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院長了嗎?必須得他主刀!要快!有多處槍傷,後背發現五處傷口!是的!a型血!兩千c!麻煩你們出去!出去!”
戰傷科主任語速飛快,大聲吩咐着指揮着醫生護士忙得要飛起來,同時訓斥着把陳韜等人趕出去!
“陳中校!你這幾個兵也要馬上進行治療,以防出現嚴重的凍傷!請你約束好你的手下不要影響我們工作!”戰傷科主任把陳韜推出去。
院長三步並兩步走過來,後面跟着他的兩名助手。
“院長來了!”
院長是全軍著名的戰傷科專家。
“院長!請您……”陳韜跑過去說。
院長擺手打斷他,“你什麼都不要說,好嗎?”
隨即,他急步走向手術室更衣室,科主任跟在他身邊快速彙報着情況,陳韜目送他們消失在裡面,隨即手術室門關上,燈亮起。
陳韜重重地鬆出了一口氣,扭頭看向趙一雲他們,幾名醫生護士就站在他們邊上,但是什麼都沒敢說。
趙一雲他們的眼睛都是血紅的,渾身的肌肉都是緊繃着的,那樣子,能殺死一頭犀牛,那些醫生護士哪裡敢跟他們說話。
“獵戶小隊集合!”陳韜下令。
趙一雲等人條件反射地飛快地列隊。
“向右看齊!向前看!”陳天直接下達命令,“任務,配合醫生完成治療,完畢,解散!”
醫生和護士們這纔敢上前兩個人一個地扶着他們的胳膊朝治療室去,還沒走幾步,就聽見噗咚噗咚的聲音,獵戶小隊四名成員,一個接着一個軟弱無力地倒在地板上。
他們早已經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支撐到現在,全靠危在旦夕的李牧,李牧被送進了搶救室,自然的,他們就沒了那份支撐的力量。
“快!擔架牀!”醫生大喊着,走廊裡一片雞飛狗跳,值班的包括不值班的都被喊了過來,全都忙亂了起來。
這裡最近二十年,從來沒有一次接受過這麼多傷員。
陳韜緩緩地坐在走廊上的長椅上,方纔還亂糟糟的走廊,現在只剩下他一個。薛猛他們跟着車隊返回,他和獵戶小隊搭乘直升機直接到了陸軍醫院,他沒事,但獵戶小隊所有人都要接受治療觀察,那幾個兵可是在那麼冰冷的湖水裡泡了半個多小時的。
他兩個手肘擱在膝蓋上,看着還在往下滴血的手掌,左手掌和右手掌,都在往下滴血。這些不是他的血,他連皮都沒蹭破一點。
血,是李牧的。
陳韜抱着李牧上飛機下飛機,渾身都沾滿了李牧的血。他不由的在想,李牧到底流掉了多少血?從落水到被發現,這當中至少有二十分鐘的時間,李牧到底流了多少血。陳韜不敢想象,李牧到底是憑着什麼撐下來的。
無法想象,就像是被生命之光籠罩了一樣,李牧活了下來,他就必須得活下來。
陳韜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安安靜靜地等着,又有幾名年紀比較大的教授在助手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趕來,經過消毒室進入手術室,共同商量進行手術。
慢慢的,陳韜閉上了眼睛,背靠椅背,後腦擱在牆壁上,一陣輕微的頭暈,他彷彿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對越戰場,當年他還是一個瞞報年齡參軍的半大小夥子,那槍林彈雨,血肉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猛來了,他到了營地之後,馬上參加了彙報,一散會,馬上要了一臺車趕過來。
薛猛把帽子脫下,在陳韜身邊坐下。
“組長,情況搞清楚了。”薛猛低聲說。
陳韜張開眼睛,點了點頭。
薛猛整理了一下,沉聲彙報,“情報組那邊提供的情報已經證實是假的,線人出事了。他們的目的就是誘使我們派出偵察分隊,然後由他們僱傭的外籍僱傭兵進行剿殺。生擒的阿布德交代,這個局,是爲了報我們活捉蜘蛛的仇。”
“這麼說,李牧三個人,替我們所有人扛下了最難的一戰。”陳韜說道。
“是這樣的。”薛猛說,“指揮部分析,他們一定以爲我們會派出偵察分隊,只是沒有想到,在那一帶活動的,只有一個三人偵察小組。湖泊區域纔是重點。”
陳韜深深呼吸,說道,“情況在預料之外,李牧他們,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外籍僱傭兵的情況,搞清楚了嗎?”
搖了搖頭,薛猛說,“可能搞清楚了,也可能沒搞清楚。這一類信息,組長,我接觸不到。”
陳韜明白地點了點頭。
“不過根據我個人的判斷,從戰場留下的痕跡和屍體身上發現的裝備器材來看,那一隊外籍僱傭兵絕對不簡單。而且,我甚至懷疑前期,他們根本沒出全力攻擊。”薛猛沉聲分析。
陳韜看了他一眼,眉頭跳了跳。
薛猛點了點頭,“沒錯,我懷疑他們想要活捉我們的人。”
“這一點可以從阿布德那裡得到確認。”陳韜說。
苦笑地搖了搖頭,薛猛說,“組長,那需要你回去瞭解了,我這個級別,如果不是你不在,恐怕也輪不到我彙報情況。”
陳韜的目光落在手術室那裡,說,“等結果出來再說吧,李牧一天沒脫離危險期,我這走開半步都不放心。”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的命硬。”薛猛說,“組長你放心吧,他能自己遊了半個湖,就能挺過這一關,跟當時的情況一比,這算得了什麼。”
陳韜笑了笑,點頭說,“的確如此,那****的,沒那麼容易死。”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急急匆匆的,扭頭一看,看見好幾個護士拖着裝有血漿的推車飛快地朝這邊來,很快就交接給手術室那邊。
陳韜和薛猛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寬慰的話語終究是抵不過殘酷的現實。沒有死在戰場上,絕對不能死在手術檯上,這只是人們的渴望。
良久,薛猛說:“組長,你在這坐了五個小時了,你去休息一陣子,吃點東西,我在這看着,有什麼情況我第一時間向你報告。”
陳韜一愣,一看時間,卻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真的在這坐了五個小時了,也就是說,手術已經進行了五個小時。
不由的,陳韜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依然亮着燈的手術室那邊。
“我怕是吃不下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