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掉山本,就等於將自己也置身於危險之中,安全部門一定會順着山本這條線追查,並且極有可能軍方反諜部門會介入調查。
這個風險,柳青是考慮過的。
但是她沒有別的好辦,確切地說,她也是迫於無奈。
她真正的僱主是美國中情局,隨即再次受僱於曰本情治機關,成爲了職業的雙面間諜。她的服務順序完全取決於雙方給予的待遇,也就是說,美國中情局和曰本情治機關都不知道她的另一層身份。
中情局需要她把獲取的情報按照既定的通訊方式傳遞到大馬士革南部dis武裝控制區。曰本情治機關也需要她提供此類情報。而柳青很清楚,曰本情治機關獲取的此類情報,勢必會和中情局共享。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通過山本的手來傳遞情報,是她想出來的一石二鳥之計。這樣她就多了一層保險,不會和dis武裝產生直接的聯繫。但隨之而來的風險,也是必須要承擔。
舉報山本,借國安之手幹掉山本,在她看來是清理掉一個定時炸彈,因爲曰本情治機關裡只有山本知道她是誰,但就算是山本,除了見過她一次,沒有掌握她更多的情況。
也就是說,幹掉了山本,不管是美國人還是中國人,還是曰本人,都不會知道自己是誰。
她認爲自己的計劃非常的完美,此時種種跡象表明,她在各方情報機構的面前,進入了完全隱身的狀態。
柳青完全不知道,她已經完全的暴露在了反諜部門面前。
她並非沒有感覺,自從遇見李牧,她的心裡就不太踏實。雖然相識多年,但兩人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只不過當年在文工團,柳青還是聽說過一些事情的,知道李牧和軍方反諜部門甚至地方國安部門都很熟,在反諜這一塊也很有經驗。只是她也說不上來面對李牧心裡總會不踏實的真正原因。
這幾天她也通過多種途徑的隱蔽收集情況,知道李牧調到了世界關係學院去任教,她就更加的不踏實了——世界關係學院是軍方培養情報人才的著名院校,間諜的搖籃。
且不說國內的反諜情況,另外一邊抵達了沙特,隨後馬不停蹄,通過公路機動前往大馬士革。李牧是聯合國的軍事觀察員,持有相關證件,而其他人作爲使館保衛人員進入大馬士革,同樣持有相關的證件。因此一路暢通。
經過一天的跋涉,一行人在第二天上午順利抵達了大使館,武官吳陽成大校接待了他們。因爲敘利亞的內亂局勢加劇,大使館也加強了必要的護衛力量。在遠洋巡航編隊上的數十名陸戰隊官兵最終也會以保護大使館的名義進入大馬士革。
早就接到命令的吳陽成領着李牧和安然走進了會議室,馬上給兩位介紹情況。
在技術人員的協助下,吳陽成開始介紹情況。
“安處長,首先是你們追查到的信號終點,大概是這個位置。”吳陽成用激光指示儀指着熒幕上的衛星地圖,“dis武裝在大馬士革南部地區的基地,可以確定情報用戶是他們。”
“dis武裝沒有這麼先進的衛星信號接收設備吧?”安然說。
吳陽成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他們沒有,美國人有。dis武裝的背後是美國人,大家都知道,只是出於各自的利益考慮,這麼些年來沒人承認這一點。”
李牧給安然解釋道,“dis武裝就是美國佬佈下的攪屎棍,中東這個局面,是美國佬折騰出來的。沒有強大的財力支持,dis武裝早被剿滅幾十遍了。”
笑了笑,吳陽成說,“李教授說的很對,就是這麼一個現實的情況。安處長,上頭指示,你們要分頭行動。情報通訊這一方面,還是安處長你來負責。李教授是聯合國派駐的軍事觀察員,他另有任務。但是,按照上頭的指令,你這邊是歸李教授指揮,我得到的命令也是全力協助李教授開展工作。所以,下一步的具體行動細節,還需要李教授來拿主意。在此之前,我先把當前的局勢給二位做一個詳細的介紹。”
隨着幻燈片的更換,吳陽成詳細地介紹了當前的敘利亞局勢以及角力各方的組成情況、投入的力量以及觀點立場。
“雙方經過協商,很艱難達成了在大馬士革南部地區停火的協議,dis武裝做出承諾,會在一週之內從大馬士革南部地區撤出。”吳陽成說,看着李牧,“這就是聯合國要求相關各國派出軍事觀察員的起因,監督dis武裝撤軍,保證政府軍不會趁機發起攻擊,確保停火期間不會出現交火事件。這一週的停火事件也是一個時間窗口,聯合國打算利用這一週的時間,把交火區域的所有難民撤出。”
李牧卻是皺眉道,“據我所知,周邊各國並沒有做出任何關於接受難民的決議。”
無奈搖頭,吳陽成道,“是的,但沒有辦法,先撤出來再說。我們也會在人道主義救援方面提供必要的幫助。”
說着,他指了指大馬士革東部靠近約旦邊境的地方,“這裡是一片綠地,靠近約旦邊境。聯合國決定在這裡建立難民營,暫時安置戰爭難民。我們也會在這裡建立醫療點,以及在聯合國的框架之內提供糧食藥品等方面的救助。李教授,難民營的建設同樣在軍事觀察員的監督之下。”
仔細看了看態勢圖,李牧點頭,“這個位置很好,遠離了交火線。營地建設工作進行了多久?”
吳陽成道,“三天前才正式展開。”
頓時,李牧無言以對了。
纔開始三天,要知道,根據不完全統計,聚集在大馬士革南部的戰爭難民有十幾萬之巨。關鍵在於,一旦難民營建立,巴勒斯坦那邊的難民也一定會蜂擁而至,加上敘利亞其他地方的難民,幾十萬人會把難民營給撐爆炸,最後的結果是整個難民營廢掉。
但這些事情不是李牧等人可以左右的。
“總而言之,盡力而爲吧。維和部隊會在難民營區域劃出維和安全區,約旦軍隊也答應提供必要的幫助,盡力維持秩序。”吳陽成說。
安然沉思着說道,“咱們在這裡的維和部隊是個工兵營吧?他們的戰鬥力如何?”
“標準的工兵營。”吳陽成回答。
“一旦有事,很難應對。”李牧感覺有些棘手了。
在這邊的力量還不上南蘇丹那邊的,工兵部隊手裡只有自動步槍和標準配備的班用機槍,連一具四零火都沒有。一旦遭到dis武裝的攻擊,很難組織起有力的自衛反擊。
dis武裝是極端恐怖武裝勢力,他們根本不會在意攻擊對象是某國軍隊還是一羣手無寸鐵的難民。
李牧的目光從紅海北部一直往下,沿着狹長的紅海南下,看到了吉布提,停留了一下,則向西,落在南蘇丹上面。兩年前對新月旅的一戰,基本打掉了新月旅的主要力量,新月旅一跌不振。後來經過聯合國提議,加強了在南蘇丹的維和力量,部署過去了一個裝甲營。
也就是說,南蘇丹那邊有一個裝甲營加一個輕型機步營的維和力量。這股力量,如果操作得當,也許能夠在必要的時候用上來。
吳陽成對李牧說,“李教授,聯合國維和軍事觀察團那邊,需要你多費心,我們都參合不上。”
上面在博弈,具體到下面,則看各國軍事觀察員的個人能力了,利益是需要爭取的。
李牧鄭重點頭,“我必定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