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這幾rì身上癢得厲害,他很想找個地方洗洗熱水澡,他相信這麼大的“勇士”號準會有洗澡間的。這時值班員接替了他的工作,他沿着舷梯走下去好奇地轉了幾個地方。聽到艙裡有嘩嘩的流水聲,他心裡很高興,在這樣的大冷天洗洗熱水澡那一定是很舒服的。他打開艙門走進去,在朦朧的霧氣中有個人光着身子在沐浴。
“啊!出去,出去。”女人恐怖的尖叫起來。
張明慌慌張張地退出去,他想趕快離開這裡,可是背後有人抓住了他的衣服。
“中國人流氓,你爲什麼到這裡來?你zhidao嗎?是船長的女兒在洗澡。”
“請別誤會,我不zhidao裡面有人。”
拳頭朝張明打過來,他覺得突然間頭脹得很大,眼前的燈光也開始晃動起來。
“把他關起來,請船長處置他!”
張明被拖到一個小艙裡,好半天他才清醒過來,剛纔那幾拳打得太重了,他嘴裡感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站起來使勁地敲打鐵門,門打開了,兩個英國人扭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到船長艙裡。
“船長先生,這個中國人竟然闖進小姐的洗澡間!”
“不,船長先生,我不zhidao小姐在裡面!”
“怎麼,是你嗎!”維麗莎驚喜的說道。
“爸爸,我在去港口的路上,這個中國人冒着危險救了我,你們放開他!中國朋友,你還認識我嗎?”
維麗莎把cháo溼的金髮挽成一個高聳的髮捲,沉甸甸的,使這個漂亮的英國姑娘有一種莊重、成熟的風韻,好象她並沒有處在嚴酷的環境中。她那小孩一樣的嘴脣跑過一絲顫抖,她簡直難以相信在這裡遇到這個中國人。
“中國朋友,非常感謝您能救我的女兒,如果您有什麼需要的話,我願意幫助您!”
“xiexie船長,我什麼也不需要,我只想痛痛快快地洗個熱水澡!不過剛纔那頓拳頭打得太兇了,我很想回敬他們幾下,你明白嗎?”
“很不對起,維麗莎請帶他去洗澡間,然後我們再好好談一談。”
清晨,海風越刮越大,沉甸甸的雲片貼着海面奔跑起來,大海像一張yīn沉沉的臉,一改往rì平靜閃光的面容。海風推起山丘一樣的濁浪撲向船頭,在那裡轟地一聲撞得粉碎,水花飛揚起來,被斬斷的長浪從船體的兩側滾過,整個船隊在海上顛簸着,掙扎着。
貝納特船長站在駕駛臺上,他像瞭解老朋友似的瞭解“勇士”號。“勇士”號有兩臺功率強大的主機,自從下水後,還不曾進港維修過。
“勇士”號每次都緩慢地潛下頭,接着又有力地擡起頭,迎着飛shè的巨浪,從傾斜儀上zhidao“勇士”號已經搖擺20度,每個船員都用皮帶把自己固定在崗位上。
船隊中的一艘油輪按年齡應該退役了,可是因爲戰爭的需要還在海上航行,它像一隻鴨子笨拙地向前遊着,讓人擔心它會在驚濤駭浪中解體。落在後面的商船灰朦朦的身影一瞬間好象被波濤吞沒了,好半天又浮現出來。
廚師彼得羅想給船長燒一點肉湯,可是船的大幅度的搖擺幾次都把湯潑掉了,開飯sudu已經過去了,每個船員都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在這艱苦的環境中人們更需要富有熱量的食物,彼得羅和維麗莎把三明治送到他們的手裡。
維麗莎做完這些事,來到張明的對面坐下,他的頭上裹着繃帶,他是跌倒撞傷的。
“中國張,傷得重嗎?”
“只是擦破塊頭皮。”
“您在英國還有親人嗎?”
