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幾個人風塵僕僕地從江城機場出口處走出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我這個刑警隊長對於江城市公安局是多麼舉足輕重,王局親自開車到機場來接我,特有面子啊。當他看到我們出來時,急忙迎了過來,我向王局敬了一禮,說道:“王局,我們……”
王局頗有大將風度地將手一擺:“什麼都不要說了,你馬上隨我回刑警大隊,王嬌,你自己打車快回家去。”
“可是,王局——”我指着嫣然,對王局說道:“她叫嫣然,從來沒有念過書,我答應了她阿爹,要好好照顧她的,還要讓她上學,您看這事兒……”
王局濃眉一皺,說道:“雲南的少數民族?那好辦,我有個高中同學是江城教育局副局長,加上她上少數民族,都在搞民族團結,讀書的事情好辦。”
我心中一喜,想不到嫣然的事情這麼容易解決,看來王局的本事兒還真是不小,當下我指了指小劉,對王局說道:“他叫小劉,和我們一起出生入死,因爲在土城裡受了傷,纔到雲南治傷的,現在他要回部隊,肯定得受處罰,他其實也挺想當刑警的,小夥子身手不錯,您看——”
王局“哦”的一聲,轉頭看着小劉,問道:“知道陳平少將嗎?”
小劉“啪”的一聲,立了個標準的立正,向王局敬了一個禮,大聲說道:“報告首長,知道,。”
王局沉着臉,點點頭,說道:“回頭我給他打個電話,正好我們刑警隊人手不夠,就說讓你在我這裡幫忙,等這件案子結了,我讓他給你批一下,退伍後就到刑警隊吧。”
小劉臉上流露出難以形容的欣喜,再次向王局敬了一個禮。
王局又道:“小陸,還有什麼屁事兒,快點說,沒了就跟我回刑警隊,案情越來越嚴重了。”頓了頓,又道:“小劉,你也和我們一起去。”
不用王局多說,我也知道王局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廳上肯定要讓他限期破案,四十七條性命,這可是相當嚴重的事情,這種連環惡性的殺人案見,別說全國都很少見,只怕是從建國到現在,還是第一起,我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當下拍拍胸口,說道:“放心吧,王局,有我在,這案子一定能破,我一定不會讓這四十七條性命白白死去的。”
“唉——”王局長長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力地說道:“四十七條,那是前天的數字了,到今天爲止,已經是五十四條人命,上頭要我們一個星期破案,這案子要是破不了,做不做局長那是小事兒,可咱說什麼也得對得起身上披着的這張‘貓皮’,對得起人民羣衆對我們的信任。”
“什麼?五十四個人?”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局低聲道:“回去再說。”說完,王局小跑着拉開車門坐上了駕駛座,我和小劉也迅速飛奔上車,時間緊迫,王局甚至不等我們坐穩,車子便已向刑警隊飛弛而去。
刑警大隊重案組會議室裡煙霧繚繞,每個人面前桌上的菸灰缸裡,都是滿滿的菸頭,每個人都眉頭緊鎖,甚至有一些人已經不住地搖頭嘆氣,直到王局、我和小劉推門而入,他們臉上的愁雲才稍稍散去一些,但每個人的目光之中,仍是沒有希望。王局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輕咳了幾聲,大聲道:“大家歡迎陸隊長歸隊,小陸他是江城刑警大隊的隊長,在江城破案可稱得上第一把手,大家好好協助他。”
“啪——啪——啪——”每個人都鼓起掌來,顯然已經把我看成了他們的救星,這些人當中,只有一部分我認識,其他的都沒有見過,王局悄悄地告訴我,由於案情重大,這些人都是周邊城市的刑警隊中臨時抽出來的精英,爲的就是協助我們破了此案。
王局向小張招了招手:“小張,陸隊長才回來,對案情不瞭解,你先闡述一下案情,細節部份不能放過,但其他的,撿要緊的說。”
小張點點頭,站起身來,說道:“到目前得到的數字,已有五十六個人死了。”
“五十六?”王局微微一愣。
“是啊,王局,剛纔又接到報告,又有兩個人被殺害。”小張戰戰兢兢地看了王局一眼,小聲地說道,“三隊已到現場調查去了。”
我斜眼瞥了一下王局,只見王局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右手一揮:“接着講。”
“五十六名被害人,其中有四十九名爲男性,七名爲女性,作案手法十分殘忍,大多數人都是被兇手用利器割斷咽喉和頸動脈造成死亡……”
聽到這裡,我皺眉問道:“五十六名被害人,都是這樣?”
