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石壁上憑空多出來的這三尊浮雕石像就已經很怪異了,加上這看上去像極了佛教四大天王的石壁浮雕,實際上五官卻是要邪惡、醜陋得多的浮雕,讓整間墓室的氛圍顯得十分詭異,這個時候藍野明正要開棺這當兒,我斜眼一瞥,忽然見到其中一面石壁上浮雕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如何不驚?我急忙叫了一聲:“且慢。”
藍野明手上拿着開棺用的探陰爪,正準備上前撬了青銅棺槨,忽然聽我這麼一聲叫,以爲出了什麼事情,當下應了一聲,說道:“怎麼回事?”
我用手指着那浮雕,一字一句地說道:“它……剛纔它的眼睛好像……好像眨了一下……”
我話音剛落,孫婷拿起“狼眼”就向我手指的方向照去,只見那浮雕雙目微啓,眼角間雖然流露出一絲邪性,雖然浮雕古怪,但是卻沒有什麼異樣,也並不是像我剛纔所見的“那眼睛眨了一下”,我只得摸了摸後腦勺,自嘲地說道:“可能是長時間沒有休息,看花了眼,產生了幻覺。”
衆人長長吁了一口氣,孫婷說道:“這石室中,原本是有出口的,現在出口沒了,或者說我們看不見出口,卻憑空多出這三個浮雕石像和青銅棺槨,這其間的古怪我也說不出來,回去的通道,已經被我放下石門堵那些噬魂蛛時給堵上了,除非有炸藥,我們或許可以沿原路返回,我們只有找到這石室的出口,纔有別的辦法。”
我沉吟道:“但是,想要在這三面石壁之上鑿出浮雕,雖說不是很大的工程,但畢竟在短時間內無法辦到的事情,況且知道這蘭陵王墓的人本來就不多,就憑他孫金國一個人就能辦到?”
孫婷見我提及她父親,神色頓時黯淡了下來,我也自知失語,急忙將話鋒一轉,說道:“眼前我們可以做的,就是打開這青銅棺槨,一來看看先前在青銅棺槨裡發出聲響的東西倒底是何方神聖,二來嘛,我們可以驗證這青銅棺槨之上的暗紋究竟有沒有預言的能力,否則這一千多年前青銅棺槨上的暗紋,怎麼可能描繪出一千多年後的事情,尤其是孫金國挖掘盜洞進墓時的情形。”頓了頓,我向藍野明揮了揮手,說道:“動手。”
藍野明略一點頭,拿起了開棺所用的探陰爪,一手在青銅棺槨邊緣摸了摸,找到了青銅棺獸與棺槨的那條綁隙,臉上卻露出一絲詫異,低聲道:“上面有還封棺的火漆,這棺槨自封上後從來沒有被開啓過。”
我略略吃了一驚,從青銅棺槨上的銅綠(銅鏽)來看,這口青銅棺槨年代久遠,與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年代差不多,與北齊蘭陵王那個時期差不多,放置了上千年的棺槨,爲何會突然間出現在這個石室呢?當下不及多想,低聲道:“自己小心。”
我將五四遞給了孫婷,然後拿出黑驢蹄子,一但棺槨開啓後,有糉子從裡面崩出來的話,那我手中的黑驢蹄子就不客氣了。藍野明用探陰爪的輕輕地將青銅棺槨縫隙上的火漆颳了下來,然後用探陰爪鉤住,用力一拉,只聽得“咣噹”一聲悶響,那青銅棺蓋就這麼被藍野明給拉開了一大截,露出了黑乎乎的一個口。
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拉着孫婷急忙退開兩步,以免吸入棺槨裡的穢氣而折壽。棺蓋一開,藍野明也迅速退到我身旁,我一手掩住口鼻,一邊低聲問道:“開棺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藍野明搖了搖頭:“就那一眨眼的功夫,就算有東西,我也看不到啊,那裡頭黑乎乎的。”頓了頓,又道:“不過裡面好像是沒有糉子,否則在這瞬間開棺,屍體長年沒有接觸到空氣,陡然間接觸到空氣,會迅速地與氧氣產生化學反應,屍體會突然間因爲筋肉收縮而坐直身體,通常所說的詐屍都是由這種現象產生的。”
我點點頭:“你的意思是說,如果裡面有屍體,那它肯定會坐起來?”
