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貴鬆是個很有意思的兵。
也是李牧挑出來的兵。
有一個恐怕連李牧都不怎麼注意到的現象,他挑的那幾個兵,或多或少都有曾經獵人突擊隊幾位老部下老戰友的影子。
比如李嘉圖,對標的是林雨,比如顧九,對標的是耿帥,而這個劉貴鬆,很像新兵版的石磊。
連家庭環境都極像。
幸福縣的實體企業很少,劉貴鬆家裡就是很少中的一家,他老爹開了個五金廠,生意火火紅紅,縣城河邊直接買塊地建房子,那幾乎是別墅了,小三層,複合式結構,偌大的院子。
而且,劉貴鬆也是獨子。
而且,劉貴鬆和石磊差不多的性格,賊頭賊腦的,也是個話嘮,嘴皮子就沒閒下來過兩分鐘。
劉貴鬆的父親是老年版的劉貴鬆,一米六幾的身高,身材很敦實。劉貴鬆差點被刷掉就是因爲身高問題,現在對男兵的身高要求是165cm,劉貴鬆的情況很搞笑,早上量身高,剛好達標,下午量身高,就差一丟丟……
劉父在門口翹首以盼,看見軍牌皇冠過來,連忙帶着劉貴鬆迎上去。
一番寒暄走進院子,院子裡停着兩輛車,一輛奧迪a6l,一輛牧羊人,那牧羊人車身上還滿是泥漿之類的,後風擋一側貼着越野b族的車貼。
李牧問,“喜歡越野?”
劉貴鬆連忙回答:“報告團長,是的,我比較喜歡越野,越野是男人的遊戲。”
“男人的遊戲。”李牧笑道,“你還不算是男人。”
劉父擡腳就踹劉貴鬆,“聽見沒?你個小王八蛋別整天在老子面前充大人。”
一看就知道平時父子之前的戰爭不少,這一點又和石磊的情況很相像。但是涉及到大事,石磊是沒有什麼發言權的,眼前的劉貴鬆,好像也差不多。
大廳坐定,走流程,詢問家庭情況。
往上三代都是貧農,到了劉貴鬆父親這一代,才逐漸有了起色,辦個工廠,十年時間成了縣城少部分的有錢家庭。廠子效益很好,一年掙百八十萬很輕鬆。劉父一心想着兒子繼承家業,可惜劉貴鬆的心壓根不在做生意上面。
更無奈的是,劉貴鬆的心也不在學習上面。高中三年磕磕碰碰,缺課是數不清楚了,成績更是差得一臺糊塗。
唯一上心的,就是玩。
也不玩別的,就玩車,大玩具,幾十萬幾十萬的花,就這麼個兒子,只能由着,只要不違法犯罪,由你折騰。
好不容易高中畢業了,劉父一看,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往部隊裡送吧,管不了了,讓部隊管管,沒準回來之後就長大了。
破天荒的,懂事之後一直跟自己作對的兒子,這一次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這就讓劉父想不明白了,但只要願意當兵,其他的不重要。缺乏溝通,父子之間並沒有充分了解。
李牧問劉貴鬆,“你爲什麼要當兵?”
劉父就急了,猛給劉貴鬆打眼色。
能把生意做到這麼大的人不簡單,儘管沒有什麼文化。他早就打聽到,這位李團長最討厭替家長管教孩子。部隊是隨時準備打仗的地方,不是替家長管教小孩的地方。這種大話劉父以前不信現在不信以後也不信,但是他相信這是李團長的原則。
因此特別擔心小王八蛋回答不好。
他也打聽過了,李團長的部隊是軍區直屬單位,軍區直屬單位,什麼單位比這個好?這就跟縣委辦公室縣府辦公室差不多性質了的。
全縣將近三百號人,就要十五名。
名額是搶破腦袋,但是呢,劉父找了那麼多人遞關係,就是沒能有機會和李團長吃個飯。其實他不知道,真正給力的家長,還真的通過洪部長把孩子名字遞到了李團長這裡,晚上的晚飯,就是那幾位家長組織的。
不過劉父欣慰的是,挑兵的時候,小王八蛋居然給挑中了。龍顏大悅,小王八蛋還是很不錯的嘛,李團長的目光也是很不錯的嘛。
迎着李牧的目光,劉貴鬆坐直了腰板,嚴肅地說,“報告團長!我喜歡當兵!我認爲只有在部隊,才能成爲真正的男子漢!真正的男子漢應該扛槍打仗!應該在最危險的地方出現!我想當兵的另一個原因是,我是一名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我以後服兵役的義務,作爲這個國家的一分子,我有義務爲國防事業奉獻自己的青春甚至生命!”
說得很好,像是準備過的,但是眼睛告訴李牧,這很有可能是這個兵真實的想法。
劉父聽了之後,嚇了一跳,奉獻什麼來着,青春無所謂,男人嘛,三十好幾也是青春,但是奉獻什麼玩意生命,小王八蛋沒吃藥!
“咳咳!別亂說,首長要你去當兵,沒說要你去打仗,什麼奉獻生命不生命的,扯淡!”劉父瞪眼說。
李牧微微一笑,扭頭看向劉父,淡淡地說,“確實要做好這個心理準備。日常訓練也會有傷亡,大演習也有可能出現傷亡。”
劉父頓時就驚呆了,張着嘴巴看着李牧。
在廚房忙活的劉母一直在聽着,這下急了,連忙出來,“領導,當兵有生命危險的?能不能不去?”
說着也不等李牧說話,就走到劉貴鬆這邊,“二狗娃,要不咱不去了,媽給你找個學校,繼續上學好不好?”
劉貴鬆頓時就臉紅到了耳朵,“媽,叫我名字,叫我名字!”
二狗娃。
“這……”劉父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牧是故意這麼說的,按理來說,家訪的時候要挑好聽的說,什麼訓練傷亡之類的,那是堅決不要說,會把家長嚇到。
但是,劉貴鬆的情況比較特殊,李牧有心看看這個兵的決心有多大。有天真奉獻精神的兵不多了,李牧很重視。
劉貴鬆急了,道,“爸!媽!你們幹什麼!當兵哪有沒危險的!去當兵是你們提出來的,現在又不要讓你,你們再這樣,我就離家出走!”
“你小王八蛋敢!”劉父瞪眼怒道。
“你試試我敢不敢!反正這個兵我是當定了!”劉貴鬆耿着脖子道。
劉父怒起,上去就要大耳刮子過去。
李牧穩穩地說了一句:“他這個兵當定了。”
等劉家人都看過來,李牧微笑着說道,“拒服兵役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當兵總比留個案底好,畢竟當兵不一定就有生命危險。”
劉父這會兒看着李牧,眼前浮現出一個笑面虎的形象。
這年輕的李團長,真他-媽-的奸詐!
二狗娃就咧開嘴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