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高中的五棒也是個比較強力的打者,在之前的比賽中對麻王造成了不少麻煩,如今這場比賽最後一次上場,看來必然是抱着一定要做點什麼的信心來的。
知道這一點的麻王健之郎在開始投球的時候就連續用兩個壞球來試探對方,結果對手雖然在第一球揮棒,第二球卻並沒有上當。接下來的第三球,麻王投出的仍舊是個壞球,這下對方打者似乎明白了什麼,仍舊沒有揮棒的他兩壞一好算是佔據了一點優勢。
連續投了三個壞球的麻王似乎也明白了對手,看來他是覺得自己面對他的時候,在他身後打線不強的情況下可能傾向於投壞球。事實也的確如此,但是接下來兩壞球在手,之前的三球要怎麼選擇呢?繼續投壞球?如果對方還沒有揮棒,那麼就沒有退路了,雖然四壞球也沒什麼不可以,但作爲投手,總是會盡量避免走到那步。如果投好球呢?又怕對方揮棒。
糾結了一下的麻王突然擡手,將棒球投了出去。
“壞球?不對,是好球!”在麻王出手的那個瞬間,打者的第一反應其實是壞球,原因則是麻王的這球實在是太正了,如果中間沒有改變球路的話,根本就是正當中的簡單直球,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這球的確就是個好球而已。打者的反應速度算是快的,既然是好球,那就揮棒好了。
“好快!”隨着棒球在身邊飛過,自己的球棒揮出,打者的神經才反應過來,腦海中跳出了兩個字。
麻王並不是個直球型選手,之前的比賽裡直球投的也比較少,這直接導致了吉田高中的球員們有些小瞧麻王的直球。但是事實證明,雖然沒有150公里那麼誇張的球速,140公里左右的直球,麻王也是可以挑戰下的。這球就是如此,正當中的直球通常是投手最擅長,投的最多的球路,在這個球路上,麻王投出了一記141公里的直球。讓本來反應就慢了一線的打者揮棒落空了。
兩好兩壞了,下一球麻王的球路更加撲朔迷離。一方面剛剛的直球表現了他並不想讓局面走到最後自己沒法選擇的地步,另一方面如今則仍舊還有一個壞球的空額。現在的狀況打者覺得已經完全沒可能猜到下面麻王的球路了。
果不其然,到了這個地步的打者在非常被動的情況下,被麻王三振出局了。
九局下半三振了對手五棒,這讓正站在中外野位置的川榮也很振奮,因爲看起來勝利已經基本握在手裡了。
但是讓川榮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狀況突然變得奇怪起來。
六棒這個微妙的位置上,吉田高中安排的當然也不是什麼很有打擊率的選手。但是櫻高這邊的麻王健之郎似乎突然出了點狀況似的連發壞球。五球過後,就把對手的六棒用四壞球送上了一壘。川榮看的有些發愣,這個時候出四壞球可不是什麼好節奏啊。
六棒之後七棒登場,這次麻王的投球似乎穩定了一些,但是未免太穩定了吧,遠遠的川榮看不清楚。但接連幾個好球之下,吉田高中本來打擊不怎麼樣的七棒終於在連揮兩個界外球之後吃了回餃子,將球打向了有外野,他也在全場的歡呼當中站上了一壘。
川榮暗想麻煩了。壘上二人的情況下只有一出局,雖然打線看起來早就過了強打區,但如果麻王依舊延續這個發揮的話,櫻高這是要輸啊。
事實證明壞事兒總是會朝着越來越壞的方向發展,接下來的八棒選手,再次延續了之前二人的狀態,而櫻高則似乎被什麼鬼神附體了一樣錯誤連發,在三壞球兩好球的狀況下,捕手鬆井接麻王的一個壞球之時漏接了!看着紛紛跑壘的吉田高中隊員,川榮開始對櫻高產生了一絲懷疑,自己並不熟悉這個球隊,但看之前的表現,大家似乎還算正常啊,加上三位外援,躋身縣內強隊,甚至在甲子園走出幾輪比賽也不成問題,這樣一隻還算有貨的球隊,怎麼可能突然間就好像被打出原形了一樣呢?
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吉田高中那邊的滿壘狀態卻已經成了,接下來雖然是九棒選手出場,打擊率不足,但這貨一旦要是來個長打,就算外野們能接到球,櫻高這邊也會因爲三壘跑者的跑回本壘而被逼平比分了。
“開什麼玩笑,這樣輸掉比賽的話未免太草率了吧。”川榮頗有些不敢相信,剛剛還形勢大好,沒想到幾分鐘之後,自己跟自己的新學校就被逼到懸崖邊上了。
“而且……而且!”看着滿壘的狀態跟走上球場的九棒選手,川榮的心中不斷重複着“而且”二字,卻有些說不下去。他的眼中滿是掙扎,甚至就連大腿都有點發軟。
“砰!”麻王的第一球鑽進了捕手的手套,而川榮這邊,眼睜睜的看着打者揮棒的同時,心跳也達到了一個非常高的程度。
“來了?來了!?”川榮緊張的看着,直到打者揮棒落空,才長長出了口氣。
但是這只是第一球,彷彿是在逗川榮玩一樣,吉田高中的九棒選手好似根本沒考慮過對手會投壞球的可能性,接下來的兩球也都揮棒了。這讓川榮每每剛放下心都很快再次被提起,直到確定棒球並未朝着自己飛過來,才放下了心。
“三振出局!”終於,三球過後,吉田高中這一局的第二個出局出現了,接下來是這場比賽最後的一個打者。按照打擊率排列打者的吉田高中一棒選手。
這個時候,史淇突然從對着捕手的正面轉過身來,朝着左外野跟有外野喊道:“筱田廣志!富澤守!”