藍野明“嗯”了一聲,補充道:“如果真有屍體,並且屍體沒有腐爛,肯定會坐起來。”頓了頓,又道:“在開棺的瞬間,我並沒有聞到腐屍的味道,沒有黴味兒,也沒有聞到防腐藥水的味道,反倒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沒有臭味,那也不應該會有香味纔對,難道這蘭陵王老兒,不用青銅棺槨裝屍,難道用青銅棺槨種花不成?不對,這青銅棺槨歷來被視爲兇棺那是有道理的,空穴不會來風,這青銅棺槨裡一定有什麼大凶之物。可是,自棺槨打開之後,整間墓室卻出奇的寂靜,靜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我心裡掂量着這裡面一定有古怪,可是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裡古怪。
這時,孫婷忽然說道:“陸軒,有些不大對勁兒啊,你看這些浮雕。”說着,孫婷用手指着三面石壁上的浮雕,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些浮雕的輪廓卻漸漸變得模糊起來,竟有慢慢消失淡化的趨勢。我以爲自己看花了眼,當下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果然,這石壁之上的浮雕,竟然就慢慢地消失了,彷彿就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我和孫婷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都說不上個所以然來,只覺得眼前所見,所經歷的事情,好像是睡夢中一樣,又好像是看了一場精彩絕倫的魔術表演。
藍野明走到其中一面石壁之上,用手摸了摸,搖了搖頭,說道:“石壁十分光滑平整,根本就沒有什麼浮雕。”
聽了藍野明的話,我忽然間心中一動,這腦海裡頓時劃過了一道閃電,一拍大腿,說道“啊,我明白了,之前你們不是說這石室本來沒有浮雕的,但是卻不知道爲什麼石壁之上會多出浮雕,那一定是這石室裡有名堂,以致於我們進來之後,都產生了一種幻覺,都以爲那石壁之上是有浮雕的,而實際上,我們雙眼所見都不是真實的,也就是說,這石室還是原來的石室,只是我們看不到出口在哪裡。”
孫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道:“那麼爲什麼現在這石壁上的浮雕卻慢慢消失了呢?就算是我們幾個人同時產生了相同的幻覺,那也不可能使幻覺同時消失?這……這也太巧合了?”
我搖了搖頭,說道:“藍野明打開了青銅棺槨,我們便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兒,我不敢確定這石壁上的浮雕消失與打開棺槨有沒有直接的聯繫,或者,正是因爲那香味刺激到了我們的神經,從而使我們所產生的幻覺消失,所以石壁上的浮雕也就再也看不到了。”
孫婷似乎不敢相信,半響,她這才指着青銅棺槨說道:“若說石壁上的浮雕是我們共同產生的幻覺,可是這口青銅棺槨又怎麼解釋呢?若說青銅棺槨也是我們所產生的幻覺,可是我們怎麼能夠觸摸到它呢?而且,藍野明也能夠將青銅棺槨打開。”
我沉吟了半晌,只道:“看來這青銅棺槨一定是你爸爸故意挪到這裡來的,而且好幾次我都產生了想要打開它的念頭,但沒辦法,爲了找到出口,也爲了弄清楚棺蓋上的圖案究竟有沒有預示性的作用,我們還是將它給打開了。只是讓我想不通的地,這青銅棺槨裡,怎麼會有香味兒,而且這香味很是熟悉,似乎是在哪裡聞到過……”說到這裡,我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一拍大腿,叫道:“不好,藍野明,快,快將青銅棺槨給蓋上,裡面有糉子。”
藍野明驀地聽到我說“糉子”,立時一個條件反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要去推青銅棺蓋,那青銅棺蓋十分厚重結實,只見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才使得青銅棺蓋緩緩挪動着。藍野明急得大叫:“陸軒,你還不過來幫一把手,你丫的想累死我是不是?”
我只得伸手去幫他推青銅棺蓋,邊推邊說道:“你剛纔打開青銅棺蓋時,我看你也沒有使多大力氣啊,怎麼現在要將棺蓋蓋上,卻這般費勁?”
藍野明憋着一口氣,早已面紅脖子粗了,聽我這麼問他,惱道:“我怎麼知道?你不說我還沒覺得,剛纔我拉開棺蓋時,似乎感覺到有一股力道頂着棺蓋,我還以爲這棺蓋上還裝有方便開啓的彈簧一類的……”
我一聽藍野明說開棺時有什麼東西頂着棺蓋,才使得他開棺並沒有那麼費勁,這時聽他這麼一說,心裡暗道:壞了,敢情是那糉子。當下我轉過頭,急道:“孫婷,你也別愣着,快來幫忙。”
孫婷應了一聲,跑了過來,剛跑了兩步,她便停下了腳步,一手指着青銅棺,一邊向我使眼色,我下意識轉頭一看,腦子裡便“嗡”的一聲響,只見青銅棺蓋就要被我和藍野明合攏之際,一隻手從棺槨裡伸了出來,正扶在那青銅棺蓋的邊緣,試圖阻止我們合上棺蓋。
藍野明也看到了,臉色“刷”的一下都變綠了,嘴裡嘀咕着罵道:“他妹的,我說那香味怎麼這麼熟悉,原來是奇鯪香木的香味,這香味是阻止屍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