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媽-的下雨了。”
雨點兒飄呀飄,細細的,輕柔的,落在石磊的掌心上,他低聲罵了一句。
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清晨來,細雨飄,天空灰濛濛的,到處霧濛濛的一片。陣陣的山風不強不弱地吹過,滲入骨頭的寒意。
寒冷還不至於讓兵們擔心,下點雨也影響不大,最關鍵的是,滿天的烏雲讓視線受到了嚴重的限制。這就是李牧一直擔憂的事情,終於還是來了。
“把雨衣披上。”李牧說話的時候,已經取下戰術揹包拿出雨衣來利索地披上。
其他人相互配合取出雨衣披上,趙一雲幫着方鶴城穿上雨衣,說,“指導員,一會兒你跟着老李。”
方鶴城哭笑不得,罵了一句,“老子還沒到要你們照顧的地步。”
趙一雲尷尬地笑了笑走開。
李牧的注意力全都在前面,他的五班負責的是沿着山路一直朝駱駝峰延伸的狹長區域,正是山谷地形最複雜的一塊,四班六班都在他們左側,右側是三排,以山路爲分界。
“三排三排,二排呼叫,收到請回答。”李牧取下對講機沉聲呼叫。
單兵電臺用於下達命令,而對講機則用於指揮員之間的聯繫。
嗞嗞的幾聲電磁干擾聲之後,三排長岑全齊的聲音傳來:“三排收到,請講!”
“我們已經全部到達指定區域,準備展開搜索。”李牧說。
“三排正在部署當中,你們先展開搜索吧。”岑全齊說。
李牧眉頭皺了皺,看了看時間,三排的動作有點慢了,他們那邊的路況更好一些,應該比二排先完成部署的。
“三排長,我們要同時展開搜索,這樣才能確保不會存在漏洞。”李牧說。
這一回等了稍久一些,岑全齊說,“收到,馬上就好。”
看來,剛從軍校出來的岑全齊遇到這樣的任務,多少還是有些思路不清晰動作不果斷的。
等了有五分多鐘,連方鶴城都沒了耐性的時候,岑全齊終於來消息了:“三排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展開搜索!”
方鶴城不等李牧說話,馬上說:“三排長,馬上開始搜索!”隨即,他對李牧說,“五班長,開始吧!”
“是!”
方鶴城表現出的利索勁兒還是讓李牧有些欣賞的。
你們不要以爲,軍官就很**,在很多資深士官眼裡,像岑全齊這樣的軍校畢業生,就是個新兵蛋子,而像方鶴城這樣的待的時間不夠長的指導員,若不能表現出主官應有的能力和魄力,也會被兵們打心裡瞧不起。
那是一個崇尚強者的團體。
得到命令之後,耿帥大步上前,走在了林雨前面,充當起尖兵來,一頭就扎進了樹林裡。
林雨愣了一下,石磊示意他稍安勿躁。
趙一雲跟上去,和耿帥充當起尖兵來。其實主要的還是他要看着耿帥。
本來在五班的作戰序列裡,林雨和趙一雲是尖兵,耿帥和石磊是火力手,李牧居中指揮。本來五班就這麼點人,是沒法按照正常的編制來分配位置的,所以大家平常經常都會進行隨機的調換,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倒也是提高了整個班的作戰默契度。
進入樹林之後,李牧下令:“間隔五米散開,展開搜索!”
這片樹林因爲在山谷裡,地形相對平緩,因此可以拉開散兵線進行搜索,但李牧還是比較謹慎的,把距離限制在五米,而不是十米或者以上。
方鶴城吧嗒的把掛在脖子上的95式自動步槍的槍機拽上,子彈上了膛。李牧看了一眼,隨即下令:“聽好了,拉槍機上膛,保險打到一。注意槍口的朝向,別誤傷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開槍。耿帥,把你的食指從扳機那拿開。”
耿帥當下吃了一驚,“班代,你什麼眼睛啊,我食指虛扣着扳機你都能看見?”
“少廢話,再說一遍,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槍!”李牧加重語氣強調。
“收到!”兵們紛紛表示明白。
耿帥把食指挪到了扳機護圈那,儘管他立功心切甚至有點蒙了眼睛,但是班代的威懾力是在那裡的,他不敢陰奉陽違。
但是,一旦立功的心情衝昏了頭腦,耿帥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現在誰也無法預料,誰也不沒有相關的意識。
李牧讓趙一雲看着耿帥是出於這樣的擔心,但是他也沒有想到,耿帥最後會做出了影響他一生的事情來。
此是後話,暫且摁下不表。
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看着五班拉開散兵線,慢慢的在山谷樹林裡搜索起來。當藉着忽然劃過的一道太陽光看清楚了那些人身上的迷彩雨衣之後,那雙眼睛裡閃過恐慌。
一名十七八歲的小青年伸手抹掉了臉上的雨水,彎着腰悄悄的向後退。他身上穿着防水的戶外套裝,腳下是輕便的登山鞋,背了一個棕色的揹包。他頭頂上戴着的鴨舌帽早就被雨水淋了個透徹。
只是,這個鴨舌帽青年怎麼看也不像是戶外運動者,因爲他雙眼不時閃過的與穿着不相符的狡猾。
鴨舌帽青年藉着土埂的掩護,快速轉身,隨即非常靈活的越過一顆倒地的枯樹,飛快地跑起來,轉眼居然就消失在樹林深處了,而僅僅發出的輕微的腳步聲,也被沙沙的細雨聲所覆蓋。他方纔隱蔽的地方,只是留下了幾個清晰的腳印,腳印正在慢慢的被雨滴打亂。
他非常的熟悉地形,左鑽右竄像只猴子一樣在佈滿了各種大小石頭和土包的樹林裡奔跑着,速度卻是沒有因爲距離的拉長而有所減緩。
由此可見,他非常的熟悉這裡的地形,甚至比五連的兵們還要熟悉!
駱駝峰南面山腳下,鴨舌帽小青年飛快地鑽入一片最爲茂密的樹林裡。忽然,那裡面的幾顆大樹下幾個人出現在眼前,他們身上赫然穿着囚服!
“哥!”鴨舌帽小青年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其中一人說:“當兵的來了!”
那人約莫三十歲年紀,囚犯標誌性的光頭,身上的囚服引着編號z536,他靠着樹幹而坐,聞言站起來:“在哪?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