“恩?什麼?”雖然並未喊到的是左外野跟有外野並沒有自己,但川榮仍舊朝史淇望過去。而史淇,則做出了令他無比驚訝的手勢。
櫻高的新隊長雙手朝前平舉,然後向外打開,做了一個好像鍛鍊中打開拉力器的那個姿勢。而隨着他的動作。左右外野的二人,也依次朝着靠近他們一方邊線的地方移動了幾步。
“誒?等下,誒?”川榮呆了,看着左右移動的二人跟中間空出來的巨大地方:“原……原來在這等着我呢啊!!!
“川榮學長,接下來就靠你了哦!!!”史淇朝着川榮喊道。
“混蛋開什麼玩笑呢啊!”川榮喊道。
“就算是開玩笑,也要守住啊!好了裁判先生,繼續比賽!”史淇喊完,回頭跟裁判說道。
川榮驚訝的發現,這件事情並非櫻高人自己的想法,在史淇坐這些事情的同時。吉田高中這邊,那些曾經的隊友們也都在笑吟吟的看着,一點沒有意外的樣子。再聯繫一下剛剛神奇的三個上壘,看來不知道的人,就只有自己啊。
“前輩。要守住哦!我們相信你!”二壘上吉田高中的隊員離川榮最近,他喊道。
“誒?可是。什麼?可是我對自己沒信心啊!”川榮的心中轟鳴着。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麻王健之郎在面對吉田打者的時候,本應用最好最嚴肅狀態對待的他,投出了一個慢的要死,正的打不到比打到更難的球。
然後……
“乒!”瞄準後的吉田高中打者將球打了出來。
眼睜睜的看着棒球飛上天空,朝着自己這邊飛過來,川榮動了。
雖然心中好像幾萬頭羊駝在呼嘯而過。但多年的訓練下,根本不需要考慮的川榮還是條件反射一樣向着落點衝了過去。
“好遠!這球本來應該是左外野手的啊!”一時間他的腦海中根本沒有臭罵史淇跟吉田高中衆人的想法,看着棒球在空中飛舞,自己身爲中外野的自覺讓川榮只是在單純的評價着這球的落點。然後。對着自己大概預估着的地方躍了出去……
在場的觀衆們大多都是經歷過縣大會被淘汰的,川榮的事情,他們當然也知道,而且,這個畫面,其實跟縣大會何其相似。
吉田高中的隊員們守在休息區外面,看着奔跑的川榮,本壘板附近,打者也根本沒有跑壘,而是饒有興趣的拄着球棒,跟裁判,捕手鬆井一起等待着結果。
川榮朝前飛了起來,朝前滑行着的他眼睛緊緊盯着越來越近的棒球,手套則盡力伸了出去。“砰!”聲音不大,只有川榮一個人聽到了。手套中那顆白色的精靈這次沒有跳出去。
然後,幾乎已經跟地面平行的他落到了地上。
“噗!”煙塵四起。
“出局!比賽結束!”球場上沉默了一下,裁判的聲音宣佈了比賽的完結。
“學長!你做到了!”第一個上來的,是離他最近的左外野初三生筱田廣志。
“學長!幹得漂亮!”史淇也跑了上來。
川榮有些呆滯,他從地上翻過身,看着天空跟自己的手套,在那裡,白色的棒球被好好的夾着。
“就這麼做到了……?”川榮反而有些難以接受。本來以爲需要很久才能走出來的心理困境,本來以爲在真正要做的時候,心中一定會產生無數想法掙扎,本來以爲或者永遠走不出去,或者在更大更重要的地方,才能突破的這個障礙,就這麼在自己連反應時間都沒有的電光火石中,就在這個連正式比賽都不算的小友誼賽上被這麼打破了?那麼自己這麼久以來的頹廢跟傷心,到底是爲了什麼?
