也猶豫了一下,暗自躊躕道:“莫非這一次,我的直覺不靈了?難道陳阿四他還活着?可是他還活着的話,那人會在哪裡呢?從被害人的傷口上來看,行兇之人懂得一定的人體構造,而這一點,不正和張院長是一名醫生相吻合嗎?”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間響了起來,我看了一眼,是王局打來的,當下忙按下了接聽鍵,電話裡傳來王局焦急的聲音:“小陸,你快到上黨鎮來,這裡今天早上,又發現了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