“有年邁的父親,戰爭爆發前我們從法國流落到英國。有一天我告訴他,我要到‘勇士’號上當一名船員,也許再也回不來了。他說:‘你去打法西斯吧,我一個人能活下去。’老實說我希望能活着回去,可我不怕死。”
維麗莎穿着一件別人的棉衣,愈發使她那少女的身軀顯得矮小,danshi她覺得自己加入了男人的chuxian行列。
“你很勇敢,真的,你想喝一點酒嗎?紅葡萄酒。”
“如果有的話,當然想喝一點。”
“好吧,請你等一下,我到爸爸的艙裡去拿。”
揚聲器響了。
“我是船長,請中國劉馬上到駕駛臺上來!”
劉德奇很快來到駕駛臺上。
“中國劉,這麼大的風浪,前甲板上的坦克有鬆動的可能,這些坦克一旦滑向一側,‘勇士’號就要發生危險,zhandou必須對可能鬆動的坦克加固一下,你帶幾個船員去完成這危險的工作!”
“船長先生,我會盡力去做的!”
“祝你成功!”
海風極力地鼓動起帆布,帆布強烈地上下振動着,好象翅膀飛翔起來似的。
劉德奇和兩個夥伴鑽到帆布下面,這是非常危險的工作,一旦有一輛坦克的綱索崩斷就會衝撞另外的坦克,鑽進的人就會被活活的擠死。
狂風還在加強,看樣子非要把船隊颳得七零八落不可。“勇士”號左右搖擺度達到三十度,從傾斜狀態中恢復過來的sudu也越長,“勇士”號好象在痛苦中掙扎,船體的龍骨都在咯吱咯吱作響。
他們一連給幾輛坦克加固了鋼索後,發現一輛坦克移動了位置,一束鋼索已經繃斷了幾根,zhandou必須有人站在兩輛坦克間重新穿引鋼索。劉德奇很快把鋼索牽引過去,當李雲山牽引另一端時,船身猛地一晃,坦克攔腰把李雲夾在鋼鐵中間。
“快救救我,快救我!”李雲山奮力揮動雙手,嘴脣痛苦地直哆嗦,臉恐怖地拉長了,眼睛裡閃動着死亡的神情。
鋼鐵切入了他的身軀,血從嘴裡噴shè出來。劉德奇取來鋼棒撬坦克,趙書安、張秀年,也趕來幫助。幾根鋼棒插在縫隙中,汗珠從他們的頭髮中滲出來,鋼棒慢慢地變彎。坦克終於移動了位置,李雲山被拖出來。
劉德奇繼續指揮大家給坦克加固鋼索。大家沉默着,憋足了勁拼命地幹,痛苦的心情折磨着每個人。海水淋溼了棉衣,很快冷得硬邦邦的。
傍晚的,風小了,大海好象折騰得疲倦了,天空的雲亂蓬蓬的,像卷着毛的羊皮一樣。紛紛揚揚的雪花撲向大海的懷抱,在浪花上融化了。
中國船員悲痛的心情像混濁翻滾的浪花。
李雲山的屍體用帆布裹着,放在一塊長板上。貝納特船長和劉德奇擡着木板的一端沉默了好久,然後慢慢地擡起來,李雲山的屍體滑下大海,海浪在瞬間把他吞沒了,英國船員離去了,中國船員還留在那裡,他們身上落滿了雪,像一個個雪人。
貝納特回到船長室,維麗莎替他拍打身上的雪花。
“爸爸,您想喝一杯酒嗎?”
“haode,來一杯吧!”
他打開航海rì記的第三頁,做爲一個船長,他所能做到的只是在這張空白紙上記敘死難者的功勳。他的感情被中國人的熱血所融化,中國人以自己的行動和語言,使他去信任他們,尊敬他們。
他在rì記上寫下:
今天,大海在咆哮,巨浪騰空而起,這也許是我遇到的最猛烈的風暴。“勇士”號像片樹葉被拋來拋去,我簡直擔心“勇士”號的龍骨被折斷,今天有一位中國船員遇難了,這是第一個死去的船員,爲了挽救“勇士”號,他是被甲板上的坦克擠壓而死的,danshi所有的中國人在悲痛中仍頑強地工作着,“勇士”號將永遠記住他的名字……
貝納特喝下一杯酒,看看女兒又在rì記上寫下一段話:
貝納特船長的女兒也在chuxian,她是整個運輸船隊上唯一的女xìng,也是船隊的jiaoao。
維麗莎撲到爸爸的懷抱裡。
“xiexie您,親愛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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