史淇走過來伸出手,把川榮從地上拉起來說道:“路上還有那麼多東西等着我們去打敗,怎麼能在這裡浪費那麼多時間呢?球飛過來的話,去接就好了。”
“是啊……是我想的太多了……不過,等下,剛剛比賽的所有過程都是你們設定的?前面的相持也是?第八局的得分跟第九局的得分也是?”川榮問道。
“當然不是了!我們只是決定在最後給你個挽回的機會罷了,比賽什麼的,還是要以按死對方爲己任的,只不過這場比賽裡大家真的勢均力敵罷了。”史淇說道。
“可是如果萬一我接不到球呢?”川榮問道。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吉田高中的大家了,他們都說以你的水平,只要正常發揮什麼也不想。一萬次裡說不定才能遇上一次,所以讓我大可以放心。而我也覺得別讓你想太多才好,所以纔在開始前反覆叮囑過大家不要告訴你。”
“……能爲我想這麼說,真是辛苦你了。”川榮有些無力的說道。
“好了,去列隊吧,別忘了下午還有比賽呢哦。”史淇說道。
雖然史淇一直在反覆說着下午還有比賽,但是大家紛紛表示這場比賽就好像一場大餐,雖然比分不高,但是確實有些飽了。
“這就飽了?那下午跟明天的比賽,再把你們練到死好了。”若田部也說道。
“教練饒命啊!”大家紛紛喊道。
比賽結束後列隊的時候。吉田高中的人也紛紛過來跟川榮打招呼。
“川榮,聽說你一直都在耿耿於懷?哎,當初你怎麼沒跟我們說啊。”
“是你們在沉默啊。”
“我們是怕你傷心,才故意不提的啊。”吉田高中這邊大家的想法果然沒有超出櫻高大家的所料,是因爲怕川榮在意。纔沒有說起。
“哎……都是誤會啊……”
“不過現在好了,都說開了。就是讓若田部教練多掏了幾十萬而已。”
“是啊。你可要多謝謝教練啊。”大家紛紛跟川榮說道。
“那是當然。”川榮也說道。
“好了。休息一會兒,我們去吃飯吧。你們遠道而來,我們如果連一頓午飯也不招待一下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吉田高中這邊的老師說道。
“那怎麼好意思呢。”史淇按照日本人的習慣客氣道,不過他的下一句話就表現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他轉頭跟櫻高衆人說道:“今天有人請客,大家敞開了吃啊!”
吉田高中的老師渾身打了個哆嗦。自己好像放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事實證明這位吉田高中老師的確沒猜錯。
被請來在這個週六幫高中生做飯的並不是專業的廚師,而是吉田棒球部成員們的家長,櫻高的十個左右半大孩子加吉田高中這邊二十多個半大孩子,運動了一上午的午飯。若不是家長們有經驗並且見機的快,恐怕根本不會夠吃。
三十個青c混期男生的飯量,尤其是其中摻雜了史淇山崎遼竹山清這種生物,總共吃了六十人的飯量說不定還不止,風捲殘雲的食堂中到最後只剩下了空空的鍋碗瓢盆。
“真……真是土匪過境啊。”一個家長看着剛剛還在球場上針鋒相對,現在則勾肩搭揹着走出食堂的高中生們,有些恐懼的評價道。
接下來的兩場比賽雖然也同樣精彩,但是已經沒有了陳述的必要,已經完全成爲普通友誼賽之後,不僅球隊內在比賽的時候交流着感想,甚至就連球隊之間,也在互相分享着各自的戰術思想,經驗心得,兩個隊伍之間除非到了甲子園,否則並不會有直接衝突,而櫻高這邊,史淇是連找縣內對手的人來幫忙比賽這種事情都能做出來的傢伙,自然也不會在意保密什麼的,只是讓大家放開思想隨便的交流着。
當第二天,第三場比賽也結束後,若田部把大家叫到一起說道:“來這邊比賽最開始是史淇提出來的,友誼賽什麼的,我當年也有過很多次坐飛機參加的經歷,所以沒有什麼覺得不對的地方。只是對到底會有多大作用持有疑問,這個作用不只是對於川榮的,還有對於球隊的。但是在看了你們的比賽之後我很欣慰,幾十萬日元對於我來說並不是個大數目,即使這樣,也並不表示我願意白白的把這些錢扔掉。而現在,我則可以說還好,你們表現的不錯,讓我的錢沒有白白浪費,這兩天來,相信除了川榮以外,其他人也學到了不少東西,這些在日後東西會是你們珍貴的財富,請一定要珍惜。”
“謝謝教練!”史淇喊道。
“謝謝教練!”大家也紛紛喊道。
“只是有些可惜啊,來了一次,卻沒能登富士山。”趕往機場的大家在候機大廳等待着飛機,史淇則在給柏木打電話。
“就算登山,也不要在這個時候登嘛。”柏木說道。
“爲什麼?”
“因爲現在沒有雪啊。”
“什麼話,好走的天氣不去,偏偏要等下雪時候去嗎?”
“那當然,必須有雪,才能登山!”柏木斬釘截鐵的說道。
“有……咦,等下,我明白了,果然是有雪才能登山啊。那可說定了哦!”史淇說道。
“哼,這還差不多。”柏木傲嬌的說道。
史淇跟柏木在說的,無非是個很簡單的小啞謎而已,有雪登山什麼的,其實跟富士山上的雪沒有什麼關係,而是柏木雪的雪而已。史淇在沒有柏木雪的情況下,怎麼能登山呢。只是不知道等登山有雪的時候,還有沒有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