“除了兩名,被利器刺穿心臟而死,其他的都是被割斷了頸動脈和咽喉。”
我搖了搖頭,問道:“我聽說,被害人都是從陝西來江城打工的?”
小張點點頭。
我又問道:“嫌疑人鎖定了沒有?”
小張長嘆一聲,搖了搖頭:“到目前爲止,仍沒有線索。”
“對死者家屬進行調查了沒有?”
“沒有。”
我一聽,忍不住火冒三丈,吼道:“這麼大的事情,爲什麼不進行調查?你們***都是吃閒飯的?這種事情還要我來說?”
小張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小心地說道:“這五十六名被害人,幾乎都是隻身來江城打工的,沒有什麼親戚在江城,除了第一起案件。”
“第一起?第一起有家屬在本地?”
小張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第一起案件,是一家四口,兩男兩女,是一對夫妻,和他們的一對兒女,也沒有什麼親戚在本地,全家被滅門,沒留一個活口。”
聽到這裡,我全身汗毛直豎,但根據我多年的查案經驗,立時便推測道:“看來,這起案件非比尋常,從作案手段來說,應該同系一人,但是從第一起案件來看,又不像是一人所爲,一家四口被殺,一個人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同時殺四個人而不被周圍的人發現的,況且,這一家四口也不可能不反抗。看來,這一家人對兇手很熟識。”
“第一起案件的案發現場在哪裡?”
“在羊腸小村。”
我大手一揮:“跟我走,去羊腸小村看看。”頓了頓,又道“小劉,你也來。”
話音剛落,只聽王局的手機響起:“什麼?又發現一個,在哪裡?好,我們馬上到。”王局臉色越來越難看,衝我大吼一聲:“又發現一名死者,先去現場。”
十多輛警車呼嘯而去,其場面何其壯觀,等我們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那裡早已有幾名巡警,拉起了幾道警戒線,將圍觀的羣衆攔在警戒線以外,我奮力撥開圍觀的人羣才擠了進去。
我幹了十多年的刑警,什麼樣的兇殺場面我沒有見過,可是當我第一眼看見死者的時候,我仍舊忍不住全身一震,這場面不僅僅是我,就連身經百戰的王局,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死者是一名男性,雖然身上穿着衣服,可是這個人身體十分高大,從裸露在外的雙臂上來看,這名死者的肌肉十分發達,簡值可以用盤根交錯來形容,就連每天都去健身房的我,都自嘆不如,可是偏偏這麼強壯的一箇中年男子,竟然這麼輕易就被人給殺死了,這讓我十分驚訝,我不敢想象兇手是一個什麼樣的厲害人物。
死者的雙拳緊握,顯然他在死前和兇手進行過搏鬥,然而很不幸,他赤手空拳,而兇手則是有兇器的,他的死狀和先前那幾十名死者都差不多,咽喉和頸動脈處,被人用利器割破,從傷口上來看,死者傷口旁的皮膚向外翻卷着,露出白森森的皮下組織,身旁彙集着一大灘鮮血,鮮血還未凝固,色澤也沒有變黑,死者的死亡時間絕對不超過半小時。
兩名法醫在死者身旁忙碌着,一時半刻結果還出不來,我皺了皺眉道:“死者的身份確認了沒有?”
一名一直在案發現場的巡警跑到我面前,說道:“死者叫王剛,是本市散打協會的成員,業餘運動員,多次參加過全國性的比賽,成績談不上好,但卻也不壞,每次都能晉級複賽。”
“死者是陝西籍的人嗎?”
那名巡警看了看手中的調查報告,搖了搖頭,道:“不是,是本市人。”
我心中一涼,不由自主地望向王局,而此時王局那詢問的目光也射向了我,我知道他想問什麼,不過我心裡也有着同樣的疑惑,說道:“王局,你看,從作案手段和傷口來看,這名死者和前面那五十六名死者的死狀都差不多,都是用利器割破咽喉和頸動脈而死,應該是同一個人或者同一夥人所爲,可是這名死者和其他死者又有着很大的區別,其他死者都是陝西一帶的戶籍,而這名死者卻是本市人,難道說,兇手改變了目標?”
那名巡警補充道:“這名死者雖然是本市戶籍,可是他曾在西安體育學院念過書,操着一口流利的陝西話。”
聽完那巡警的補充,我心中一凜,突然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難道說兇手是根據被害人的口音而殺人的嗎?可是殺人動機又是什麼?爲什麼專門針對陝西一帶口音的人爲目標呢?難道兇手心理變態,特別痛恨陝西口音的人?
王局見我沉默不語,走到我面前,低聲說道:“小陸,你怎麼看這幾十起連環殺人案件?”
我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現在不知道殺人動機,但從這幾十次兇殺案來看,還是有跡可尋的,首先,被害人都是陝西一帶的人,雖然現在這名死者是本市人口,可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說陝西的方言,其次,兇手並沒有殺傷力十分大的兇器,比如說槍支,所用的工具都十分簡單,但是從傷口上來看,都是被利器割破咽喉和頸動脈而死的,但是從傷口的表現來看,死口周圍皮膚向外翻卷,證明兇器十分鋒利,兇手下手時動作十分敏捷,而且部位很準,幾乎是一刀斃命,而且兇手對於人體結構十分了解,知道頸動脈是人體最爲脆弱的部位,一但被利器割破,就算是及時搶救,救活的成功率也不高,因爲頸動脈是人體最重要的一條大動脈,距離心臟的位置很近,一但割破,心臟那強而有力的收縮壓力,可以使動脈血液從傷口處激射而出,根本就沒有辦法將血止住,心臟只需要連續跳動幾十下,那麼人體的血液將會有大半流出體外,一但急性失血血量達到人體總血量的40%—50%,將會有生命危險。”說到這裡,我點上一支菸,深深吸了一口,說道:“看來,兇手若不是專業級的殺手,那麼就是醫生之類的職業,對於人體結構十分了解。”
王局覺得我的分析十分在理,當即點點頭,說道:“那麼殺人動機呢?”
“從這起連環殺人案來看,加上這名死者,已有五十七名受害人了,不可能會是情殺,再者,王局,你看,這名死者手指上戴着一枚鉑金戒指,還有手腕上的那塊瑞士表,這些值錢之物沒有離身,甚都在上面都沒有留下兇手的指紋,證明兇手殺人不是爲了求財,那麼就只有一個殺人動機了。”
“仇殺!”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小劉突然間接過了我的話。
小劉不開口不要緊,他一開口,我便突然間想起,小劉他就是陝西西安人,當然,不僅僅只有我一個人注意到,王局心思縝密,也聽出小劉所說的話是陝西一帶的方言,當下我和王局心意相同,同時說道:“小劉,看來破案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王局更是補充道:“小劉,刑警隊現在就歡迎你加入,我這就給陳平打電話去,說什麼也得讓你提前退伍。”
小劉受寵若驚,結巴地問道:“你們……你們這是……”
我和王局同時說道:“不錯,既然兇手的目標是會說陝西一帶方言的人,那麼,便由你來做餌,將兇手給引出來。”
小劉“啊”的一聲,瞪大眼張大口看着我們,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PS:讓朋友們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